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救护车（1/1）
午夜的铁堡城，依然灯火辉煌，行人如织。
前往背离酒吧，燃息一路都是拉着救护车的手。救护车对此大为不满：“你有没有看到大家都看着我们呢！我可是知名的医生！刚刚还……还遇到了我的一个病人！”他窘迫地努力想拽回自己的手，但是完全做不到。燃息淡然道：“如果不想手碎掉，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跟我走。”
救护车悲愤大叫：“我可不想和你这种人传出什么暧昧的消息出来！”
“暧？昧？”
燃息发现自己理解不了这个词，他周围的人没有使用这个词的。看书的时候他自己查询到的词义，在目前的语境完全贴不上边。他虚心请教：“我没有读过书，请问你是什么意思？”
“你……”救护车气结。
雷锯笑着解释：“他怕别人以为你们拆过！”继而这个半大小子像是程序错误似的，“哈哈哈”地笑个不停。
这下燃息明白了。塞伯坦人大多数属于无性繁殖。他们按照自己生产机体预先植入的程序生活。但是，也有单性繁殖的。现在已经不多了。因为大家多半没有那么高级的情感模块。
那还是在功能主义产生之前，在出现军品和民品之分以前，人们的情感模块都还没有退化。两个人会相互吸引、爱慕，继而成为伴侣，组成家庭共同生活。他们会彼此火种相融，迸发出足以点燃火种胚芽的能量。把这能量输入一个原生体中，并由伴侣双方为他提供基因，原生体就会变成一个新的幼生体。这就是他们的后代。
但是现在，随着资源的日渐枯竭，火种源之井已经不再能够远程激活新火种了！塞伯坦人必须把原生体送进在火种源之井中建造的衍生台上，等待火种源之井的激活。绝大多数都是工厂直接完成生产原生体，制造新火种，并送去火种源之井激活这一系列工作。塞伯坦人个人完成这一工程，将耗资不少。即使是底层的民品也负担不起这高昂的费用。所以伴侣自行繁衍后代这种现象已经凤毛麟角了。但是偶尔也会出现类似繁衍之类的行为。伴侣之间会发生一些取悦对方机体、数据连接、能量交换之类的行为。其中取悦机体，大多会拆下一部分装甲，大家就称作拆卸。甚至有两个人进行火种融合缔结，成为伴侣，终生生活在一起的。因为燃息了解这类事情的途径是底层的工人和角斗场，这些人都没那么高级的情感模块，所以在他看来那种结成伴侣的，就像神话故事一样遥远。
想到这里燃息恍然：“哦！这方面我不会违背你的意愿。我也没有这个兴趣。”
救护车气结：“我也没有！！我是不想让别人乱想！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抓着我的手？！”
燃息抬起自己握着对方的手看了看，他不想放开。救护车已经发现了他火种的异常，他不再害怕救护车发现他机体异于常人的冰冷。更因为救护车的手很灵巧柔软……啊不，他绝不是因为对方的手握起来很舒服才不想放手的，尽管这手的手感真的好极了！救护车的手非常高级，居然在生气的时候也会升温。从触觉感受器传至中枢神经的这种温暖，让燃息贪恋。他另一手也抚上这只手，不够，他把这只手贴上自己的面颊。很柔软很温暖。而且那只手在贴上自己的面颊上之后，更加温暖了！
奥利安身上的气息自从看到燃息威胁救护车，就一直不善，此时怒气陡升。燃息敏捷的抓住他打来的拳头，当然，他也无法完成继续用面颊感受温暖的举动了。
奥利安愤怒地质问：“你，根本没有受伤？！”
“没有。”
“你！”年轻人用他那双璨如星海的眼睛瞪着燃息。
“你希望我受伤？”燃息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人也会生气。还有，他的眼睛可真亮！多好！整个人生机勃勃的！
奥利安生机勃勃地继续控诉：“在赛场里，你是故意让人以为你受伤了？”
“对，为了提高赔率，赚我手里这些钱。”燃息拉着救护车的手继续走，“不过这件事不适合在大街上这么大声的说。影响明天的收入。要是被人知道，明天我要被打得多惨才能影响赔率？”
奥利安追在旁边继续锲而不舍地质问：“……你，为了赚钱，居然欺骗观众？”
“哼哼！这种观众……我以为没有去做赏金猎人已经很值得称道了。”燃息答道，“而且，如果让巴刹认为我很能打，他会给我安排更麻烦的对手。”
燃息的说法，奥利安无可反驳。但是，他就是觉得有一种受骗上当的感觉。看到他死拉着救护车不放，追上燃息的脚步问：“你刚刚真的要杀人吗？这可是……一位医生！”奥利安语气渐弱，因为他猛然想起，燃息说过，他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个医生！他急忙补充：“你连角斗的时候都不愿意杀死对手。被医生发现你假装受伤就这么生气？”
燃息看着他很认真地点点头：“是的。”
奥利安试图劝解：“救护车已经答应保密，你没必要一直这样拉着他不放吧？”
燃息看了一眼同样希望得到答案的救护车，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救护车的手，轻轻松开了握着救护车的力道。救护车急忙收回自己的手，退后几步，但是在燃息威胁的目光中停住脚步。他知道这个角斗士虽然死拉着自己的手不放，但是却很好的控制了力道。救护车的手，因为工作的关系，做了很精细的改装，非常敏感灵活，同时，也不可避免的很容易受伤。这个黑红色的角斗士却甚至一直没有让他感到任何一点疼痛。对力道的掌控如此精准的人，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刚刚扫描的结果，救护车一直难以理解。这个人的火种居然是……！如果他进入休眠，任何一个医生都会判定他已经死了。最令他疑惑的是，看起来被揍得很惨的燃息，居然只是掉了点漆，一点伤都没有。他自己的手告诉他，燃息在竞技场中，真的有可能只是表演。
“我松手了，不要生气。”燃息看着奥利安，“一起去背离记酒吧。”不要影响我申请借书卡……
“没兴趣喝酒，明天还要上班，我先走一步！”奥利安满心的不明愤懑无从发泄，变形卡车轰然而去。只留给燃息扑面而来的一片烟尘。
救护车也急忙说：“我明天也上班，不喝酒了！”说完他也想溜。
“你别急。”燃息的手出现在救护车的肩膀上。快得救护车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那么，”燃息看向雷锯，“我送医生回家。今天谢谢你了！以后再联系。”
看到燃息露了一手的雷锯眼睛亮晶晶的，他急忙报了一串代码：“我的通讯号！如果需要帮忙，请随时联系我！”
燃息点头：“我会的！……那么，”燃息看向救护车，“我们走吧！想飞吗？”
“什么？——啊！！啊——！放我下去！”
燃息变形战斗机，腾空而起，起落架上挂着被吓得惨叫不已的救护车。地上传来变形坦克的雷锯哈哈大笑的声音。
“我不需要你送！！”救护车望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地面，绝望大叫。他死死抓着夹着他的起落架，腿部的轮子不自觉的飞快空转起来。天知道！他只是一辆车子！
“需要，现在治安不大好，晚上很危险。会有坏人。”
“我早不是幼生体了！”对普通人来说，你就是危险的坏人吧？！
“幼生体都比你厉害。比如说雷锯。我就不用担心。”
救护车在半空中认命的说：“你知道我家住在哪吗？”
“体面人住的区域，大体也就那几个。你可以告诉我具体坐标。”
“我真不需要你送！”
“请不要挣扎，尊敬的医生。现在我们距离地面八千六百四十三塞米。如果你从这里掉下去，会以一辆车子所无法承受的冲击力和地面相撞。你还有可能砸穿你的某一个患者家的顶棚，在他的面前摔成一堆四处乱蹦的零件。我知道你不想发生这种事。”燃息安慰，“我需要了解你更多。——鉴于，你已经‘那么多’地了解我！”燃息礼貌地催促，“告诉我你家的坐标，医生！”
一个有很多朋友却注定孤独的人，一直被机体上不可告人的秘密所困扰。可是他多幸运！突然有一天遇到了一个立誓为他保密并且随时可以为他治疗的高明医生！有什么事情，会比这个更让他开心的呢？！那就是跟紧他，而他却毫无办法，如果能和他交个朋友，那就更好了！
角斗士这样固执，救护车担心一个惹他不高兴直接从高空把自己丢下去灭口，他只好妥协：“……好吧！算我倒霉！真不知道那个比我还要倒霉的同行，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信任医生！”
“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告诉你我所有的事情。只要你愿意替我承担这些重量，我当然乐意至极。”
救护车的家就像一间研究所。各种工具仪器占满了本应是客厅的房间。回到这里，他显得放松了很多。救护车给自己倒了一杯能量茶，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燃息。
“奥利安看起来很关心你，为什么后来却自己走了，不怕我杀人灭口吗？”燃息好奇地四处走动，挨个看着这些仪器，只有一小部分他能猜到用途。
救护车几口喝完能量茶：“我们其实并不熟。不过，我想，他或许是相信你不会杀我。现在，你站到这里来，我要看看你的机体内部构造。我非常好奇，没有火种的支持，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燃息走到救护车面前低头看着他：“我可以满足你所有的好奇心。但是，有一个条件。”
“是……什么？”
“我要搬进这里。住进你家。”
救护车大吃一惊：“你说什么？！为什么？！”
燃息露出一个微笑：“住你家，我就可以把房子卖掉。我缺钱。不然我为什么去角斗场拼命？”
“那凭什么要住我家？！”
“这是作为满足你好奇心的交换条件。”燃息解释，“其实这是有好处的。我不上班的时候，你要外出我可以保护你。我会交房租，你也缺钱是吗？不然你不需要到角斗场兼职地下医生。混迹于那种混乱肮脏的地方，恐怕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救护车想了想，说道：“我家倒是有个空房间勉强可以住人。你不嫌简陋，愿意租住的话倒也可以。”他怀疑地看向燃息，“你，还上班？干什么工作的？”
“我是原生体工厂的工人。……糟了！”燃息想起忘记请假了！他急忙打开战斗面罩，联系圆山，希望这个时间他的学徒还没有睡觉。
“圆山！”灯工说，“帮我再请四天假好吗？……唔，我知道你很紧张，但是你要相信自己。一直以来你做得是最好的！……这对我很重要。……谢谢你了！我赚够钱立刻就还给大家。……哦，当然要还！谁都不容易。……燃息？听你们说过这个人。我没有见过，不能轻易下定论。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最好不要轻易下注……好的，好好休息吧！再见！”
燃息接通另一个内线：“老亨利，我的房子你见过吧？帮我卖掉吧！六天之内我必须拿到钱。价格好说。……急卖当然会……好的，那么谢谢你了！你的钱我一定会还。谢谢！”
“嘿！起重机，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有个事需要你帮忙……明天叫上标杆曲轴他们，把我房子里的东西打包一下，我要搬家。……新地址……我明天告诉你们。……逃债？我可不懂得开玩笑。……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