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仙13 天道不可证，仙道不可凭（1/1）
聚法台上。
女童发丝无风自动，稚嫩的脸上显出几分与年龄不符的坚毅。
只见她流利念出一串古语，语速之快，尾音未散又接后文。古文字仿若被赋予生命，化作一道道虚影，字形在半空若隐若现。
若衡尽在这一定会认出，此现象为咒术化形。
咒术大多只能发挥本体十之四五的威力，天赋好的修士则能发挥出十之七八。一旦咒术化形，便代表这道咒术的威力可发挥到极限。
苏姣姣手轻挥，虚影的文字仿佛被她牵引，纷纷汇聚于她周身。随着最后一个字符归位，所有字符骤然开始旋转，形成一座小型旋涡。
风暴中心的苏姣姣岿然不动，她指尖有细碎微光，似星光点点。
她高喝一声，“星辰碎裂！”
天机咒术在施展者说出咒术名字后即开始判定。
一瞬，咒文呈现出闪烁星光，逐渐演化成星辰虚影。青天白日，苏姣姣周身却星光流淌。
成功了。
苏姣姣心念微动，那些星辰虚影便向着不远处的空地坠落，速度如疾风掠影，每一颗星辰虚影都发出巨大轰击声。
苏姣姣捂着耳朵神情有些滞愣，喃喃，“天机咒术竟有这样的威势，那为何甚少人修天机…”
甚至这只是入门级的咒术。
听到动静刚刚赶来的衡尽望着星辰坠落也不语，只在心里暗暗回了苏姣姣的疑惑。
当然是因为他们全都判定不成功，天机修士念十道咒术能成功一道都算老爷赏脸。
衡尽崩溃捂脸，自家徒弟已经说不上什么赏脸不赏脸，这简直是老天爷上门陪笑的程度啊。
苏姣姣一侧脸看到衡尽，喜形于色，“师尊你来啦，不知我这道咒术施展得如何？”
衡尽不答反问，“你是几遍成功的？”
“我完整吟唱的话，一遍。”苏姣姣对对手指。
衡尽捂住胸口，仔细把苏姣姣上下看了三四遍，他的小弟子身高还未及他胸口。
终是颓唐道，“以后不用叫我师尊了，叫我小衡就行。”
苏姣姣：？
不等细问，腰间链接了院门外法阵的铃铛无风自晃。
有客来。
她垫脚拍拍衡尽肩膀，“小衡啊，我先回了，改日再聚。”
没想到她真的敢这么叫的衡尽：…
院门外站了三道身影，似有争执声。
“自你来，她再没去过学堂。”此为容绛。
“话虽如此，我也没见过姣姣师妹整日都去了哪里。”此为周韫之。
“容师兄，姣姣许是在忙自己的事。”此为祝绫。
“一月只用上半月课，剩下半月不够她忙，还要旷课去忙。”容绛淡声。
苏姣姣：…哇哦，容绛小哥哥舌战群儒。
“姣姣师妹天赋异禀，不去学堂也…”
见周韫之还要大声维护，苏姣姣赶紧过去打断，“好了你们不要为了我争吵了，有什么话进去说吧。”
容绛嗤笑一声，率先抬步进院里。
祝绫也好久没见苏姣姣，欢喜地过来拉她的手，低声，“他就是太久没见你想你了，自己又不承认，找个借口过来看你的…不然你上不上课跟他有什么关系。”
苏姣姣点头，一起说悄悄话，“我知道他，傲娇嘛…”
两人自以为小声，可毕竟用的不是神识传音，走在前面的容绛听得真切，忍了又忍，炸毛。
“祝师姐莫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了，我巴不得她不来上课，宗门大比得个倒数第一。”
被点名的祝绫：…
被毒舌的苏姣姣：…
周韫之：（狗狗错愕）第一次见容师弟说这么长的句子。
苏姣姣笑嘻嘻的，“容师兄，你想我去上课就直说嘛，又何必发这一通火。”
“你一个亲传整日不去上课，带坏学堂风气。”容绛抿唇，“不是我想你去，我没想你去。”
“容师兄不想我去我是知道的，不然之前每日都来我这叫我一起去上学，现在都不来了。”苏姣姣顺着他说。
容绛却是又不高兴了，脸黑成一团，“你旁边住了周韫…师兄，我不便来打扰。再说上学一事全靠自觉。”谁知道你不自觉。
苏姣姣摸摸鼻子，不上学确实是她理亏，上学搭子生气很正常，就忍忍吧。
“所以你们特意来劝我上学的吗，发张传音符不就好了，还大老远来一趟。”
祝绫摇头，“功勋殿新发了练气期弟子任务。三个月后有一处秘境开启，境界限制在筑基以下，也就是只有练气期可以进。任务要求是简单探索即可，奖励每人三颗中品灵石，秘境内的收获无需上交。我跟容师兄觉得可以去看一下，所以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自然是要去的。”苏姣姣来了兴致，有下山玩的机会，她不可能拒绝。
功勋殿发布的秘境类任务，最低要求也是筑基期，炼气期的任务大多是巡山和清扫这种杂务。所以苏姣姣入门以来没做过任务，每月去功勋殿也不过领个月俸。
这次秘境对境界有要求，才给了炼气期弟子机会。
“任务在明日就截止接取了，你若要去就今天去功勋殿报名吧。”祝绫笑道，“算上你，新入门的亲传已全部报名了，除了我们还有还有一些炼气期的弟子。出发前三天宗门会选出带队弟子，带队弟子多得三颗中品灵石。”
新入门的亲传除了她们三个，还有八峰的岑乐章与十一峰的柯和颂。他们两个入门后就没见过了，学堂也没去过，据说是被师尊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的。
也不知道现在到什么境界了。
半年时间，容绛和祝绫还在练气一阶，苏姣姣练气二阶。他们的速度放在青云宗只能算稳扎稳打，并不出挑。
容绛天天练剑不在乎境界，祝绫无心竞争也不急于突破，苏姣姣则是东学一点西学一点，忙得不亦乐乎，根本不想打坐修炼。
突破炼气二阶还是灵根自己努力的成果。
“若要竞争带队弟子，接下来三个月，我们须努力晋阶。”容绛一锤定音。
“就算是不做带队弟子，大比在即，境界也是时候提一提了。”祝绫补充。
见两人都如此说，苏姣姣也燃起斗志，一拍大腿，“那就搞！”
只有周韫之有些沉默，他小声问，“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吗？”
“周师兄已是筑基修士，这个秘境怕是进不去。”容绛嘴角一翘，稍有得意。
周韫之抿唇，“我可以散功。”
容绛：？
散功，顾名思义，散去修为降低境界。可这种行为风险极高，境界降低后再次突破的几率会减小，若是散功不当，灵根也会受损。
不愧是身带禁术的人，危险操作说来就来。
苏姣姣也被周韫之非要跟去的决心震撼到了，半晌才说，“散功肯定是不行的，到时候你家人打上青云宗来怎么办。这样，到时候你跟我们到秘境门口，然后等我们出来，最多不过半月时间。”
“半月也太久了。”周韫之耷拉着眼尾，也不看她，无端显得有些可怜。
见他如此，苏姣姣想到他自幼被关在家里，孤身一人跑出来后无依无靠的，自己是他在外面唯一的朋友。
一时又有点心软了，“要不然…”
“不然什么，就这样定了。”容绛出声打断，态度冷硬，“现在我们去功勋殿接任务。”
苏姣姣被容绛拎着后衣领倒行，扑棱了两下就乖乖跟着走了，不忘给周韫之丢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祝绫笑眯眯跟在一旁，心里感叹容绛师兄和小师妹关系真好。
功勋殿。
以往功勋殿最多的是筑基金丹弟子，今日倒难得多了些炼气期的身影，都是少年面庞，挤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天。
“哇，岑师兄已经炼气四阶了。”
内外门弟子对亲传皆称师兄师姐，无论修为与年龄。
“这算什么，柯师兄炼气六阶。”
“才入门半年时间就这么高了？！真不愧是我宗亲传啊。”
“柯师兄是天灵根修行肯定很快啊，倒是那十三峰的亲传据说八条灵根都是天灵根，不知道她什么境界了。”
“她灵根那么多，应该比单天灵根慢吧…”
苏姣姣：谢邀，慢了不止一点。
她抓着祝绫小姐姐的袖角，紧张道，“怎么报名还要报自己的实际境界啊，青云宗怎么这么不注重个人隐私。”
佛系如祝绫也难得觉得有点丢脸，她小声回应，“早知道就努力修炼了，我这炼气一阶报上去会不会给他们笑话…”
容绛更是面色铁青，“不行，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境界。”
三人对视一眼，头一次默契达成一致。
他们走过去拿起报名表就开始填写，写完半句话也不说，往桌子上一拍，飘然离开。
功勋殿内众人面面相觑。
“许久没见苏师姐了，怎得今日这般高冷。”
要知道苏姣姣平日都是笑嘻嘻的，长得又玉雪可爱，无论长老还是弟子见到她都很爱与她搭话，在宗内人气很高。
“祝师姐也是，方才表情很严肃呢，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祝绫是典型的温柔女修，与谁说话都是轻声细语，使人如沐春风。
“容师兄倒是跟平日一样。”
容绛一直独来独往，除却和苏姣姣祝绫她们交际时能有点人的情绪，对外完全是死人脸。
也有人说容绛是在模仿他的师尊霜降剑主，毕竟弟子肖师。
“所以他们什么境界了，赶快看看。”
功勋殿的值班弟子也很好奇，拿起三张报名表细看。
祝绫，炼气四阶。
容绛，炼气八阶。
苏姣姣，炼气大圆满。
值班弟子：？
半年八阶就算了，炼气大圆满也太假了吧！
…
牛皮已经吹出去了，三人各回各峰，开始疯狂修炼。
引气入体后，苏姣姣还是第一次自行打坐，她放出神识与天道沟通。
“姐姐，有没有什么办法是可以快速提升境界的。”
这么问就好像要使用什么禁术一样，天道大惊。
“姣姣，修行须稳扎稳打，贪功好胜不可取…”
苏姣姣一愣，“姐姐你想多了，我不是要那种旁门左道的法子。我是想知道，若我需要晋阶快些，除了打坐以外还能做些什么努力。”
天道这次听懂了她的意思，温声解惑。
“灵根吸满灵气便可晋阶。修士身在修真界，一呼一吸都在吸纳灵气，不过与打坐所吸纳的量相比只能算微量。”
“天灵根吸纳灵气速度远超于普通灵根，你就算不打坐修炼，半年可达到的境界也不应只在炼气二阶。”
“只因你是混沌仙体，混沌仙体的灵力域比同境修士大许多。灵力域越大，对战中灵力枯竭的可能就越小。你现在的灵力域已经等同元婴修士一般大小了。”
苏姣姣惊奇道，“怪不得我练习天机咒术前，师尊给了我几瓶小灵丹。说一道咒术消耗很大，要我在灵力枯竭时服用。我施展咒术后却觉得还有余力，原来是我灵力域大的缘故。”
其实何止有余力，完全没有灵力缺失感。
天道笑应了一声，继续解说。
“你若想快速晋阶，只怕打坐也无法很快填满你的灵力域。”
“你可以，证道。”
修真界走上道途，心道合一是为证道，证道后会连破几境，加之在此道修行事半功倍。剑修以剑证道，体修以力证道，器修以器，佛修以功德，证道方式有许多。
天道庇佑那日苏姣姣是以音证道后得以晋阶。
若是发生在寻常练气期修士身上，证道后连破几阶直接到筑基期都不无可能，偏偏苏姣姣灵力域太大，只晋了一阶。
苏姣姣沉思，“姐姐是想让我多证几道，靠着证道晋阶。”
天道应道，“你灵力域太大，若想快速晋阶，只能用这个法子，打坐于你而言只是杯水车薪。”
苏姣姣点头，“如此，也可一试。”
两人竟是丝毫不谈证道有多难，好像如探囊取物一般不放在眼里。
“音道已入，这第二道…”苏姣姣眼眸闪烁锐气，已下定决心，“便是天机。”
天道不可证，仙道不可凭。
她虽为混沌仙体，也不会居高自傲懈怠修行。
寻道之苦，她已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