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抉择（7）（1/1）

北京飞往大理的航班，每天都有十好几班，可季南荷偏偏选择了那个凌晨才起飞的航班。

原本不想惊动随遇的，可奈何她深夜赶稿，直到季南荷出门的时候，她依旧没有睡，再三劝说，还是硬是要送她一程。

“哎哟，怎么啦！又不是再也不见面了，多大了还哭鼻子。”

其实季南荷也已经难过了一个晚上了，可人前她依旧选择了故作轻松，反倒是开始安慰起了随遇。

候机大厅里，随遇明明个子高挑，一副冷酷御姐的模样，可眼泪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停下，啪嗒啪嗒掉个没完。

“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失恋的不是我，却总感觉比我失恋还要难过。”随遇呜呜地哭着，鼻涕一把泪一把，倒是给季南荷整笑了。

“是啊，你怎么比我还要难过啊。”季南荷伸手搂住了随遇，这样就不会有任何人看见她眼神中的万般孤寂。

“季南荷，我们还会再见面吗？”随遇用力搂着季南荷，仿佛她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般。

“当然，我们是朋友。哦对了，有件事，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季南荷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两个红包，上面无一例外都写了烫金的红双喜。

“这个给你。我怕这两年如果你遇到了值得托付终生的人，我赶不回来，所以就……提前祝福你吧。不许不收，更不许哭！”季南荷说着，一把捂住了随遇又要咧开的嘴。

“不是！季南荷，我想说，一个就够了呜呜呜呜，不用那么客气。”一瞬间，随遇的呜咽声还是没有控制住，这把季南荷是真的被逗乐了。

“想得美！另一个……是给他的，如果他未来遇到了那个能让他奋不顾身的人，就替我给他吧。”季南荷还是第一次如此佩服自己的承受能力，哽咽吞进胸口，憋得她生疼。

“他不会的。我帮你看着他。”随遇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算了，现实一些吧。”季南荷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走向了安检口。

殊不知，这一转身，再见已是经年。

……

天气状况良好，飞机准点起飞。

机舱中来来往往的空乘人员似乎都比乘客还要多。

季南荷戴着一个足以遮住脸的帽子，眼泪早已呈现出了决堤之势。

坐在季南荷这一排的，还有一对度蜜月的新婚小夫妻，刚登机还分了几颗喜糖给季南荷。

眼睁睁望着舷窗外的风景逐渐远去，一种从全身挣脱出来的无力感瞬间将她包裹了起来。

三十岁前，她迎来了自己的初恋，一个足以超过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五的人的初恋。

……

快到中午的南香苑，季沁正修剪着院子中的花叶。院子外面忽传来了一阵行李箱拖行的声音，即使看不到人，也总让人感觉到一种说不上来的沉重与压抑。

“我的天啊？你是谁啊！”人到了门口，还是着实把季沁吓了一跳，手中的水壶都掉在了地上。

季南荷站在门外，整个人似乎写满了憔悴，黑眼圈快要耷拉到了下巴，就连整张脸都是浮肿的，蓬乱的头发随意地被绑在了一起……

“妈，我是你女儿啊！”季南荷扔下了行李，靠近想抱着季沁大哭一场，却被季沁一下子躲开了。

“你你先擦擦鼻涕要不？妈妈的衣服都是真丝的。”季沁倒退了几步，抓起了桌上的纸巾盒丢给了她。

“好狠心的妈妈呜呜呜，你女儿都失恋了。”季南荷再也不顾形象，抬手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可怜巴巴的样子好惨又好笑。

“等等，什么意思？失恋？快跟妈妈说说是什么情况？”季沁一脸八卦地凑上了前，将季南荷拉到了长椅上，顺便还给她倒了一杯水。

几乎是撕心裂肺的间隙，她才慢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个七八成。

面对这种情况，季沁身为一个母亲一贯都是十分有耐心的。

“作为妈妈，我很开心你能有这样的一场经历，其实安慰的话我早已经准备了很多年了，却没想到你这丫头晚熟的很，一直到快三十岁的时候，才经此一遭，搞得我都有些忘记到底该如何发挥了。”季沁抬手揽过了女儿的肩膀，搂在怀中轻轻摇晃着，像是小时候哄她睡觉那般。

“衣服……”季南荷犹豫地指了指她的衣服，一脸委屈。

“没事的，大不了重新买一件。”季沁难得大方，搞得季南荷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不过，作为妈妈我非常佩服你的勇气，你比我要勇敢，懂得忠于自己，懂得及时止损……不想妥协？是么？”

“今天我若答应了，为爱追随，这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开端，后面需要我妥协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再加上我本来就找不到自己，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迷失。”季南荷擦了擦鼻涕，语气沙哑到不行，可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半个字都没有卡壳，思路异常清晰。

“道理是这个道理，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未必能想明白。有一件事情，妈妈还是有些愧疚，我和你爸爸的决定，会不会影响到你的感情观？影响到你的判断？其实一开始我跟你爸爸也怕因为这件事而给你留下阴影……”季沁说到最后，愧疚感让她也有些哽咽。

季南荷忙打住：“不会。放心吧妈妈，你的女儿没有那么脆弱，我只是觉得人生匆匆，不想就这样糊弄过去，如果我连自己都放逐了，又何谈爱人。”

“嗯，不管你做什么事情，妈妈都支持你。”季沁难得温柔，可下一秒却给季南荷泼了一盆不大不小的冷水：“所以你下一步有计划了吗？”

“没有。”她摇了摇头，看上去有些沮丧。

“那你还想继续钻研外婆留给你的香道吗？”

“想，当然想，这是我的终生目标。”季南荷回答得毫不犹豫。

“既然想，不如妈妈给你支一招。香亦是道，需要你去悟道。外婆生前曾留给过我一个香方，只要是能参透其中真谛，便能借此参透人生，我觉得你很需要。”季沁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起身奔向了身后的房间中，不一会儿的功夫，忽然拿出了一个小册子。

季南荷接过来，打开却发现看似简单的香方背后，却充满了严苛的客观条件：“日喀则的风、头道青稞酒、金山雪水……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辅料。”季南荷不禁吐槽起来。

“我也不懂啊，所以选择传承人的时候，这不，你外婆也没有选择我。但是我们都相信，你是那个能够真正悟道的人，如果你都参不透，那没人能参透了。”季沁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说道。

“可我需要时间。”

“当然可以。爸爸妈妈从来没有逼你一定要在什么时间要完成什么样的事情，因此你有漫长的一生来寻找你想要的答案。人生嘛，无非就是一场冒险，来都来了，疯呗，玩呗，反正你都躺了这么些年了，也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