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个诅咒(1/1)
我彻底懵了。
“你叫她姐?你们认识?”我问。
“她07年考了秦叔叔的研究生,我是去秦叔叔学校玩的时候认识她的。”卢越回忆到,“因为秦叔叔那时候只有她一个女学生,所以总是让她照顾我。”
“等等,那张照片不是你的吗?”我有些糊涂了,“袁真怎么在上面画叉?”
“照片是我五年前就送给袁真姐的。”她说,“前几天她又给了我。”
“你见袁真了?什么时候?”
“上周四。”
“就是你来我这儿那天。”
“是的。来之前我跟袁真姐见了面,她把照片给了我。”
我摸了摸手里这张二寸的小照片,“你来的前几天,我莫名其妙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是关于08年那次考古队的资料,包括这张小照片。”
她接过去仔细观看,然后说,“没错,是用我那张底片冲印的。”
“能确定是冲印,不是翻拍或者复制的?”我做过几年记者,对影像技术也颇为熟悉。
“冲印使用的定影液会在相纸表面留下不规则的水纹。”她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从照片成色上看,这张照片的冲印时间应该在两年以内。”
“你不是说底片在你那?”
“我把底片都送给秦叔叔了。”
豆浆和油条都已经凉了,我很痛心它们没有在最好的年华履行一顿美味早餐的使命。为了平息一下当时的心情,我还是倒上了一碗,一饮而尽。
“喝冰的对胃不好。”卢越说,然后又接了一句,“我妈老这么说我。”
“咱们书接上文。”我就着凉豆浆努力咽下半根梆硬的油条,说,“袁真也发现了照片上的考古队员在半年内密集去世,对么?”
卢越点点头。
“她给自己划一个叉是什么意思?”这也是我最关心的问题,袁真去哪了。
她放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她说,要让自己在遭遇意外以前,先‘死掉’。”她用双手食指比了一个引号的手势。
有个伟人曾经说过,要是你活着,你一定会死;只要你死了,你就能永远的活着。
“她没有说她……我是说,她不会真的自杀,对吧?”我心里还是不放心。
“袁真姐说她要查清真相。”卢越说,“还叮嘱我说,在没有接到她的消息前,我也最好躲起来。”
她的声音明显放低了,眼睛往四处看了看。
“你放心,我这里很安全。”我下意识瞥了一眼房间里的监控屏,一片绿色,说明没有闯入者。
她问,“你觉得这是巧合吗?考古队……接连死亡的事情?”
我感觉她可能是想寻找一些心里安慰,说,“不排除只是巧合,毕竟连警察都没有发现异常。如果真的是人干的,那他们也太厉害了。再说了,学术圈里的猝死率本来就不低……”
她说,“他们能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盗走那件国宝呢……”
她说得对。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一个组织,姑且称之为“他们”。五年前在河南,他们为了盗窃一个出土文物,让现场所有电子设备失灵,还精确抹去在场所有人的记忆,这个操作简直能用炸裂来形容,这是任何一部特工电影都编不出来的剧情。
相比之下,伪造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历史学者意外死亡,简直是小儿科的段位了,在特工电影里应该是男三号就可以完成的任务,根本用不上男主角出马。
“嗯,我听到一个说法,说那天挖出来的那件文物,是一个诅咒。”她小心翼翼地说,好像如果说话太大声就会冒犯某个神灵,“他们盗走这件文物,是为了保护世人不被这个诅咒伤害。他们当时虽然让我们都失忆了,但是并没有真正伤害我们……”
我大吃一惊,“所以现在是诅咒显灵了?某个封印在青铜器里面的上古老粽子会顺着手机信号,找到当晚的所有人,然后一个一个干掉?”
她抿了抿嘴,没作任何回应。
我当时一点也没把这个说法放在心上,“别开玩笑了,说正经的。你还知道什么吗?袁真去了哪儿?”
她摇了摇头,“袁真姐分别时告诉我,从现在开始,不要去找她,不要相信任何关于她的消息。等她弄清楚这一切,她会来找我的。”
我有些哭笑不得,好像我身边所有人都熟识袁真,只有我精确地忘记了跟她的一切,而讽刺的是我还曾经跟她交往过。
我小心地问,“你知道袁真,她的,个人生活吗?”
卢越一脸怀疑,“你要问什么?”
“就是,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搞对象,之类的。”我有些支支吾吾地道。
卢越噗嗤一乐,“袁真姐是特别优秀特别厉害的人,勤奋能干,偏偏为人又低调,我简直不敢想象什么样的男士才能跟她般配。”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我心里暖暖的。
我问,“你有没有听说……我是说,你们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对吧?08年以后联系一直没断,对吧?”
卢越点点头,“发生那件事没多久,家里就把我送去美国了。我跟袁真姐一直有联系,每次回国都会约她吃饭。”
“那你有没有听说,就是从河南回来以后,她曾经……嗯,交往过,有过一段短暂而美好的恋爱,有没有听她说起过?”我十分期待她能说出一些我跟袁真交往的细节。
卢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她从来没跟我说过!”
我追问道,“等等,她是没跟你说过她对象是谁,还是从没跟你说过她谈过恋爱?”
“她从没说她谈过恋爱!”
我狠狠地说,“那是她觉得你太小了,还没到跟你说这些的时候。”
“胡说!我跟袁真姐……我们无话不谈!”她扬起下巴,一脸不服,“等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故意躲开她的目光,去看院里的狗,馒头此时正把鼻子凑到虎子的胯下使劲嗅闻。
“你是说,难道是她……”她把手放在嘴巴前,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冷笑了一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冰豆浆,深藏功与名。
“难道是他们把你的脑神经给弄坏掉了,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误记忆。”她一脸关切地看着我,认真地说,“因为那件事,我们都留下了很多后遗症,你要坚持治疗下去,一定会痊愈的。”
凉豆浆没加糖,在嘴里特别瘆牙。
“总而言之,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我说道,“今天咱们就聊到这里吧。你有什么安排?还出去吗?”
她摇摇头,“今天不出去了,我觉得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想多睡一会儿。”
我心里又生出一阵歉意,昨晚把她冻得够呛,也就是小姑娘年轻身体好,没冻出点大毛病。
我合掌笑道:“这样吧,今天我下厨,给你好好补补身子。”
“好啊,做好了叫我。”她也不客气,打着哈欠就上楼了。
她说的其实没错。如果我真的和袁真交往过,为什么身边没有任何一张照片,一件物品可以作证?理性地说,与其相信袁真曾经是我女朋友,不如相信这件事根本就是胡可扬编的。
除了他之外,没人说过我与袁真曾交往。
我又看了看照片里的袁真,心里竟然有些莫名的失落,竟然觉得她身边的人要是我该多好。
如果她真的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那她的资料怎么会寄给我?
胡可扬这样说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