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前尘：剖腹还骨（四）（1/1）

离开潢污半月有余，百无聊赖，每日不是侍弄青莲，便是制作莲心茶，倒也能一解烦闷。

起初，并没有侍养青莲的打算，只是水下青莲骨朵不多，若是都掐下赏玩，水生青莲在水下居所附近很快就要绝迹了。

等到青莲枯萎不得不在潢污水底走得更远一些，才能采摘到新的青莲骨朵，移植到水下居所四周。

一日，制作的莲心茶所剩不多，便潜向潢污深处，想要寻些成熟莲蓬。

青莲虽然可以生长于水下，但水生青莲所结莲蓬不多，四处搜寻，逐渐远离水下居所，走向沉积物堆埋的潢污水眼。

看着巨大如山的沉积物，心中有所思念，满怀感激地鞠了一个躬，口中喃喃而语。

" 「毛犊爷爷，千年过去了，不知道您还记得吗？昔日我流落到这里，是您收留了我，指点我修炼。」"

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经认定您作师父。您生前最大的心愿，便是守护潢污一方生灵，请原谅无能，没能承继您的遗志。」"

那巨大的沉积物正是巨兽毛犊的尸身，在潢污中被水流侵蚀千年，早已变成了暗礁碎石，再也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拿起手中的青莲莲蓬，将一颗莲子放入口中，仔细品味起来。

莲子并未剔除莲心，满嘴清苦让皱起了眉，忍不住摇了摇头。

：" 虽然我总是莲心茶不离口，竟吃不惯这未去心的新鲜莲子，这算什么？是自我矛盾吗？"

想起从前潜居潢污，也是如此采摘青莲莲蓬。每每嫌将莲子去心是辛苦的工作，便总是吃留心的莲子。

久而久之，跟着有样学样，养成了吃留心莲子的习惯。

等到离开潢污，每日相处，见他喜欢吃莲子，总是会寻些莲子去心，再塞到的口中。如此下来，又改了口味，渐渐无法忍受新鲜莲子的清苦。

：" 原来习惯是如此可怕的东西，无论是，他们都曾深深地影响过我。"

：" 我拼命想摆脱，将跟他一起的过去否定的干干净净，痛骂他愚顽固执。可是，他确实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这是我始终无法回避的。"

苦涩地笑了笑，理了理情绪，望着眼前的礁石，缓缓开了口。

：" 「毛犊爷爷，如今我被困在这潢污之中不得出，就让我来守护这潢污，当做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 「您不是常说，要把我变成一个野孩子吗？此前种种，就当我出去野了一圈，如今梦醒了，是该回家了。」"

抿了抿嘴唇，又向口中放了颗莲子，努力地咀嚼。

不知是这颗莲子的味道淡了许多，还是经适应了留心莲子的清苦，亦或是味蕾被齿间涩味回甘麻痹，总之，莲子已经不那么难以下咽了。

：" 习惯并非无法改变，只要我一直冷脸相待，有一天会失去兴趣，主动放开我的手。"

恍惚间，觉得耳边发丝有水流拂过，继而听到潺潺水声。中疑惑，抬起头向四周瞧了瞧。

：" 潢污早就是一潭死水，这流水之声是从何处传来的呢？ "

还未听得来源，流水之声就弱了下去心中微动，敏锐地觉察到在暗礁深处，有些许微弱的灵力留存。

一声声的叹息之声传来，就像巨物的深呼吸，循声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被巨大的吸力牵引，进入了一个域中。

撑开域的灵力纯净无害，只觉得十分熟悉，因而不曾惊慌。

毛犊灵体：" 「，千年不见，你还好吗？」"

看到毛犊，虽然只是灵体，但还是红了眼眶，这些日子受的委屈，毫无征兆地倾泻出来。

" 「爷爷，呜呜呜，轩轩好想你啊！没有爷爷替我撑腰，受了好多委屈！」"

毛犊灵体见泪眼盈盈，将手掌放在头顶，轻轻释放些灵力，安抚情绪。

感觉到灵体灵力流遍全身，通体舒畅，暖意融融，便抬手擦了擦眼泪，止住了抽泣。

情绪稳定下来，向毛犊道谢。心中好奇，便又向他抛出些问题。

：" 「毛犊爷爷，当年您逢天人五衰，重新跌入六道轮回，为何还留了这灵体在世间？」"

" 「先前我在潢污潜居千年，为什么从不曾感受到此处有灵力留存？」"

毛犊灵体沉吟一声，将灵力收回，缓缓道出实情。

毛犊灵体：" 「还是同从前一样，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其实我的灵体也是近日才复苏，恰逢在附近，我便现身与你见面。」"

毛犊灵体看着不解的神情，继续说下去。

毛犊灵体：" 你知道的，爷爷我毕生的使命，便是守护此方水体的安宁，即使在我将死之时，也从来不曾忘却过这一责任。」"

毛犊灵体：" 「正所谓心诚则灵，情真则明。我的意愿强烈，便在离世之时凝聚十分灵气，留存在躯壳之上，只等这一方水体遭遇劫难。便可自动苏醒，化解灾厄。」"

眨了眨眼睛，不禁喃喃而语。

宋" 「潢污水体的劫难？难道是指封印之事？」"

毛犊灵体听觉敏锐，从自言自语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毛犊灵体：" 你说什么？封印水体的是？」"

毛犊灵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抿嘴唇，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毛犊灵体。毛犊一族与应龙有些亲缘，算起来可称得上是祖辈。

总觉得，在毛犊面前说不是，就如同背地里打小报告一般，总有种不光彩的感觉。

可是对上毛犊殷切的眼神，又无法隐瞒说谎，只能掐头去尾，捡了些重要事件娓娓而谈。

像毛犊述说借四海泉眼修炼、登临神界之事。

毛犊听完，眉头微蹙，目光里皆是担忧。

毛犊灵体：" 「彼时的神界，早就不复当年开疆拓土时的兴盛：神位繁多，赋敛无度，更多时候是强权与集中的体现。」"

毛犊灵体：" 「我虽已逝去千年，想必神界之中，此种风气不会平息，只会愈演愈烈。」"

毛犊灵体：" 「神界历来不把妖修放在眼里，子逸若登临神界，为了谋得神位之职，定无法独善其身，只能同那些混世乱神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毛犊灵体：" 「昔日我便瞧着子逸那小子有意走上封神之路，我惜他纯真善良，也曾出言相劝，甚至略施小计，阻他修炼之路，但到底没能改变他的想法。」"

毛犊灵体：" 「看来人的命格本就由天而定，并非人力可改。」"

听得糊涂，他从来不知毛犊曾与有过此番议论。

：" 「爷爷，你阻止过的修炼？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从未向我提起过。」"

毛犊摇了摇头从灵体之上觉察到悲戚之情。

毛犊灵体：" 孩子从来就是这样，把许多话憋在心里，默默消化情绪，他自然不会将这些烦恼透露给你。」"

毛犊灵体：" 「提及借用“四海泉眼”的灵力修炼，你可知道那泉眼中的泉水有多么厉害吗？」"

毛犊的神色暗了暗，继续说下去。

毛犊灵体：" 「“四海泉眼”本是这潢污之下的一处裂缝，连通四海之水中的精粹。」"

毛犊灵体：" 「泉眼中的水，是极其阴寒之物，若借用它来修行，必会遭寒毒噬身之苦。」"

闻得毛犊之言，眉头紧蹙，仔细回想昔日潜居潢污的岁月。

：" 「可是我从未见过有过身体不适啊！」"

毛犊顿了顿，叹了一口气。

毛犊灵体：" 「那寒毒发作之时彻骨生凉，疼痛难忍，但却有缓和之法。那就是每日照射清晨第一缕阳光，便可减轻寒毒发作时的苦楚。」"

心中微动，记忆中浮现出昔日与居潢污之时的卿卿日常：

来贪睡，每每比他起得早。等眼，桌上都会有一瓶带着露珠的青莲，散发着幽远的清香。

从前青莲讨好自己，如今听了毛犊的话，才知道着青莲是每日照射阳光，运功延缓寒毒症状之后，悉心采摘的。

" 原来每日一捧青莲，四季从不间断，有这样的来历。从前我心眼蒙尘，竟一概不知！"

毛犊情变化，知道心中明白，便又将话题转了回来。

毛犊灵体：" 「其实，你们所见的“四海泉眼”并非泉眼本来的面目。昔日我为了阻止行登神，便在死去之时，以身躯挡住了真正的“四海泉眼”。」"

毛犊灵体：" 「若真正的四海泉眼修炼，那他的突破境界的速度，将会更加迅猛。」"

毛犊灵体：" 「只不过，我没想到子逸那小子如此坚定，竟能借“四海之眼”的残余之水修炼，当真是十分不易。」"

毛犊灵体：" 「如此看来，倒是老夫当年多此一举，反倒害了子逸，平白让他多耗费了些许时光，当真对他不住。」"

毛犊说完，面露些许愧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好立在一旁，不再讲话。

毛犊灵体：" 「只可惜我现在只是灵体之态，无法踏出这个域，不然真想和子逸见上一面，看看他如今是何等威仪赫奕，徒御轩昂。」"

毛犊缓过情绪，仍不忘封印水体之事，便示意归正题，继续讲下去。

组织语言，又向毛犊述说了界寻找自己，想要再续前缘的种种纠葛，只不过意隐瞒了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