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老胡（1/1）

自从跟卢越交换信息之后，我一颗悬着的心安稳了不少。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和我一样的人，受到五年前神秘事件的直接威胁。

但是怀疑的对象变成了胡可杨。

卢越的亲生父亲的确是个迷，但要真的是秦国川的话，也太扯淡了，秦国川的年纪都够当她爷爷了。

可是胡可杨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仔细回想昨天晚上的细节。他一开始就一口咬定卢越有很大嫌疑，甚至是“他们”派来找我的杀手。但是看到卢越被冻晕，他的反应也是十分急切。平时需要将两个小时的车程他只开了一小时不到。

我脑海里浮现出了跟胡可扬有关的很多记忆。我跟他是属于那种第一眼就看对方很顺眼的好哥们。当时我做记者的工作，他做摄影，再加上一个入行很久的资深女编导马朱莉，我们叫她莉姐，组成了公司最强的黄金拍档。当时其他项目组的同事只能捡我们不干的活，连老板都要让着莉姐三分。

09年初公司散伙，莉姐去了另一家影视传媒公司继续做编导。胡可扬做起了买卖，人手不够的时候总是让我去帮忙了。我们在中关村的凌晨抢上货的车位，把电脑城周围的烧烤摊和脏串都吃了个遍。我开民宿的时候，胡可扬给我出谋划策，下了不少力气。他因为执照的事经常往派出所跑，竟然把给他办业务的户籍民警赵雨婷追到了，两人谈恋爱到时候，经常来我这里小住两天。周边哪个野鱼塘能钓到翘嘴，他比我还清楚。

想到我和老胡这么多年的交情，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他会害我。

可是赵雨婷的意思清楚明白，昨天老胡根本就没有联系她。

我想了又想，觉得以我们到这个份上的交情，没有什么话是不可以摆出来说的。哪怕他决定要把我卖了，只要他亲口说出来，我也愿意掂量掂量我有几斤。于是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我微信上给他发了三个字，接电话。

过了五分钟，我又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这不是我印象中的老胡。他是那种哪怕半夜一点半接到太平洋对面打来的骚扰电话，也要唠半个小时的人。

我第一反应是，他遇到了什么麻烦。他也在那张照片上，现在袁真自行失踪了，他们会不会把目标对准他？

我又发了一个消息给他，如果有麻烦，跟我说，最好到我这里来，我这安全。

消息就像石沉大海一样。

卢越一直睡到下午才起来。我去村口菜市场买了新鲜的猪排骨，炖了一大锅排骨汤，放了很多姜片、胡椒和花椒，给她祛寒。她连啃带喝连吃了三大碗，边抹着嘴上的油边骂我小气，也不多炖点。

晚上，我正准备睡觉，手机震了一下，胡可扬终于给我发来一个微信，是一张图片。

这是一个电脑屏幕的照片，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信息，我看了一下，是公安局户籍系统的界面。我办暂住证的时候去开过无犯罪证明，当时就是这样的屏幕画面。

是卢越的户籍信息。

上面和胡可扬说的分毫不差。家庭关系部分，父亲那一栏的确写的是秦国川。

故事一下子往戏剧化的方向突飞猛进了起来，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不应该过多关心。

我还注意到，上面显示卢越是AB型血，身高171cm，应该是近期才更新了信息。

胡可扬为了证明他没有骗我，直接在派出所拍了个照片发给了我。

胡可扬发来信息，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我说，你少来，你根本没找过赵雨婷。

胡可扬说，求前女友办事，不是我老胡的体面。

我说，那你在哪里办的？

胡可扬说，我自有我的门路，你就说哥们这事办得通透不通透吧。

我说，通透。昨天为什么不直接说？

胡可扬说，我怕说出来你不信，耽误你的大事。

我把卢越和袁真的关系，以及袁真自行失踪的事，简单给他复述了一下。

他沉默了好半天，发消息说，你现在什么打算？

我说，不知道，大不了找媒体曝光一下，你还有圈内的朋友可以帮上忙的吗？

他过了半天，回复了两个字，莉姐。

我眼前又出现那个总是一身职业装、性格十分强势的女领导。

“她最近怎么样，你们有联系吗？”我问。自从犯病以后，我的社交水平常年维持在最低水平。

老胡发给我一个微信公众号，叫“莉传媒”。

那时候，微信刚刚推广开来，公众号文章是一种很新的传媒形式。我看了一下，都是当时很新潮的新媒体调查文章，虽然关注的人不算多，但是还有几篇文章有1万+的量。

这几年，以微博、微信为代表的移动互联网不断挤压传统媒体的生存空间，大量传统媒体人纷纷转行做起了段子手、博主、公知和“意见领袖”，热文爆文推陈出新，中文内容市场一片蓝海。

我看着公众号里一众博眼球的标题，那架势，恨不得哪怕明天是世界末日，你也必须得花几分钟看一看她的推送。

我心里一乐，模仿公众号的标题写了一句“五年前神秘遗失的稀世国宝牵扯出六条命案，大学女老师竟被迫终生隐姓埋名为哪般”。

我看着这句话，心里莫名想到了袁真。

她现在在哪里？她真的安全吗？

第二天，卢越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餐，她就上楼，说要收拾一下行李。

我说，今天要走？

她说，不是退房，今天要出去一下。

我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她每天出去的地方，会不会跟袁真有关？于是等她出发，我也叫了辆出租车远远地跟着。

两辆车一前一后在京郊的山路上行驶，道路两旁的杨树像两排脱了衣裳的侍卫。

我担心会被发现，出租车司机对我轻蔑一笑，说他放空的时候就喜欢跟踪警车，最远记录跟踪了五十多公里，侦查能力不亚于港片里的毒贩卧底。

我咽了咽口水，想到要是胡可扬在，他们肯定能唠个一路。过了将近四十分钟，卢越的车在北京顺义区一个手机地图上找不到的单位门口停了下来。我赶紧告诉司机别停，开过去。

我赶紧看了一下那个地方，高墙铁门铁丝网，分明是个监狱。

难道她先前每天都去监狱？

“哥们儿，咱们怎么走啊？”司机扭头对我说。

我看着后视镜里，卢越对着门卫室的人说了几句话，门卫就开门让她进去了。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您好，余翱是吧？我们是西城区公安局的。”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标准的北京腔男声，垮垮的。

“我……我是。”

“我们现在在你家门口，你养的有狗是吧？我们来了解点情况。”那个男声语速很快，听起来有些焦急。

“什么情况？”我心里其实猜得八九不离十，他们一定是来问袁真的，我两天前拨打110报案她失踪。

“胡可扬这个人你认识吗？”对方说。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