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仙12 第一道符（1/1）

夜。

苏姣姣捧着本《符箓入门》挑灯夜读。

“灌注灵力于笔身，锁神识于笔尖。辅以意念...”苏姣姣轻声重复书中语句，手拿白日刚得来的笔，试图按照书中所述的方法将灵力引导到手中的笔中。

灵力刚一注入，笔身发出莹润的光，苏姣姣能清楚感知到灵力缓缓流向笔尖，与此同时笔还在持续不断地汲取她体内灵力。

“...引导灵力在纸上流动。”

她对着一张空白符纸落笔。未沾墨的笔尖在纸上勾勒出一道清晰弧线，笔过之处灵力流转不息。苏姣姣下笔动作并不慢，彻底熟悉笔的用法后，她笔走龙蛇，渐入佳境。

画符是苏姣姣的领域，她有绝对的自信。

随着最后一个笔画收尾，完整图案呈现于符上，本如死水的符纸似被赋予了勃勃生机，靠近便能感受到磅礴的生命力。

固神符。

适用于恶鬼缠身造成的心魂不定，魂魄离体之兆用后尤其见效。

可惜修真界没有恶鬼，恶鬼只敢找肉体凡胎的的凡人不敢打扰修士自取灭亡。倒是鬼界有些鬼修邪修，不知对他们有没有效用。

苏姣姣仔细端详自己用灵力画的第一张符箓，看不出具体品阶。在修真界，每种符箓的品阶都是固定的，又分为死符与活符。

死符一般是功能类符箓，就类似传音符，品阶只能是荒阶，不可能会出现天阶传音符。活符大多是一些攻击、防御、增益类符箓，品阶只能划出一个范围，最低是什么阶，最高又能达到什么阶。

不过品阶划分不归符箓创作者规定，修真界设有专门的符箓鉴定组织，称为符道协会。符道协会负责收集、保管、鉴定各种符箓，为修真者提供符箓的真伪、品质、功效等方面的评估。

自创的符箓通常由他们鉴定品阶然后收录进天符图谱中，天符图谱是符道的天地规则。

未经鉴定的符只能算野符。

苏姣姣人在室内，看不到天上已隐有金光显露，颜色是象征天道祝福的亮金。可那金光一直埋在云层中，似是在犹豫要不要降落。

无品阶符箓没有降下天道祝福的先例，它尚在天地规则之外。

十三峰另一处。

衡尽如有所感，缓步走入院子，遥望天象。出现于十三峰空域，只有可能是降给在十三峰做客的符修，周韫之。

“这孩子倒好机缘，白天天道庇佑，晚上天道祝福。”衡尽摩挲一下扇骨，“说是好机缘，偏又身缠禁术，真是好矛盾的运道...可惜我现下已不能动用天机术法，看不清他的命数。”

夜凉如水，衡尽站在院中独自伤神了会。

“可笑只是在小小一座山峰之上，泾渭便如此分明。他有他的天道祝福，我有我的机关算尽到头来终是一场空...”

天道祝福一直蛰伏在云中。

“...到底下不下来了。”衡尽折扇一展，挡了挡月光，没好气道，“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就下来呗。”

天道祝福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话语，还真就应声降落。

不过降落的位置，好像不是周韫之的住处。

衡尽不自觉张大嘴，错愕之下，眼珠子都不动了。他死死盯着天道祝福所去之处——他小徒弟的小院。

好久回过神，勃然大怒，竟是又捏烂一把扇子。

“都这么晚了，周韫之这小兔崽子在姣姣那里呆着干嘛！还画符？呵！司马昭之心！”

本就担心弟子早恋被拐跑的衡尽尊主一个提速冲去苏姣姣院落。

苏姣姣正攥着手中微烫的符箓发呆，她眼见天道祝福钻入符箓中，原本符箓上的图案一瞬镶上了亮色金边。

苏姣姣：其实我就随便画画的，辛苦你跑一趟。

辛苦跑一趟的又何止是天道祝福

衡尽站在院外跳脚，“开门啊，你有本事抢我弟子，你有本事开门啊！”

声音用了灵力，可传很远。苏姣姣自然是听到了，第一时间揉了揉耳朵，不知道自家师尊又在发什么疯。

抢什么弟子，找错门了吧。

不过他的弟子不是只有自己一个吗。

苏姣姣没好气去开门，也不让衡尽进，就挡在门边，闭门谢客之态。

“什么弟子被抢了，你刚才做梦魇住了？”

衡尽探头去看她身后，没看到人也气呼呼的，“周韫之那小子呢，别藏了，我心跟明镜似的！”

旁边院落适时走出一个少年，他已散发，睡得睡眼惺忪。

“姣姣师妹，衡尊主，发生什么事了。”

说着还警惕的从储物戒里抓出一把符箓，左右看看。

“是不是有敌袭？！”

衡尽：...

他笑着拍拍周韫之肩膀，无比和善，“没事，刚与姣姣讨论了点功课，是不是吵到你了。”

苏姣姣歪起嘴嗤声，“讨论了点明镜。”

衡尽：...我求你了。

“明镜？原来衡尊主还对佛法有见解。”周韫之是被吵醒也依旧元气满满的性格，见不是敌袭他放心下来，声朗眸清，“不知是不是‘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那个明镜呢。”

衡尽无言。

“我们衡尊主的话，应该是‘明镜亦非台’呢。”苏姣姣笑吟吟，损完最后一句，推了推周韫之，“你继续去睡吧，我跟师尊还有事要商量。”

天道祝福这种大事，还是得跟宗门报备的。

房内，衡尽细看符箓。

“未定级就有天地祝福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啊。”

语气费解。

苏姣姣初入修真界不太知道这些潜在规则，反而心态稳定，“也有可能天道祝福认错路了呢，如果是它自己走错的，我们还要还回去吗。”

“还回去，还哪去？”衡尽把符箓拿给她，“以前从未发生，现在发生了我们也没必要否认，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你这小孩，怎么天大的好事到你身上你也跟没事人一样。”

苏姣姣默了一下，在别人那可能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在她这，也发生太多了。

什么天灵根天阶法器天道庇佑天道祝福像流水一样送过来，司空见惯后她很难惊喜了。

总不能次次都范进中举。

衡尽见她不说话也没说什么，只说明天给宗主报一下，商量个时间把符送去符道协会鉴定下品阶。

临走还提了一嘴宗门大比的事。

青云宗传统是在择仙大会收完弟子后的半年到一年内，举办一场所有新入门弟子都要参加的比试，目的是不单凭灵根资质去决定弟子位置。大比后，会给他们重新划分亲传与内外门。

往届大比，多得是天赋略差的外门弟子拜入内门，天赋好的亲传却被赶到内门去的情况。

在修真界，天赋不代表一切，后天的努力与机缘同等重要。

努力者才配寻道大千。

衡尽的意思是，他们这批弟子入门也有半年了，虽然大比的具体开启时间还未确定，左不过就在这几个月。苏姣姣目前只学了天象的一些基础知识，无师自通的天机算法也不能用以对敌。

所以衡尽想从明日起教她一些天机的攻防咒术。

天机修士是远攻术修，他们所用咒术与其它术修相比，施法前摇时间更长。不止如此，其他术修的术法言出法随，天机咒术却需要等判定。

所谓判定就是，你费劲吟唱了半天咒术，到头来还是得拼运气，运气不好老天判定你咒术不生效，一切都竹篮打水。

这与天机咒术的威力有关系，凡是天机咒术，没有普通可言。天机咒术一旦判定成功便是大杀器，主打一个高风险高回报。

不过从修真界现存天机修士数量来看，风险还是要比回报更多些的。

不看远的，只看宗门大比，青云宗今年收的最多的弟子是剑修和体修，出去容绛一个亲传，别的散落在内外门。

天机修士一对一碰到剑修体修这种近战战士几乎没什么胜算可言。

于是衡尽在走前忧愁地叹了口气，只说别打得太丢人就好。

当然，就算丢人他也不会让苏姣姣去什么内外门。

苏姣姣入门时就知道大比的事了，她倒一直没什么危机感。十三峰不像别的峰弟子众多，整座山峰就一个尊主一个弟子撑着，实话说这个弟子是亲传还是外门都没区别。

不过亲传能领的俸禄多些。

更别说大比前三还有神秘大奖，以青云宗在修真界的地位，一定会给些好东西。

苏姣姣握拳，奋而。

去睡了一觉。

大比一事须得从长计议，今晚画符损耗神识太多，当务之急还是先睡觉吧。

第二天，衡尽带苏姣姣去了十三峰的聚法台。

聚法台是术修练习法术之地，说是台，实则十分广阔，可供一峰的弟子在此修炼，此刻只站了他们两个人倒略显空旷了。这里自建立之初便布了一座庞大隔离法阵，以确保其内横飞的法诀不会伤害到无辜过路人。

除却拜入宗门那一日游览全峰，苏姣姣后面从未踏足这里。

“天机咒术，分为本命咒术与传承咒术。”衡尽负手而立，“本命咒术是天机修士依靠自身顿悟得来的咒术，杀伤力大、施展成功率高且只有顿悟修士本人可以施展。”

苏姣姣点点头，懂了，天赋技能。

“而传承咒术皆是由得道的天机前辈所创，代代流传下来。”

苏姣姣又点头，懂了，通用技能。

“...你别老是点头，有没有听进去。”衡尽气笑，自己这个弟子什么时候都伶牙俐齿的，一到学东西就安静的好像不存在一样，“你没什么问题要问的吗，差不多我就可以开始教你一些基础的攻防咒术了。”

苏姣姣此生最恨爱提问的老师，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有问题呀，之前你说近战打不过他们剑修，那我多修一门剑，一边念咒一边耍剑可行吗？那样不就不怕被近身了。”

衡尽摆手，“你以为你能想到的别的前辈想不到吗，没用的。剑修须全神贯注于剑，不可分心，而剑诀的使用更是耗费灵力。你见过哪个剑修是多修的，他们的世界只有剑。”

“你若样样都学，只怕会落个样样不精。”

苏姣姣挠挠头，只觉师尊说的不无道理，暂时死了这条心。

「暂时」意为，衡尽不在的时候她还是想试试。

见她不言，衡尽正式开始教学。

天机咒术所用语言是古文字，并非现在的修真界通用文字。

衡尽才教了她一道咒术，已经累得苏姣姣半死不活。一道咒术内容之长，堪比一篇散文。

再次听自家师尊流利讲出一串发音晦涩的文字，她两眼放空，“师尊...这知识，怎么就是不进脑子呢。”

衡尽也放空，“姣姣，莫再抱怨。这道咒术为师当年背了整整半个月，白天背晚上背做梦背，花费了这么久还被予我传承的前辈赞了声颖悟绝伦...这不到半天，你已记了大半...”

苏姣姣默了默，她在原生世界精通七八种外语，语言天赋一直在线。今日学得慢了些还以为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谁成想打击到衡尽了。

事已至此还是别多说了。

苏姣姣埋头苦记。

晦涩难懂的古文字在识海中排列组合，苏姣姣用心感悟，一时间竟进了入定状态。时间变得模糊，山风鸟鸣再也无法感知，天地声音唯有心中咒术的吟唱声。

吟唱声越来越大，大得像要冲出识海外放于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苏姣姣猛然睁开眼。

天色已近黄昏。

衡尽自她入定一直默默守在身侧，终于守得她结束，满脸期待地看过去。

他在心里预判苏姣姣第一句会说什么。

是说“师尊我尚有一处不解”，还是“师尊我已掌握学习古文字的诀窍”，总不能是“师尊我学会了”吧！

苏姣姣明如初昼的眼睛动了动，一把抓住衡尽袖角，大喊一声。

一时间空旷的聚法台回音不断。

“师尊，这是什么时辰了，我怎么这么饿！！！”

衡尽：...你随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