第78章 屏障（3）（1/1）

“顾云之，你会突然消失吗？”洱海边，她忽然站住了脚步，仰起脸定定地望着他，眼神中似乎涌动着些许的寂寥。

“真后悔我不是外科医生，不然我就可以扒开你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而是大手忽然扣住了她的小脑壳，轻轻摩挲起了她的脑袋。

在一起之后，他好像很喜欢摸她的脑袋。

“快！回答！我！”她更上前了一步，故作恶狠狠地瞪着他。

“不会。”一时间，他忽然敛起了眼中的那一丝玩闹的情绪，口中轻轻吐出了两个分量无比厚重的字。

那一瞬，她怔住了，明明从一开始她便能想到他的回答，可在听到的那一瞬间，她的那颗不安的心还是跟着猛颤了一下。

总是要做决定的，季南荷，你到底会如何选择呢？

……

热恋期总是令人全身心沉醉的，可这却只能作为安慰剂，而绝非止疼剂。

这几日，季沁越是赖在大理，季南荷的心就越是会感到莫名的失落。

终于，这一天还是到来了，等来了南瑾承。

秋日的风，多了几丝凉意。大理又开始下雨了。

季南荷如往常一样，光着脚坐在屋檐底下，望着雨发呆。

这几日顾云之碰上了学生答辩，几乎整日整日地待在自己的房中不出门，这两日两人明明相隔不远，可交流却纯靠手机。

不过也无碍，空闲下来的时间，她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想明白一些一直困扰着她的事情。

大雾自从当妈妈以来，便变得更加慵懒了，也不喜欢到处去玩耍了，终日里只喜欢缩在季南荷的脚下，有时候打呼噜，有时候蹭蹭她的小腿，有时候撒娇翻肚皮，总之是变得更加粘人了。

淡季的下雨天总是这样，路上原本就没有什么行人，更别说车了。

就在季南荷放空的间隙，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原以为是路过，谁成想那声音居然在她的门前渐渐停止了。

她忽然回过了神来，愣了一下，直至门口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这才震惊地站起了身来。

“爸爸？您怎么来了？”季南荷起身，刚想迈步走出去，却发现自己还光着脚，连忙将脚收了回来。

“南荷……妈妈在吗？”男人一如既往地穿着一身严肃而又笔挺的西装，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明明几日未见，可脸上的神情却写满了疏离。

“啊……哦，妈妈在楼上休息，我去叫……”季南荷不知为何，条件反射似的慌张。

“先不用，让她睡醒吧。”南瑾承走上前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季南荷的身边，近看才发现，他的表情难掩疲惫。

不知道是不是下雨天的缘故，季南荷竟感觉有些伤感，并且这种伤感在她望向父亲那斑白的鬓角那一刻，上升到了顶峰。

“最近工作还忙吗？爸爸。”父女二人难得安静坐下来，有机会聊天，季南荷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好。

“挺好的，公司逐渐走上了正轨，加上政府也给到了大力的扶持……”也许是太长时间没有好好沟通过了，南瑾承这看似有些严肃的发言，竟一瞬间让季南荷感到有些陌生。

“那就好……我去给您倒杯茶吧……还是乌龙茶？”季南荷起身自顾自地走到了客厅，临走前还不忘转身，征询一下他的意见。

南瑾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点了点头，气氛一瞬间又开始变得压抑了起来。

院子里的雨点如豆大，啪嗒啪嗒地打在屋檐上，发出了一阵阵悦耳的打击乐声。

季南荷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南瑾承正盯着院中的一处角落发呆。

见季南荷重新坐在了自己的身边，他这才回过了神来。

“看什么呢？爸爸？”她说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表情难掩好奇。

“在看那个水缸，以前咱家老房子也有个一模一样的，小时候总担心你调皮会不小心掉进去，哈哈哈，当时你还没有那水缸高，谁能想到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南瑾承说着说着，忽然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可笑容中却依然难掩苦涩。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季南荷下意识地笑着说道，话说出口才发现南瑾承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多了几分失落。

“会怪爸爸吗？这些年来东奔西跑，忙于工作，倒是忽略了你跟妈妈的感受。”南瑾承忽然开始有些不敢看女儿的眼睛，满是皱纹的眼角眉梢尽是沧桑。

“怎么会！老爸，我很感谢你的！要不是你，我怎么敢心甘情愿待在这里当一个幸福的米虫。大家都知道这间院子几乎不赚什么钱的，确是我赖以生存的避风港，我很清楚我的底气是谁给的。”安慰季家二老，不得不说季南荷很有一套。

“傻孩子，老爸当然是你的底气。”南瑾承宠溺地摸了摸季南荷的头发，神情满是欣慰。

“不过别人不知道，老爸还不知道吗？你这孩子从来就不是笼中金丝雀，你更像是一只翱翔于天际的鹰，本就应该无拘无束的，就像是……你妈妈一样。”提起季沁，南瑾承的眼神再次沉了下来。

恍惚间，后背似乎感到了些什么灼热的力量，他忽然转过了身，一袭暗紫色长衫赫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抬眼望去，依旧是那一双淡然如水的双眸，像宝石一般镶嵌在了她那浅历岁月的脸上，一如几十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那一日相遇，她是整个人群中嗓音最嘹亮，容貌最美丽的女子。

这一眼，他便彻底沦陷，一爱就是三十多年。

“你怎么来了？”季沁眼神明显闪过了一丝慌乱，可碍于女儿在场，依旧保持了几分镇定。

“想来看看你，你的伤怎么样了。”南瑾承起身，眼神顺着季沁的脸一路往下，再次扫过了她的腿。

“好多了。想在这里多陪陪南荷。”季沁朝着坐着的季南荷扬了扬下巴，面不改色地打趣道：“你女儿谈恋爱了，我不得在这好好替她把把关。”

一觉睡起来，季沁明显看上去心情不错。

季南荷这下子终于坐不住了，“怎么又扯我身上啦？！”

南瑾承见状，也是一愣，随即转头也看向季南荷，眼神微微眯了眯，似是带了几分杀气和酸涩，总之，十分复杂。

“谈恋爱了？也不跟老爸讲？”

“哎哟，这谈了没几天，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不是没来得及跟您讲嘛！”季南荷像小时候一样，讨好似的摇了摇父亲的手，父女俩原本生疏的距离终于再次拉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