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发现触手(1/1)
“兄弟,你……你怎么了?”余礼突然的流泪让王业然舌头都打结了,“是不是哪里疼?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看看?”
“没关系。”良久,余礼才哽咽地出声,“你先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他的眼泪虽然汹涌得像一条不断奔流的小河,但是他的语调十分平静,不含任何情绪。
然而这一点让王业然愈加担心。
他从床头柜上取了几张抽纸,小心翼翼地帮余礼擦拭脸上的泪水,却无论如何都擦不干净。刚擦完一些,马上又有泪珠滚落而下,打湿了他的面颊。
王业然大概能猜到余礼现在的情绪与他刚刚和自己提到的那个人有关,于是假意右手握拳,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哟你瞧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咱们在中心大道的大盘鸡吃东西时,你好像是介绍了一个人给我认识。都怪我,我刚刚忘记了,现在才想起来。”
虽然不知道余礼口中的到底是谁,而且确信自己肯定没有见过那个人,但王业然还是故意这么说,只是为了不让余礼那么难过。
余礼当然看出来他是在安慰自己,于是扯出一抹笑容:“我饿了,想吃粥。”
“行嘞!好办!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保证马上给你带回来!十分钟!哦不对,五分钟就行!”王业然打了个响指,然后穿起外套出门了。
余礼躺在床上,目送好友离开的身影。
他内心很感激对方,但此时实在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怕对方担心,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把王业然给支了出去。
王业然刚离开,余礼就开始毫无顾忌地啜泣出声。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整个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放空了自己的思绪。
哭了不知道多久,余礼终于没有眼泪流出来了。泪痕在脸上肆意蜿蜒,水光反射出白炽灯的灯光,看上去亮晶晶的。
王业然还没有回来,其实这家医院的对面就有一家粥铺,这是余礼听和他相邻病床的病人说的。他不清楚王业然是没有找到,还是特地给他留时间让他自己发泄一下情绪。余礼内心的猜测偏向于后者。
就在余礼躺在床上挺尸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个什么软软的东西很轻地碰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臂。
那个东西触碰自己的幅度很小,而且力度很轻,要是没有注意的话肯定会被忽略。
余礼的左手正在打吊瓶。他忍着全身疼痛,缓缓地在窄小的病床上侧了个身,然后用没什么重大伤势的右手掀开盖在左手上的被子——
他看到,那根被厌随从身上拔下来的触手,此时正和自己一起躺在病床上,因为躲在被子下面所以没有被他醒来后就第一时间发现。
“……厌随?”余礼不确定地小声试探着问了一句。
那根触手似乎感知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于是顶端弯了弯,又在余礼的小臂上轻轻触了一下。
余礼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吃力地伸出右手,在那根水蛇一样的触手上轻柔地摸了摸。
触手似乎被摸得很开心,由原本直直的一根变得蜷了起来,就缩在余礼的臂弯内。
余礼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满足的笑意。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有规律的脚步声。内心估摸着大概是王业然回来了,他不动声色地重新将被子盖好,把触手给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
王业然手中提着一份热腾腾的粥。他把粥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脑袋:“那个……我刚刚去问过值班护士了,她说你可以吃少量的流食,那粥我喂你吃吧。”
“谢谢。”余礼面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虽然不知道余礼刚刚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但现在他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王业然知道他可能是自己想清楚了某些事,这才略略安心地把椅子搬到余礼床头,然后一手托着余礼后背一手扶着余礼胳膊让他靠在立起来的枕头上,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喂他吃粥。
王业然买回来的这份是皮蛋瘦肉粥,里面还有一些青菜,做得不那么素淡,香味顺着碗沿一直飘向余礼鼻尖。余礼深深吸了一口气,瞬间感觉自己的馋虫被勾了起来。
王业然十分贴心地将粥吹温,然后递到余礼嘴边,像哄小孩子一样:“嘴巴张大,啊——”
余礼无奈地一笑:“我都已经成年了。你把我当什么了?幼儿园的小孩吗?”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十分配合地张大嘴巴,把粥给吞了下去。
那勺粥从他的舌尖就绽放出了绚丽的香味,接着一路顺着食道暖到胃里,让余礼感觉唇齿留香口舌生津。
刚刚余礼被扶起来的时候,那根原本在他臂弯里小心翼翼蜷着的触手“啪叽”一下掉到了床上。脱离了温暖且安全的热源,它十分不满地在被被子盖住的黑暗区域内乱晃。
接着,它又感觉自己钻入了一个什么地方,这个地方也很温暖,就像自己刚才待着的那个地方一样。
“嘶……好凉。”余礼感觉自己的腰被一个冰冰凉凉的像蛇一样的东西给贴上了,于是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了?”王业然不明所以,还以为是粥凉了,“这个凉了吗?要不要我下去重新买一份。”
“没事。”余礼猜到贴着自己腰际的是什么了,于是右手伸到左边身体旁掖了掖被子,“刚刚有点钻风,现在已经没事了。”
“哦。”王业然点点头,继续喂余礼吃粥。
待在这个地方的触手又扭了扭身体,似乎并不满意,于是继续向下钻去。
…………
“你怎么了?”王业然有些奇怪地看着满面潮红眼神迷离的余礼,“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没……没有……”余礼脚趾都绷紧了,才强忍住没有让自己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他低下头,让刘海遮住自己不自然的表情,“要不你先走吧,我……唔……我困了。”
“哦,那行吧。”王业然收好床头柜上的垃圾,然后一并带走。他虽然觉得余礼刚刚的声音有点奇怪,但是既然余礼说自己困了,他也就没多想。
王业然走后,余礼先是弓起身体,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过了很久才重新靠在枕头上。他望着窗外城市的夜景,深深地喘着气,连从发丝上滴落进眼睛的汗珠都没去管。
触手似乎对自己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的“新家”十分满意,好一番扭动身躯以示庆祝之后乖乖地蜷缩在这个潮湿温暖的地方,像是冬眠的蛇一样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