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难得糊涂(1/1)
“李姑娘,你放心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想了解你的过往而已,冒犯之处还请见谅,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我之间本无私仇,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李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险些被自己害死的人,还能如此客气的和自己说话,这个人要么得了失心疯,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李芳时刻保持警惕,不敢表露出太多的表情,以免被对手捕捉到,“我是要杀你的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客气,甚至还以礼相待,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冯婷笑着说道:“李姑娘,方才你入梦时,我听见你多次呢喃到家人,看起来李姑娘你原来也是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只是这个家被恶人给毁了。”
李芳点了点头,“没错,我确实梦见了原来的家和家人,但是这一切都似乎,似乎...........。”
“似乎什么?”
“似乎不曾存在过,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段记忆,甚至说这段记忆似是有人故意从我脑海中给拿出去了,所以我才会如此痛苦。”
这时紫问从一旁的屏风外走进来,“李姑娘刚才听你所言,你应该是被人下了一种罕见的毒,这种毒不会危害的生命,但是能够抹除人的记忆,也并不是彻底抹除掉,而是用药物控制你,让你的记忆始终陷入丢失的状态。”
李芳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是有人不想让我拥有这段记忆,是怕我到时候知道真相,到那时会找这人寻仇。”
紫问不置可否的点了一下头,“没错,如果姑娘信得过我,我来替你诊治一下,好判断出你是中了哪种毒。”
李芳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明明前些天还是势同水火,今日却如此相待,甚至是将自己当成家人一般,李芳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心似乎受到某种知引,冥冥中感受到一种阔别已久的熟悉感,而且并不陌生。
其实在客栈的时候就已经有过一次这样的感觉,但当时自己为了完成任务,而且当时觉得可能就是一种错觉而已,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今时今日,这种感觉变得更加强烈,如果说第一次觉得是错觉的话,那么这次肯定就不能用这种解释来说明,因为感觉是不会错的,错的是自己。
李芳将手伸出来,紫问见状,走到床边坐下来,将手搭在李芳的手腕上,用心诊治起来,过了约一刻钟的时间,紫问将手收了回来,站起身,在屋里踱步而行,嘴里还不停呢喃着什么。
只是声音太小根本听不清楚,李芳见到紫问如此举动,心里暗忖道,难道自己真的是中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毒,或许说这种毒世上根本就没有几人知道。
半刻钟紫问停下脚步,面对李芳,问道:“姑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下,还请姑娘如实相告。”
“我都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姑娘问就是了。”
“李姑娘每个月的月半之时,姑娘的膻中穴是否有种沉闷感,甚至是乏力,嗜睡?”
李芳不由自主的碰了一下胸前的膻中穴,毫不保留的回答道:“确实如姑娘所言,每到月半之日当天,胸前的膻中穴就像姑娘说的症状那般,那时我还只是以为是当初练武时留下的病根,没有上心,而且只是难受半日而已。”
紫问继续问道:“肩头的肩井穴,每到子时是否是有噬骨般疼痛,疼到难以忍受的时候是否还会出现幻觉。”
“姑娘所言,句句切中,这些确实是真的,肩井穴每到子时便会作痛,起初只是隐隐作痛,并不碍事,可是到了后期,疼痛感开始加剧,知道出现幻觉,可是疼痛只是出现在子时,子时一过,疼痛感便不药而愈。”
“那就对了,依我所见,姑娘中的是‘午梦难消’,这种毒用的是天山上的特有冬虫,蟒河里的子午鱼的鱼胆,云蒙山中的千水藤的汁液,所炼制而成。”
“这种毒不会危及受者的性命,但是能够破坏大脑的里的记忆,将原本的记忆掩盖住,一旦受者强行回忆,便会受到毒药反制,令受者头痛欲裂,严重者便会精神失常,形同废人。”
冯婷听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种毒药,会改变人的记忆,看起来下毒之人与李芳家人被杀一事有着莫大的关联,此人即便不是凶手,也是当年的目击者或者是知情人。
李芳不知该怎么办,自己相信多年的义父,居然就是自己的仇人,而且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这与杀了自己有何区别,这么多年来,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错的。
李芳看着自己一双洁白的双手,这双手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这双手看似白皙,可实际上已经被无辜者的鲜血早已染红,这是自己做下的孽,是要用后半生来偿还。
李芳斜眼瞥见床角处挂着一把剑,趁众人没注意,起身抽出宝剑,将手放到床边,另一只手高举宝剑,眼见就要将自己的手给砍下来。
刘樉眼疾手快,眨眼之间就到了李芳面前,迅速出手,点中李芳手腕,李芳吃痛迅速松手,刘樉接过宝剑,将剑立于身后。
耐心说道:“李姑娘,你这又是何苦,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算你想偿还,也不必用这种方式,你砍下自己的手,那些人也不会在活过来,你岂不是徒劳无功。”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说明你的心明白了,现在你要做的是安心配合紫问姑娘,把身上的毒给解了,然后找回那段记忆,知道谁是你的仇人,只有杀了此人,才能弥补你之前犯下的过错。”
“这些人虽是你所杀,亦非你本人所愿,实乃受人指使,所以这些你若硬是算到你自己头上,岂不是让自己徒生烦恼心。”
李芳无奈道:“若是按你这么说,天底下的杀人都是与杀人者无关了,那这些人也不需要接受律法制裁了,你身为皇族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杀人就是杀人,与主观和客观毫无干系,我自己种下的罪孽,必须是要偿还的。”
刘樉笑道:“你这么说的话,那本王在战场上所杀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要是按你这等说法,那我就是长一千颗人头,也不够砍得,要是还债,估计要还个千八百世,就这么算,还是还不清。”
“做人何必如此清楚呢,糊涂一点岂不是美妙,要做到‘难得糊涂’啊,你呀还是涉世未深,心里单纯的很,我也不与你做着口舌之争,等你把身上的毒解了,你我在探讨这个话题。”
李芳默然不语,李叔伯不知何时出现在屋里,走到李芳面前,作揖赔礼道:“李姑娘,先前多有冒犯,得罪了姑娘,在下行事乖张,还请姑娘赎罪如果姑娘还不肯原谅在下,在下就在这里任凭姑娘处置,在下绝无二言。”
李芳莞尔一笑:“李大人言重了,你我之前各为其主,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都是正常的,倘若当时李大人被我所擒,恐怕要承受的远比你施加在我身上的,要多得多,所以这件事我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李姑娘,胸怀堪比世间男子,所言所行无不洞悉肺腑,在下由衷钦佩姑娘的气魄,如若不弃,还请姑娘下榻在县衙,姑娘就在此安心修养,直到秀体痊愈为止,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承蒙李大人看顾,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就在此叨扰李大人了。”
话音未落,李芳感觉到心口处隐隐作痛,刚才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大,先前还只是引而不发,直到李叔伯的出现,这种感觉莫名的强烈,难道李叔伯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兄长,不对,在梦境中看到的明明是两个人。
李芳试探性问道:“李大人,有个问题想要当面请教,不知李大人可肯赐告?”
李叔伯爽朗说道:“姑娘有什么问题,就请问,只要是在下知道的,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敢问李大人家乡何处,家里高堂是否健在,家中还有何人?”
李叔伯一愣,不明白李芳为何有此一问,难道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眼下已经化干戈为玉帛,那就没什么不能对人讲的。
“在下祖居赣南,家中双亲均已亡故,在下本来是兄妹三人,年幼时与妹妹失散,至今不知身在何处,是死是活,家兄在上任以后,被宵小所害,如今家中也就只有我一人。”
李芳听到李叔伯的回答,睁大双眼,直直看着李叔伯,内心好似泛起巨浪,久久不能平复,难道失散多年的亲人,如今就在自己的眼前吗,老天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李叔伯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哪个女子会如此盯着自己这么看,一张玉面瞬间绯红一片,尴尬的将头转到一旁。
李芳站起身,走到桌子旁,拿起笔墨,在纸上迅速游走,不知李芳在画些什么,众人为之好奇,纷纷围到桌子旁,看着李芳笔下的世界。
其他人全都感叹,没想到李芳简直是文武双全,一支妙笔运用到如此得心应手,一幅画很快就画完了。
唯有李叔伯一字不言,静静的看着这幅画,不知什么时候眼泪悄悄的流了出来,滴到刚刚完成的画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