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迷雾中的真相（1/1）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仍每天只坐在办公桌前看看以前投诉的资料，那时的人们似乎对环境污染还是保持高度包容的态度，除非是真的看不下去了才来这里反映情况。反映的情况中最多的就是就是群众们看见黑黢黢的污水、滚滚浓烟从工厂排出，他们也并不知道这将会带来样的影响，只是单纯觉得很臭、很难闻。

看着那还有几百条未回复的反映情况，我咨询毛科长这些问题迟迟不能解决的原因，他只说这个不由我们操心，都是其他部门的事情，我们的工作就是把问题反映上去就好，如果有人打电话来催我们进度，只说还在处理中，有了结果会第一时间反馈的。

我看着那些问题摆在那里自己又无能为力，心中真是忧心如焚，在百无聊赖的日子里，我经常找文祥了解他干了些工作，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说综合科给他安排的工作就是写文字材料，他正在慢慢上手，据说这些材料要么是局长的发言材料、要么是大型工作方案。我问他材料中会不会出现那些反映的问题，文祥直摇头。

我说那你们写的是个什么鬼材料，他只说材料里面只会有做得好的地方，比较尖锐的问题他们是不会写上去的。我问他为什么，他又摇了摇头。从他的口中我还得知，毛科长是一个退伍军人，因为前些年不知什么原因把原来的局长打了，就被调到信访科直到现在，所以我们这个科室也就成了单位无人涉足之地。

岁月在悄无声息中流淌着，转眼已入职半年的时间。鹏鹏的出差之旅总说工作太忙，时间一推再推。坤坤也换了一家篮球训练馆，据说这个训练馆的幕后大老板是白头发教练，坤坤在里面充当马前卒。还听说只要在他们那里参加训练的人，就有很大的机会进入省级各种联赛打球，前来报班训练的人如千军万马、比肩接踵。那些日，坤坤真是满脸灿烂，春风得意。

一天清晨来到单位，只见几十个穿着不一的人已堵在办公室门口，并将走廊围得水泄不通，其余科室来上班的人看见这种情况，都纷纷绕道而行。我努力的扒开人群走进办公室，看见几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正围着毛科长的办公桌。

其中一个男子说：“我不管，这个问题我们已经反映好久了，要是今天不解决我们就不走了。”

另一个稍微年长的说：“你们也去看一下实际情况，我们那里现在臭气熏天的，孩子们晚上都睡不着。”

一个年轻一点的说：“你们一天坐在办公室什么都不干是不是。”

只见毛科长依旧笑呵呵的露出他那大黄牙说道：“大家不要过激，你们的问题我也给相关部门反映了，正在处理中，相信一切都会处理好的。我们这里只是一个传递部门，围在我们这里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快回去吧。”

“找谁管用，你说出来，我们马上去找。”

“我们只知道你管这事，不找你找谁。”说着，这个人坐到了毛科长的办公桌上。

看见毛科长一筹莫展，那群人越来越激动似乎快要有动手的痕迹。我便大声的说：“什么事情好好说，看看能不能解决嘛。”

那些人齐刷刷一起回头看了我一眼，只见我是个小屁孩又把头扭了回去对准毛科长。其中年长的说：“你真能解决？”

“你们不是叫我们去看情况吗？走，现在就走，不去看情况怎么解决。”

“县上和镇上的人都去了好几波了也没解决，你个小屁孩。”另一个人说。

“我也是工作人员，去看一下实际情况，我们回来提一点建议，成与不成总比你们在这里围着什么都解决不了要强一点吧。”

我说完后，一个老人点了点头，于是我和毛科长以及大家都走出了办公室，经过长途跋涉，来到了一个小镇上。这里说是一个镇，其主要区域只是依着一条省道而建的街道，街道两旁是房子，房子后面是大片大片的农田。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时不时有几辆客车或货车穿镇而过。

他们领着我和毛科长走到镇子的尽头，只见一处水塘旁有一家造纸厂，并传来机器运转的轰鸣声。

“原来这个水塘是鱼塘，人们经常还在里面游泳，你们看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领头的那个男子说。

“还不光是这嘞，沿着这一路下去都是黑黢黢的一条臭水沟，我们的庄稼都受影响了。”

我走近一看，这个水塘的水已经开始泛黑，水面大部分区域都被一层绿色的藻类漂浮物所覆盖，并散发出阵阵恶臭。另一边稍微不那么黑的水域，还有几个不懂事的小孩在那里嬉戏玩着水。

穿过水塘，走到造纸厂旁，看见一股股黑水沿着一条泥沟不停的流淌着，泥沟边上寸草不生。走进造纸厂，这是一条最为原始的生产线，用红砖砌成的简陋区域未经过任何处理，几个工人在不停的装料和包装。走出厂区，沿着黑泥沟一路向下，黑水排进了一条清澈的河流，并与清水融合成了浅灰色的水流又流向远方。

“当初是谁同意他们在这里建厂的？”我问。

“几年前，镇上来了一个老板，说是帮我们建一个造纸厂，还说造纸厂建好后能给我们带来很多人流。那时大家都很穷，以为造纸厂建好了我们也可以做点小买卖。”年长的人说。

后来，我和毛科长离开了这里，并对他们说情况已经了解，我们一定会如实反映情况的。路上，毛科长说我们可能闯祸了，这个不属于我们的职责，也没告知向局长就单独行动，怕是不好交差。

我说处理群众反映的问题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我们如实反映情况总没有错。再说当时情况紧急，把他们带出来总比事态扩大的要好。

“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去了事情还是没有解决怎么办？难道要我们两个扛起这个炸药包？在进一步如果向局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我们是不是把他老人家也推了火坑？”毛科长第一次严肃的说。

果不其然，一回到单位向局就叫我们去他办公室，当推开办公室门的刹那，毛科长又笑呵呵地说：“向局，都怪我没处理好，又给您添麻烦了。”

“你还知道？”

“下次我们一定坚守岗位，绝不管闲事。”

“你看，我还没说你你就把事情撇得干干净净的。”

“嘿嘿！”

“我心里都有数，这次的事情也不都是你们的责任，处理的方法也很得当。这个造纸厂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为什么拖了这么是有些原因的。因为这个造纸厂的老板在这里投资了很多产业，为了全盘考虑才迟迟没有行动。”

“这个我还真不知，嘿嘿。”

“会有你不知道的？不要装了老毛。既然问题都反映到我们这里了，你们也去看了，也不能不管。这样吧，青三写一个详细的调研报告，我去和局长商量一下，过两天我们报到市里面去。”

随后，我们对向局再三表达了感谢，在临出门前向局嘱咐我说：“调研报告尽量多说一些污染影响健康的事情。”

回到办公室后，毛科长对我说，当初把我调整到信访科是因为面试时向局就在现场，他听了我对公平的回答很是满意，并说信访工作需要公平正义的能量。那天，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发展与公平的问题时刻围绕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