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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葬雪枝20(1/1)

奉命出征前夕,他买了家产为他赎身,想直接迎娶他过门,一起去边疆,离开这满是事非之地。

那时的崔景鹤就是个无名小将,在一片阴霾下成长,少有人会给他好脸色。

抱着装满五万银票的箱子跑到坊中去找红娘。

夜里的氛围依旧如常,胭脂水粉混杂着酒香,一双双的人从他眼前穿行。

一身红衣的他在楼中坐着,鲜红的的衣服渐渐的暗了又红,红了又暗,角落的台面上已换了三根细烛。

红娘看着满满的钱,心里叹了又叹,盼着倾城今日能早些回来。

楼中的行人慢慢的没了踪迹,红娘强撑着困意盯上几眼钱箱,拍拍头。

怕眨眼间这人就抱着钱走了。

“崔公子,倾城今个怕还有几个时辰,你要不翻翻其他的牌子。”

崔景鹤摇头,眸光停在窗外的街道上,偶尔会有马车驶来,都不是倾城独用的白帐红丝车窗。

他半磕上眼睛揉了揉。

一架高档的马车停落在千金坊,红娘眼睛一亮,是今早接走倾城的马车。

红灯跃影下,倾城垂首直至马车消失。

抬起的眸光带着明显恨意,手指擦过破裂的唇角,能看到血色。

他瘦弱的身子在微风中忍不住轻颤,皮肤的灼痛扯得他眉目不展。

他转过身,缓步进入坊中,那抹红得让人心惶的颜色,使他心里凉了一片。

“公子,这是要成亲了吗?”

崔景鹤大步到他跟前,看着他嘴角的青伤,目光不由下落,那身蓝袍的袖子滑了丝线。

心下五味杂陈,静静的眼睛里倒映着倾城的淡颜。

“谁干的?”

倾城绕开他,迈着深重的步子,一句话也不想说。

红娘抱着钱箱下来,手上还拿了卖身契,见到凌乱不堪的倾城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倾城,你……你怎么受伤了?”

倾城闻言,冷冷的一笑,星眸流转没有任何情绪,口气又冷又刺。

“妈妈,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一群人骗他去辰北王府,什么友情友义,他就是个傻子,掏心掏肺为别人好,到头来他们都是虚象。

看着那钱箱,倾城伸手直接抢了过来,默默的拿紧后,回头走向崔景鹤。

“这些钱你留着给你未过门的媳妇,记得带她好点,别让人欺负了。”

他的声音慢慢的低了,带着隐隐的沙哑。

崔景鹤没看手上的东西,直直的盯着倾城,心里压着的话抬上了嗓子。

“慕倾城,我想娶的人是你!”

慕倾城苦苦的笑着。

晚了……不期待了……他的少年将军会遇到更好的人,忘了他,才是对的选择。

那夜下起来了雪,崔景鹤在楼外等了他一夜,他没有出来。

一切都很突然,所有的誓言说没就没了。

后来,他出征了,五万银票他没有拿走,留在了红娘那里。

倾城在他走后,身子渐渐的耐不住寒风,突发一场高烧,几日不退,全身长满了化脓水泡,坊中的人怕是“恶疾”,便一卷草席将活生生的他扔进土坑里埋了。

他没有反抗,只是很惋惜。

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是红色的,很漂亮,贴在身上,面上,发上。

泥土是冰冷的,很重很沉。

那位温柔的将军在白色的雪絮中,一身红衣,向他伸着手。

差一点,一点点,他就可以跟他走了。

二年后,崔景鹤从疆域回来,买下千金坊的内外院,做了红娘的东家。

开始打破四房首令的限制,看那些人罪人在自己的设计里一个一个消失,他的生活才算开启新的起程。

那三个头牌,也是他故意选出,为的只是报仇,让她们在暗无天日的井下与鼠、蛙共室。

开前的二人直接吓死了,后一人还好,只是疯了。

东范的方何喜男,整个院的人没有一个能逃过他的手掌,崔景鹤留他放肆,就是想看他折磨人。

近月的辰北王事件,是他通告的,他的恨早已蒙蔽了双眼,现在的所做所为都在利弊之间。

他对这些人来说是个恶人,可对另一些人来讲他是个好人。

-外院.井字房-

崔景鹤推开三楼的窗面,院内扑鼻的幽香随风潜入室内,还带着细而晶莹的冰晶,丝丝凉意沁在他手心。

下雪了!

他轻轻叹息着:“又到冬天了。”

杨奇云带着人进来,见到这场景,剑眉一撇,把他请回了高位的椅子上。

“将军,人给你带到了。”

崔景鹤眼睛看了看四周,淡淡的盯着说话的人:“少了个。”

他的身后只是李莲花与乔婉娩,那个相关重要的人没在。

杨奇云回头,边走边出去:“不急,你们先聊着,我去接那小屁孩。”

崔景鹤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手指向一旁椅子,待他们坐下后才开口。

“听杨大人说——你找我。”

他低低的声音带着威慑。

李莲花应声回道:“回将军,草民有一事相求。”

崔景鹤幽深的眸子缓了下,瞟过李莲花,听杨奇云说这是个男人,刚刚看人,一时忘了他的话。

“说吧!”

李莲花目光移向阿娩。

乔婉娩起身,抬手行了江湖礼节,一身素雅的裙衫盖不住她身上豪侠之气。

“我来带温剑霜回家!”

崔景鹤皱眉,仿佛高看了他们:“没有了。”

李莲花抿着水杯,淡定的说出:“拆了千金坊。”

上方的人,摇摇头:“此坊一半归我,一半归季家,折除之言,我做不了主。”

阿娩听他并未反对自己的要求,便回到了座位。

崔景鹤看着这恪守成规的两人,手指不由在扶椅上点了点。

“李公子有什么不满可以告诉我,我闲后去改改。”

听这口气像意见顾多,李莲花心里确实憋了一大堆气,但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因为那人的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房门此时推开,杨奇云带着一个小男孩进来。

崔景鹤看了半天,他不确定:“你是姜尚清。”

“我叫雁南归!”,那小子怒盯着他。

杨奇云按着他脖子让他降降火,他的大人只是看起来凶,实则比谁都好欺负。

当然,能欺负他的人只能是他杨奇云。

“大雁南归,这名字不错。”,崔景鹤起了身,看向李莲花两人,“走吧,去拿你们的东西。”

崔府地牢

崔景鹤走在前面,此地前方干净整洁,到了中端就是大片血迹,一两个正在冲洗着。

侍卫个异口同声道:“将军!”

走着的人点头,窜过右道,向检尸房走去。

仵作正在工作台上开肠破肚,看肠内消化的食物,眯起的眼睛快靠在尸体的面上了。

一旁打手向崔景鹤低头。

到停尸房,杨奇云与崔景鹤便没进去了。

半炷香过去,雁南归抱着不大的白罐出来,红着眼睛质问将军:“为什么没有我父亲的,你把我父亲的骨灰藏哪去了。”

崔景鹤眼皮低了低,看他哭的鼻涕横流,便猜到这小公子生活在美丽编织梦中。

他不多言,不代表杨奇云不会张嘴。

“你父亲的尸身应在狗肚子里,他在位时私收他人钱财,帮人做假,不在少数,而且三年前在潭水县河村别院养了个养娇娘,现在去那你还可看见一个妇人带着二岁的孩子。”

雁南归攥紧了拳头,瞪着愤怒的眼睛,果断的在杨大人身上打了一拳。

“休得在此侮辱我父亲,你们这群小人。”

讲好话不领情,还骂人小人,这小公子在关键时刻总是智商掉井里,想捞也捞不到。

杨奇云处在原地一顿,牙齿间磨叽了几下,不像是好话,嘴唇一动,开口连声道。

“你不相信,就去潭水县河村别院察察那名叫黄昔莹的妇人,她的儿子是两个月前入到姜家户上。”

雁南归闭上了眼睛,泪腺突然被阻塞住了,半滴泪也掉不出。

二月前(八月二十日)。

姜府

“妇人,要懂三从四德,嫁入从夫,言听计从。你我夫妻六年,我顺着你,宠着你,如今,只是想娶个姨娘你就这般大的火气,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知府大人吗?”

姜怀周用他那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微捂胸口温剑霜。

女人没有回答,痛苦在嘴角微微一笑,眸光是自欺欺人的悔悟。

姜怀周轻言转行:“霜儿,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你放下你的偏见,接受阿莹行吗?到时候清儿还会多一个弟弟,他最喜欢热闹了,一定会喜欢言儿的。”

温剑霜冷着脸摇头,身子后退一步,不愿与他接触。

姜怀周上前一步:“霜儿,待她进门,你也会有个伴,日后也不会觉得无趣。你不是……”

喜欢品茶赏诗吗?

温剑霜心下绞痛,眼前人何时变得这般无情无脸,她竟未发觉:“别唤我,也别叫尚清小名,你不配,不配当我温剑霜的夫君,不配做尚清的爹。你想娶她过门,不是不可以,给我休书一封,从此一刀两断,清儿我带走,你们苟且偷生,共好白头。”

宠妾毁妻,他可是鼎鼎大名的知县大人,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至于姜尚清,天天惹是生非,他本就不喜欢,流落在外便在外罢。

“休妻,我姜怀周断然不会依你。”,他原形毕露,不再紧紧相逼,“今日之事,我都跟你讲了,到时候叫你,可别耍性子不来。”

六年的夫妻,六年的情意,在一天一天的改变,变得面目全非,残忍又破碎。

清儿早产后,他不曾碰过她。

每牟中秋、元宵,一家去放荷灯,看烟火的梦想渐渐的消失了。

清儿一岁时,发烧三天三夜,他当时工务忙不曾过问。二岁时不小心落水,他教训了几句。

三年前,她在别院河村见到他与一女子,十指相扣,情意绵绵。

只觉自己身子配不上他,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料想他也不会生出什么事来。

最后,一切都是错了。

夜里。

姜尚清揉着惺忪的眼睛,拖着穿着一半的鞋子跑到院中,偷偷看向风吹火燃的声响处。

他的娘亲在烧东西,脸上挂着泪,目光呆滞,像具没有魂的躯壳。

火光在她脸上扑闪,她眸中的光闪了闪,惆怅又恍惚的看着那些承载过去记忆的物品。

唇角轻扯,一声低笑,又苦又累。

“自古男子薄情,女子薄命。”

……

-

三日后.藏雪派峰下

三人坐在莲花楼上,看向巨石上的醒目红字——寒风镇。

向镇子靠近,风似乎刮得越发的大,大片大片的雪花直接从空中坠下,落在他们面前。

阿娩扶开李莲花发间的雪絮,将绵绒的衣帽理起盖上他的头上。

“大概还需半个时辰才到镇内,你们回楼中休息,外面的事就放心交给我。”

雁南归听话的起身,进去的时候他又探出头,看看李莲花又要干什么。

只见他将衣袍脱下,披在小姨身上,俯视着说了一两句,便笑着过来了。

雁南归抱紧冰凉的罐器,白净的手指已经冻得通红,眼睛转着,心里默默嘀咕着。

应该是李相夷,不是应该,就是……算了,亲自问问。

他挪挪凳子靠向李莲花,伸着头,眼睛圆溜溜的很亮,口中一语三字,清晰得很。

“李!相!夷!”

片刻间,那顺毛的人,神色晃了晃,目光是斜着瞟向他的。

雁南归瞪上眼睛,靠得更近:“你教我习武吧。”

李莲花直接摇头:“我不会。”

“你可是李相夷唉。”,小孩扯住他的衣角。

李莲花笑了笑,打下他的手,认真问他:“你见过李相夷吗?”

雁南归低低头,他见过很多他的画像,每幅都是英姿飒爽,傲气凛然。

同现在的他不像。

但是小姨的男人只会是李相夷。

他很肯定:“我见你昨夜亲我小姨了。”

李莲花的右手顺着毛发一滑,狐狸精疑惑的看向他,他怔怔的看向雁南归。

唇角不由抿了抿,眼睛恍惚的移向别处。

雁南归凑到他面前,闪闪发光的眼珠子很是真诚:“师傅,我想学相夷太剑。”

李莲花一愣,这不打自来的小鬼让人捉摸不透,一把推开。

“相夷太剑是什么?”

雁南归只顾着高兴,没注意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表情。

“李相夷的独创剑术,打败天下无敌手,站居在武林之巅。”

李莲花得意的笑了,想不到会在小孩口中听到他的住事。

但他不想承认,也不想收徒。

“李相夷是很厉害,但与我李莲花有什么干系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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