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转换(1/1)
大规模的陨石碎片散落世界各地,人类引以为傲的建筑物在一次次的撞击中变得满目疮痍,哀声此起彼伏,生灵涂炭。
御镜“上”了雨。
数以万计的元素师飞入云层,组成势不可挡的雨幕,妄想浇灭天火。
“在唐映洲的时代,也曾出现过这样波澜壮阔的一幕。只是,那颗陨星,比整个‘龙沙之域’的地界都要庞大,它的力量足以剥开御镜之星的表皮,所有生灵都将不复存在。那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沙漠,黄昏,龙沙城。
两名龙女慵懒的趴在城墙上,望着天空中绝美的景色。
“唐映洲,真是一个津津乐道的名字。我记得他为了拯救世界而牺牲时才三十一岁。他的模样还是风华正茂的少年,最爱的女孩被男巫吃掉了内脏。三千七百八十一星,历史最强者,我们从小就耳濡目染,他的雕像矗立在每个城池的中央,那么的炯炯有神,那么的气宇轩昂。”
“听说,唐三是最像他的后裔,一千九百星,当代最具声望的天文学者。发明这个名词的人真是个天才。他的预测虽然不准确,但御镜人的凝聚力也从未让他失望。”
“是啊,那么多人飞向天空,他们比流星更耀眼。到底是为什么,御镜多灾又多难,为什么。”
“古预言说,终有一日,御镜将坠入深不见底的火海。错的不是人类,而是太阳。”
当双月降临一望无际的海面时,潮汐力将会拉动狂躁的海浪。沿海城市在礁石上筑起高耸入云的城墙。从没有人敢在夕阳落幕后扬帆起航。
御镜之星遭受着双重卫星的引力影响,大陆板块频频运动,在相互挤压中产生了强烈的地震和火山喷发。
温度逐年升高,南北极持续融化,沙漠化越来越严重,风沙的爪牙伸进丛林深处,早已屡见不鲜。
保护水元神兽,成为了御镜人的共识。
各个级别的水元师,皆受世人敬仰。
从太空中俯瞰,这是一颗深褐色的岩石行星,安静的自旋。
而多星系统,才是宇宙中常见的体系。
像地球那样的幸运儿,又存在多少?
造物主,极致残忍。
“妈妈,芽儿,惹你不开心了吗?”
烟芽张开四肢,被红阵锁定在虚空中,委屈哽咽的问道。
血气拉出一条条的光纹,连接着诺夜的每一个细胞。
“妈妈!”
新陈代谢疯狂流转,短短一分钟,烟芽水嫩的容颜极速衰老,再次变成了一具丑陋的干尸。
不死之力,将她的身躯打散为黑色粒子,又重新组合在一起。
烟芽第四次睁开眼眸,她热泪盈眶,摇着头苦苦哀求。
“妈妈,不要,不要……”
“不要!”
中年人深吸一口气,眼中没有丝毫怜悯,持续在心中吟唱咒语。
“呜!呜!啊!”
烟芽崩溃大哭,撕心裂肺的惨叫。
在一次又一次的被吸干生命后,再一次又一次的复活。
她不再哭闹。
她逐渐明白自己的不死之身。
“为什么。”
她死死盯着青年,怨由心生,任由自己的皮肤上演春去秋来的瞬息演变。
“诺。”
干瘪的尸体,仿佛厉鬼在尖叫;
她空洞洞的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青年冷面无情,在红色的朦胧中,轻点了一下烟芽的额头。
他要传送烟芽的灵魂么?
不。
他在转换!
烟芽睁开紫瞳。
这一次,换她来吟唱!
阵法融化。
少年单膝落地,大口喘气,红雾萦绕。
他缓缓抬起满头大汗的面庞,吃惊的看向烟芽,恛惶不安。
“妈妈……”
他动了动薄唇,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乖孩子。”
粒子重组,烟芽赤身走向诺夜,漠色一笑。
她扭着水蛇腰,妖媚地捧起他的脸颊,在额头轻吻。
“别害怕,妈妈在。”
烟芽的长发挑拨着诺夜的睫毛。他闭上眼,喉结滚动,细微颤抖,紧张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听话,穿好衣服。”
烟芽软倒在诺夜怀中。
诺夜站起身来,高大威猛,紫瞳中迸溅出炽热的肃杀之气。
烟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立马抱起衣服往后缩,哭着看向诺夜。
“夜,我会再回来。”
天灾终止,火焰仍在肆虐。
诺夜重新将宇航服掩埋后,他抱起烟芽,趁着秩序紊乱的浓浓夜色,骑着一匹快马逃离了皇城,留下一道道重叠的倒影。
蹄声被茂密的草丛淹没。白马闯进黑洞洞的裂谷,在不死的飞船前停下。
陨石碎片带来的山火在丛林蔓延,野兽彻夜嚎叫。
逐渐静谧的深夜,诺夜半躺在海绵床上,抛着散发荧光的圆球,打开虚拟投影,默默观赏着不死族的风俗文化。
烟芽缩在阴暗的角落,抱紧双腿,一言不发。
“凯亚87圆,‘末犹星团企’研发了空间跳跃技术,它的理论来源于宇宙弦……”
当诺夜从睡梦中醒来,舱内空无一人。
一点点斑驳的阳光穿过玻璃,朦胧地洒在脸上。
他在床沿坐了许久。
他能理解,烟芽幼小的心灵,早已被一遍遍的死亡折磨得支离破碎。
至此以后,她也许不会再呼唤她的母亲。
但诺夜别无他法。
冷血是他麻木的表现。他不是真的没有感情。他只是把理智发挥到了极致,选择了最优解的处理方式。
他的字典里没有黑白。不择手段,或许听起来是一个贬义词。万年岁月致使他的心境超脱世俗。读过他故事的人,又有几个人能理解?
诺夜绽放紫气。
“芽儿要找诺。”
“诺肯定还在家等着芽儿。”
“诺还没给芽儿换脏衣服。诺还没给芽儿梳头。芽儿饿啦。芽儿想趴在诺的腿上睡觉。芽儿想你,诺……”
烟芽抹着眼泪,不知方向的走着。
她的双脚已经磨破,裙摆沾满了泥土。
前方焦黑的沼泽,匍匐着一条四百米长的神兽,它像是一座雄伟的大坝,发出洪水泄堤的低吼,把烟芽吓得小脸煞白。
她惊慌的躲在一块大石头下,双手绝望掩面,脚趾头抠进潮湿的泥土里,一颤一颤的啜泣。
“水元神兽·沼皮。它被烧伤了,很难再活下来。”
身边突然有了温度,鼻腔里充斥着熟悉的味道,但这年轻的声音,却让烟芽更加恐惧。
“它的脑子很简单,生来就要泡在水泉里,火焰是它的死敌。”
诺夜坐在她身旁,自顾自的说道,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
“按理说海洋才是沼皮的归宿,但它偏偏是一个懒散的陆地生物。它没有攻击性,再恐怖的吼叫,都只是为了吓退侵略者。沼皮找不到去往大海的路,它一直在努力,把周围的一切都用水来填满。你的诺就像它一样,生于海洋,却意外爬上沙滩,身不由己。”
烟芽不断抽噎:“你走,你走……”
“诺答应你,不会走。”
“你不是诺……”
“我是。”
“你根本就不是诺!诺不会这样对芽儿!你是大坏蛋!”烟芽抬起哭肿的眼睛,抓起一把泥土甩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