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宿命的路口（1/1）

2012年，信访科的工作突然多了起来，每天从早到晚电话响个不停，几乎没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我的世界仿佛被电话铃声所支配，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一听到铃声响起就会下意识的寻找电话。人们对于环境保护的态度从过去实在看不下了才反映，已经转变到只要觉得不舒服就反映的状况。

原本我们这个无人涉足的科室，也变得人头攒动、人来人往。有来我们这里报送工作进度情况的，有来打听最近又有什么反映情况的，更有来指导我们该如何回复以免闯出祸端的。原本以前是只有闹上门才会解决问题，现在是只要一出现问题就马不停蹄的现场踏勘，哪怕行动慢一秒都担心自己会被别人架在火上烤。

单位以前开会从没有我们的声音，现在只要一开会毛科长就要被点无数次名。毛科长经常对我说，他已经接近退休的年龄了，现在的主要工作就要靠我支撑起。从那些日子以后，接电话、记录、归总、分派、催办、回复等等工作都在我一人头上，整天焦头烂额，总是要很晚才能回家。

文祥因为受不了无尽的写作材料压力，在几次提出转岗未果后，自己悄悄报考了研究生，在录取通知书到手的刹那，他就头也不回的提交了辞职申请，全单位一片哗然。作为一起入职又年龄相仿的两个人，我们似乎有一种更加亲近的感觉。临行前，他说其实写材料并没有什么压力，那只是说辞。更为核心的是他认为写材料学不到真正的东西，每天都在咬文嚼字中虚度光阴，还不如早点跳出来做一些真正有用的事情。

文祥走后，我开始思考这些年自己学到了什么，如果有一天我也像文祥一样出去后我又能干些什么？思来想去，自己似乎只学到一套工作流程，然而这套工作流程是否足以支撑让自己走出去，答案显而易见是不能。

不久，朝龙说他快要结婚了并叫我到时一定要到场，我问他女方是哪里的，他说这人我也认识，是当初原来的小学同学。当父母得知朝龙结婚的消息后，在那些日子里不停的催婚，我总以工作太忙为由推脱掉了，直到后来只要与他们通话，到最后总会以不欢而散收场。通过地质队的事情后我明白，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情还是要坚持，不然做了也是惘然。

在那些日子里，也有几个女孩联系过我，只是当时不太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再爱了，或者说是还能不能将自己的心抛出去，然后等待一个未知的结果。我害怕自己再次从这现实的世界消失，独自去面对那些虚幻的真挚。

然而这些，父母并不知道，那些女孩们也不知道，这唯独属于我的奥秘。一场没有心的恋爱，一段没有魂魄的婚姻，真能长久和幸福吗？我思索着…………

随着工作越来越多，任务越来越重，感觉自己已经快承受不起，已开始有点麻木，单纯地为完成任务而工作，已再无心思去核实反映情况工作的真实性，别人怎么写我就怎么回复。自己深感这种做法迟早会出事，就向毛科长不断的提意见加派人手，可他总说再有几个月自己就退休了，那时候领导会考虑的，叫我坚持一下。

一天，我终于忍不住敲开了向局的门，并对他说明了工作量陡增的情况，向局略带笑意地说：“你觉得现在的问题是什么？”

“说真话么？”

“但说无妨，我听一听也不影响什么。”

“发展是几十年积累的成果，污染也是几十年积累下来的，这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事情。我们现在做的是把污水和垃圾埋在地下面了，把浓烟变成没有颜色的青烟，只是看不见了而已，但是看不见就等于不存在了吗？”

“你认为该怎么办？”

“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改进生产技术，提高资源利用效率，从源头减少污染排放，既发展了生产，也保护了环境。”

“那样会很慢，我们现在要的是马上见效。”

“不计成本的吗？”

“这超出了我们的职责范围，到此为止。不过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充分发挥你的才干，我马上要调整到发展改革部门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有什么联系吗？”我带有敬意的问道。

“你的思维是发展的思维，并不属于当前环境保护的思维，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越来越格格不入。”

我思考着…………

“你也不必这么急于回答我，过几天上级发展改革部门将组织一次提高生产效率相关的培训，我推荐你去学习一下，等学完回来再回复我也不算迟。行吧，先出去吧。”

我再三对向局的栽培之情表示感谢，他只笑着说栽培谈不上，不过合适的人到合适的岗位上这点很重要，即便一个人有天大的才能，做的却是事与愿违的事情，只会适得其反。

那几天，这些事情一直困扰着我，原本想与鹏鹏好好聊聊近来的一些状况，他却说自己已经晋升了，现在比以前更加忙碌，他只说叫我不要想这么多，按照指示办事就行，想多了也是无用功，就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仔细一想，同样的话似乎在哪里也听过，顺着记忆的脚印追寻，紫云说过同样的话、湖畔镇的卫兵说过相似话。可那些只是游戏，现实能与游戏一样吗，难道我还需要依靠一个游戏来指导我的生活不成？

我与坤坤也好久没有联系了，自从他与怡芳复合后大家也只是偶尔的见一下面，或许是他们认为见到我始终有种尴尬的气氛，更或许是坤坤又一次陷入了爱情的旋涡不能自拔。想到这些，我提起电话想告诉坤坤自己即将外出学习的消息，并想大家什么时间再聚聚。怎知坤坤也说他一天忙得不亦乐乎，每天早上、下午、甚至是晚上都排满了训练课，根本抽不出时间，没说两句话也匆匆的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