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你们都没有孤了解宁王(1/1)
自从山西旱情一事,庆平帝不知是被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居然开始对朝政大事越发上心了。
先前给了江珩先斩后奏之权,让山西的官场得以来一次彻头彻尾的大换血;
而这次,老皇帝的手居然开始抓京师朝廷里的人,
没错,
庆平帝居然开始整顿朝纲了!
但是他指定的首席助手还是表侄江珩,还有江珩的两个死党——陈晏和尹嘉志。
尹嘉志对此颇有微词,
“不能看我们三好用就往死了用啊,竭泽而渔是没有好处的。”
陈晏砰砰两下,给了他几个脑瓜崩,“好容易老天开眼,皇帝老儿想做件人事,你居然还挑三拣四!”
一语惊醒梦中人,尹嘉志如梦初醒,乖乖的闭上了嘴,任由皇帝差遣。
江珩三人,早年因为军需的事,没少受朝中那些大臣的气,
如今逮着机会,可不得报复回去,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报复!
庆平帝这人吧,
这些年确实碌碌无为了点、耳根子软了点,但早年的时候也是有过雄心大志的,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就消沉了。
如今雄心再起,真好比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那叫一个猝不及防且凶猛异常。
江珩得到的第一个命令——
查贪污腐败。
好家伙,这还用查。
整个朝堂大臣,不贪的人,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
而且和这帮家伙为了钱的事暗中较量了那么多年,这帮人中,谁贪、谁不贪,谁贪得最多、谁只是个小喽啰,这事江珩简直门清。
如今得了彻查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夙兴夜寐、宵衣旰食的,
就怕漏了什么证据多了几条漏网之鱼。
不过还有件更重要的事,
查贪污的人,这不是件难事,尤其对江珩来说;
但是查出来以后呢?
像山西那帮官员一样,上来就是杀?
朝廷中央可不比地方,很多事,即便候补官员上来了,也不是那么快上手的。
那要是真杀空了没人可用,国家机制不就荒废了吗。
江珩向庆平帝说明了这一问题,庆平帝思虑再三,最后决定——
贪污三千两以下的大臣,若能在十日内还清银两,则可以暂时的既往不咎,期以戴罪立功;
贪污三千两以上的大臣,只要查清,证据确凿,旋即就地正法,无需等秋后问斩。
接到这一圣旨的江珩三人都傻眼了。
看来这老皇帝是真发威了啊,
那些把皇帝老儿当成病猫的人可有罪受了。
京师朝堂,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一时间人心惶惶,朝局动荡。
经过两个多月的清算,朝中也迎来了一次官员换血。
候补的官员陆续到位赴任。
候补官员第一次上朝的时候,便受到了来自庆平帝的敲打鞭策,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总不要走自己“前辈”的老路才是。
而这些候补官员都是苦等多年才有了今天的出头之日,个个都是雄心壮志,期以为民请命为君解忧,对君王的这番话,自然都是牢牢谨记于心,不敢有忘。
而江珩后知后觉的才发现,
清算掉的那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太子一党的!
皇帝削太子党的人……
这背后到底有何深意?
下了朝,三人约好了一起去醉香楼用饭,顺道商量些要事。
江珩自然是醉香楼伙计熟悉的面孔,早就留下了最好的一座雅间。
醉香楼是自己人的地盘,说起话来不用瞻前顾后,担心隔墙有耳,
这也是三人选择来这里的原因。
一坐定,尹嘉志就迫不及待开口道:“你们说,皇上这是有心还是无意?”
“一大半都是太子党的人,说是无心谁信啊?”陈晏一语道破。
尹嘉志觉得奇怪,“没道理啊,这么多年,不管太子多不成器,皇上一直就偏心他,没别的,人家会投胎,占了个嫡长子的头衔。”
“可这次这事,显然和以前有些不同。”
江珩若有所思,“我也觉得,我甚至在想,皇帝老儿这次莫名其妙的肃清朝纲,会不会就是冲着折断太子的羽翼去的。”
尹嘉志一惊,“真的假的……那要这样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皇上有易储的念头?”
江珩无奈摇头,“这不好说,储君是国之根本,若无大错,不可轻易废立。”
陈晏:“皇上此番,已然流露出了对太子的不满,咱们只需静观其变便可,切记不可操之过急有什么动作。”
——
东宫
头一次,在得到一大堆对自己无益的消息后,太子没有怒不可遏的发脾气,
静静听着暗卫的禀告,清点着他手下多少人已被清算送上了断头台,
太子心里居然出奇的冷静和淡然。
甚至,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暗卫说完这些就无声离去。
殿内一瞬只剩下太子和自幼伺候他的内侍李甬。
死水一般的沉静——
过了好久好久,
“李甬——”太子嗫喏这开口,音调干哑得不行。
李甬忙不迭上前,“殿下……”
“这什么天气,孤怎么觉得这么冷啊。”太子抱着肩膀,有些发颤的说道。
李甬起初没听明白,“殿下觉得冷,那奴才这就吩咐人多加几个火炉……”
太子:“不用了,孤的这种冷点火炉是没用的。”
“李甬,你知道吗,孤突然觉得有些害怕,恐怕父皇也开始对孤失望了。”
李甬自幼跟随太子,感情不一般,自然见不得太子妄自菲薄,“殿下快别这么说,这些年,哪个王爷再得宠,皇上也从来没越过您去,您是嫡长子啊。”
太子低声喃喃,仿佛是在自说自话,“是啊,嫡长子……孤可是嫡长子。”
“哈哈哈,若不是有个嫡长子,恐怕父皇早就把这个太子拿下来给宁王了吧……”
“你不用说好听的话来哄孤开心,其实孤心里知道,孤确实比不上宁王——”
“智慧谋略比不上,治国能力更比不上。”
“孤确实更多地只顾自己享乐了,从没把为百姓谋福祉放在心里。”
“孤,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
李甬两眼湿润,“殿下啊……”
“高处不胜寒……这储君之位,果真不是那么好坐的;”
“自从做了这个位子,孤就觉得身边没有一个朋友,放眼望去,全都是居心叵测的敌人,或是分不清是敌是友的虚假之徒,一天到晚戴着个面具一样的活着,真累。”
“既然萧祁钰有能耐,孤又确实没能耐,那不妨早早地退位让贤吧。”
李甬大惊,“殿下慎言,若如此无异于自寻死路,宁王若登大宝,岂能容得下殿下?”
太子轻声而笑,“不,你们都没有孤了解宁王。”
“他不会的。”
从小到大,只要萧祁钰有过一丝想不择手段要他死的心,
他就绝没有机会做一天的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