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前尘：剖腹还骨（五）（1/1）

按宋亚轩如今所言，事情就简单了许多。敖子逸只是不愿与他分开，因此才会借嫫母之镜的灵力封锁潢污水体，将自己禁锢于水下。

宋亚轩将有关刘耀文的事尽数隐去，因而毛牍心中疑惑，并不理解宋亚轩对敖子逸的情意为何会“陡然降温”。

毛犊灵体：" 「亚轩，我记得你曾悄悄向我说，非敖子逸不可，怎么到头来甚至不愿意同他待在一处，这其中必得有个缘故啊？」"

宋亚轩从毛牍嘴中闻得自己天真无知之时说过的话，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脸上发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宋亚轩：" 「爷爷，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我是因为信任，才将心事偷偷告诉你，你怎么就这么毫无遮拦地说出来了......」"

毛牍知道宋亚轩脸皮薄，眼见他的脸上泛起微红，连忙收了声，清了清嗓子，换了一套说辞。

毛犊灵体：" 「亚轩，子逸是个善良的孩子，若是他有什么错处，我相信一定非他本意。你可得给他一个辩驳的机会，不要连他的话都没听过，就有意疏远于他。」"

毛犊灵体：" 「子逸不善言谈表达，他嘴上不说，但心里最在意的，还是你啊，毕竟在这世上，你们两个是最亲近的。」"

宋亚轩听闻毛牍所言，抿了抿嘴，心中涌起一样的情绪，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

宋亚轩：" 爷爷，你已经逝去千年，保留的依旧是当年的眼光。敖子逸的错处，是他自己一步步铸成的，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与他之间难以逾越的隔阂，也是他亲手造就的。"

宋亚轩：" 神界沉浮许久，敖子逸早都变了，如今的他滥杀无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他自己亲手杀死了善良，也害的我和刘耀文阴阳永隔，我如何能原谅他？"

毛牍见宋亚轩紧咬下唇，神色戚戚，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吞吞吐吐，说些找补的话圆场。

毛犊灵体：" 「我这老头子也就是随口说说，我早就是逝去之人，哪还管得了活人的事！你们两人的事情，就让你们自己沟通去解决吧。」"

毛犊灵体：" 「不过，亚轩，如果你真心想离开敖子逸，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爷爷我也愿意支持你，让你按照自己的路去走。」"

宋亚轩眨了眨眼睛，满眼惊奇地看着毛牍灵体，双唇微张。

宋亚轩：" 「爷爷，您的意思是？」"

毛牍先前听闻宋亚轩讲述千年以来水体流变，竟因为自身残躯塞住了源头水眼，导致不正之气淤积，灵气深厚之地最终变成了一潭死水，被命名为“潢污”，因而心中自责不已。

当日，毛牍只不过是想以身躯遮挡“四海泉眼”，阻敖子逸修行登神之路，没想到却生生断送了一方钟灵毓秀之地。

毛犊灵体：" 「是时候偿还这笔欠下千年的债了！我终身以守护此处水体为己任，没想到最后竟是我将这这里变成了死寂潢污。」"

毛犊灵体：" 「亚轩，我会以我仅存的灵力，化出一柄法器，你拿去做贴身之用。若你想离开这里，便用法器破掉嫫母之镜的禁锢，四方天地，你大可自由行走。」"

毛犊灵体：" 「若你还愿意待在潢污，便用法器将这一地暗礁乱石破开，让潢污水眼流通。也许再过上千年，此处又能重回灵秀天成，一方宝地。」"

宋亚轩闻得，有些许迟疑，忍不住出声相劝。

宋亚轩：" 「爷爷，若将灵力散尽，你的灵体便会彻底消失的。您生前已逢天人五衰，若灵体化去，将会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毛牍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出声宽慰宋亚轩。

毛犊灵体：" 「亚轩，我的寿数已经几万年了。我走过天地初开之时，经历了洪荒蒙昧万兽之争，再到神界登临大宝，人界初兴，我的故事是该随着妖界衰落而谢幕了。」"

毛犊灵体：" 「可是你和子逸与我不同，若和我的寿数相比，你们的生命还很长，甚至可以说根本不曾开始，你们当然要走向更广阔的的世界。」"

毛犊灵体：" 「如今敖子逸借嫫母之镜将你拘着，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亚轩，你不必为我担心，当年我在潢污收留了你，早就将你看作是我的关门弟子，比起敖子逸那个混小子，我与你倒更加亲近一些！」"

宋亚轩的鼻腔涌上一阵酸涩，顿时泪眼模糊。透过一层水衣望向毛牍慈祥的眉眼，宋亚轩恭敬地拱手行礼，口称“师尊”，以示心中尊敬。

毛牍满意地点了点头，似是再无遗憾，将身形化去，变作一道金光，飘向宋亚轩身前。

宋亚轩伸出手，任凭那金光落在掌心，化作一枚环首、直刃的苗刀，苗刀两侧有毛牍的兽形图案，流动着充沛的灵气。

毛牍灵体消散，撑开的域自然也消失不见，宋亚轩站在空旷的潢污水底，看着周遭毫无生气的景致，心头怅然若失去。

宋亚轩：" 按照爷爷所说，这环首苗刀可做两件事情，我便先用着暗礁开锋，再去破嫫母之镜的禁锢...... 」"

宋亚轩正这样想着，却感到身后传来一阵凌厉之气。宋亚轩只觉得脊背发凉，回身一瞧，发现敖子逸正站在自己身后，用一种古怪的神情打量着他。

敖子逸：" 「亚轩，你跑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找！你知道我在水下居所寻不到你，心里有多焦躁吗？」"

宋亚轩将握住苗刀的手背在身后，强装镇定，赔上僵硬的笑脸。

宋亚轩：" 「我在这潢污之中呆的实在无聊，便四处走走，采些水生莲蓬拿回去。水生莲蓬不易得，因而我走得远了些。」"

敖子逸何等精明，自然注意到宋亚轩手上的动作，只见他轻笑一声，向宋亚轩走近。

敖子逸：" 「哦？水生青莲数量稀少，能结莲蓬的更是稀有罕见。快让我看看，你采了多少。」"

宋亚轩被吸进毛犊灵体创建的域，身体被灵力拉扯，手上一时失力，原先采的莲蓬早已散落，不知道丢到何处去了。

宋亚轩心中慌张，被敖子逸逼得连连后退，只能随口敷衍几句。

宋亚轩：" 「敖子逸，我找了许久，并没有找到青莲莲蓬......」"

敖子逸的神色暗了暗，沉默片刻，见宋亚轩并无交代之意，最终还是失去了耐心。

敖子逸：" 「亚轩，我说过很多遍，不要再我面前说谎，否则是要受到惩罚的。」"

敖子逸：" 「你的小心思根本瞒不过我，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别叫我费事。」"

宋亚轩咬了咬牙，握着环首苗刀的指节泛白，望向敖子逸，眼睛里有说不出的委屈。

宋亚轩：" 「敖子逸！我不是你豢养小猫小狗！你已经将我拘禁在这潢污水下，不能再事事干涉我的生活！」"

宋亚轩：" 「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如果你还想让我愿意同你说话，最好不要这样做。」"

敖子逸皱了皱眉，无奈地耸了耸肩，脸上的神情有所松动，语气也放缓了许多。

敖子逸：" 「好了，亚轩，我不逼你就是了。我是太在意你，太害怕你离开我，关心则乱，因而产生些应激反应。下次我一定不会这样了，好不好？」"

敖子逸见宋亚轩仍然面带警惕，随机迈步上前，摊开右手，将一个绢袋递到宋亚轩的眼前。

宋亚轩满脸疑惑却不为所动，闻着绢袋散发的幽香，冲敖子逸扬了扬下巴。

宋亚轩：" 「这是什么？」"

敖子逸怕宋亚轩起疑，连忙作答。

敖子逸：" 「这是水生莲蓬的莲子，可以用来培植水生青莲，生出的莲花总是能结出莲蓬的那一种。」"

敖子逸：" 「我想着你喜欢青莲，便费了些时日寻找，终是让我寻得这一包种子，给你带回来。今日，你说你四处寻找莲蓬未果，有了这种子，便可以自行培植了，不需要再外出寻找，岂不好？」"

敖子逸见宋亚轩兴致缺缺，并无接手之意，又继续说下去。

敖子逸：" 「亚轩，我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今日我回到水下居所，不见你的踪影，可把我吓坏了......」"

没等敖子逸说完，宋亚轩便打断了他的话。

宋亚轩：" 「敖子逸，你可知道，九州四海之内，繁花嫩叶有数万种，我为什么单单只喜欢这随处可见的青莲花吗？」"

敖子逸摇了摇头，将装有青莲种子的绢袋收回，等着宋亚轩的解释。

宋亚轩：" 「昔日你与我潜居潢污，晨起都会为我采下一捧带着露珠的青莲，从那时起，我便爱上了这随处可见的花。」"

宋亚轩：" 「如今，你再赠我青莲种子，心境却不复从前了。敖子逸，我们终究是无法回到过去，还愿你早悟兰因，休恋逝水，就此放手吧。」"

敖子逸紧紧握着绢袋，手臂微微颤抖，显然心有怒意。

不过，敖子逸此番并未显露出来，只是微微侧身，让出一条路。

敖子逸：" 「宋亚轩，就像这青莲顽强的生命，我与你的纠缠，至死不休。你无需劝我苦海回身，因为我一定会走向你的身边。」"

敖子逸：" 「不过，我们先不提这个。亚轩，这些青莲种子好歹是我苦苦搜寻的，若不及时培植，恐怕就要干了。不如我们一起回去，把它们种下吧。」"

宋亚轩见与敖子逸仍是话不投机，叹了口气，将环首苗刀藏于袖中，从敖子逸身前走过，并未再分给他一个眼神。

就在侧身走过敖子逸身边的时候，宋亚轩觉得耳际吹过凌厉的风，紧接着藏有苗刀的袖口便被抓起，敖子逸幽然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敖子逸：" 「宋亚轩，这便是你的底牌吗？你还是被养得太单纯了！你的这些小动作，根本逃不过我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