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送别（1/1）

时光飞逝，新的一个学期又将开始，这是大学四年级的最后一个学期。原本这学期应该是最轻松惬意的时光，既没有课程的压力也没有工作的烦恼，同学们整天不是到各处游山玩水，就是谈论即将走上的工作岗位。

而我和坤坤因为落下了太多的课程，如果想顺利毕业就得在这一学期统统补上，那种惴惴不安的情绪又时刻围绕着我。鹏鹏总说我们前一年过得像行尸走肉，沉寂在网络的世界里不问世事，一个宿舍四个人，现在只有他一人在进进出出，显得特别孤寂。幸亏自己也没闲着，这一年多来聊了好几网友，也时不时的见上一两个，才不至于无聊透顶。

而我和坤坤就像两个刚从监狱放出来的犯人，听着鹏鹏得意的吹嘘他的经历，而不敢发言。因为我们对这个现实世界已经太久没有接触了，确实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生疏。鹏鹏还说怡芳和李思前不久分手了，据说怡芳要求李思的父母帮助她留在一个大国企工作，李思没有答应，俩人就不欢而散了。坤坤听到这个消息当时并没什么反应，但那晚我看见他在床上的背影不停的抽搐着。

临近毕业时，我和坤坤在鹏鹏的帮助下，有惊无险的过了清考科目，顺利拿到了毕业证，一块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了地。鹏鹏说他即将到家乡的一个政府机关实习，有空就去那里找他玩。他问我和坤坤找到工作没有，我们直摇头，他说这个专业找个工作不难，就看是好不好的问题，叫我们不要担心。

鹏鹏临行前，我和坤坤将他送往火车站，临别时他还说今后有困难就去找他，我们对他帮助顺利毕业再一次的表示了感谢。那天，天空万里无云，艳阳高照，但我和坤坤回来后却一直在阴郁的情绪中。细细数来，自己在大学四年里就和坤坤、鹏鹏交往最深，其余的人基本没有接触；而坤坤自从被省篮球队开除后，也基本没有什么人来找他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宿舍里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学校，整个宿舍楼空空荡荡的，只有我和坤坤还不知道下一站即将去向何方。我们深知，虽然这个还算专业不错，但我们并没有学到什么，也没有像鹏鹏那样的背景，前路一片茫然。

在那些岁月里，整栋宿舍楼最后只剩我和坤坤，也只能听见我们俩感叹造物弄人。我不想回家，因为无言以对父母的希望，更不敢面对奶奶微笑的遗照。坤坤也不想回家，因为当初他即将加入省篮球队的事情在村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一回去将会无地自容。

在宿舍楼即将封闭的日子里，坤坤告诉我他去找了白胡子教练，白胡子教练说省城有个私人篮球培训班正需要教练，他可以给坤坤说一下去当教练。而这边我也接到春燕的电话，她说自己即将结婚，并邀请我作为送亲队伍的一员。我问她和谁结婚，她小声的说还是原来死缠烂打的那个人。那一刻我又一次心如刀割，想说一点什么却又感觉什么也不配说。

再后来，坤坤搬出了宿舍，开启了他的篮球教练生涯，而我则无奈的回到了家。回到家后，由于奶奶刚去世不久，父母也没有急于让我去找工作，自己也没有想清楚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就这样一直无所事事的游荡着。

在那些日子里，唯一能与我聊天的就是朝龙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出去了四年再回来时，土生土长的我竟然对这里感到了一丝陌生。说起我们这个厂子，在我小的时候可谓是热闹非凡，厂子有一大片地，除了厂区以外周围都是平房职工宿舍，那时厂区也有许多孩子，有比我大一点的，也有小一点的，我们总是三五成群的这家逛逛那家玩玩，大人们也是三五家的拿出各自的菜肴在一块空地上喝酒吃饭。

后来，随着厂子的衰落，人们找寻到了其他出路，渐渐搬离了这里。朝龙说县城前两年来了大批的移民，扩建和改建了许多，再也不是那个只有一条街的小县城了，以前厂区的小伙伴要么出去打工，要么在镇上的工厂上班去了，还有两个因为犯了事在监狱里。县城确实比以前大了不少，也漂亮了许多，但似乎以前的热闹劲再也找不到了。

他还说现在这个文具生意也不好做，工商、税务的一些人时不时带孩子来这里白拿，自己又不敢说什么，总担心得罪他们后会带来许多麻烦，毕竟生意还要长期做下去，也只能在适可的范围内忍气吞声了。

转眼，到了春燕出嫁的日子，我记得那天她穿了一身红色的中式新娘嫁衣，加上她窈窕的身段和冰肌玉骨的美貌，是如此的光彩照人。看着她有条不紊地招呼着接连不断前来祝贺的人，这时才发觉，原来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都如此落落大方了。

待宾客散尽，说是送亲队伍，其实就我和她的一个闺蜜。当她闺蜜终于也支撑不住去休息的时候，整个房间就我和春燕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许久，我终于鼓足勇气问她为什么要选择这个人，她说：“与谁结婚不是一样呢，再说朝龙也不争气，和这个人结婚兴许还能帮助哥哥一把。”

听完后，再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就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也许再说什么都显得自己是无比的幼稚和无知。后来，我和春燕说起了一些小时候过往，说了读小学时我经常大早上来到她家抄她的作业，并顺便蹭了一顿早饭吃；说了我和朝龙总是偷她的皮筋来做弹弓；说了她刚工作时给我和朝龙零花钱，我们却拿着她的钱就跑去玩了，并没有带上她…………

每每讲到那些再也不会发生的曾经，我们就会呵呵大笑，同时一种酸楚就会涌上心头。 谈笑间，天边微微露出了一丝曙光，天空麻麻的亮，我们再也没有说什么，都在安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她即将出嫁的时刻。

在天空微微亮的时候，隐约听见从远处传来了鞭炮、唢呐和锣鼓的声音，房间里的人们开始骚动起来，我静静地站在了一个角落，人们围着春燕不停的嘱咐些什么，同时也不停地帮她整理梳妆。鞭炮、唢呐和锣鼓声越来越近，也愈来愈大，直到最后淹没了所有其他声音。我甚至没有机会说出最后祝福的话语，春燕就在众人簇拥下上了花车，我抬头望了望天空，那天，暗蓝色的天上依稀可见朵朵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