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留声机”（1/1）

待外婆身体的各项数据恢复稳定，韩临和危羽瞳一起去医院将二老接回家。

韩临跟着外公在屋里对弈，危羽瞳和外婆在院子里的槐树下晒太阳。

阳光正好，和风微煦。

危羽瞳把玩着唱戏用的折扇，好奇地看向外婆：“现在来学戏曲的人还多吗？”

外婆摇头，眼神通透，笑容平和：“一辈人有一辈人的风尚，戏曲已经过了人人追捧的鼎盛时期，到了今天，学习戏曲的意义，比起追求，更多的是一种传承。”

“传承这种事，普遍意义上来看，精神牺牲大于价值回馈，所谓热爱也难抵柴米油盐苦啊，有天赋又有条件支持学习的孩子本就不多。”

危羽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外婆轻轻扇着蒲扇，眼神悠远：“我能看得出来，这次回来，小临的压力小了很多。是韩家的麻烦解决了吧？”

“？”危羽瞳手上动作停住，有点懵，“外婆，您知道…”

外婆微笑：“你和小临都是好孩子，检查那几天劝也劝不离病房，突然一起消失了三天，外婆也不是傻子，明非一直以为瞒着我，但事关儿孙，怎么糊涂得了呢。”

危羽瞳无言。

外婆怅惘轻叹：“我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她优秀漂亮，自信骄傲，选择了目标便不顾一切去追求，去赌，因此获得了非凡的成就。只是这种不顾一切的性子太危险了，一朝遇人不淑…”

满盘皆输。

危羽瞳不知道作何回应。

“明非一直在瞒着我，可他是听听的哥哥啊，眼角话里流露出来的异样是藏不住的。只怪我和他爸爸一生只知道清闲平静，连自己的儿女都护不住，又怕自作主张加重他的压力，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外婆，您别这样说，”危羽瞳按住了她的手，安抚道，“没有人能预料到未来会发生的事，妈妈的遭遇也不应该归咎于禾家软弱，而是源于韩家根源里的冷血和恶。”

外婆覆上她的手，轻声道：“外婆知道，只是…”

只是女儿早故，总是遗憾自己没能做些什么阻止。

危羽瞳心不由得紧，随即眼神一动，问道：“外婆，那棵树下为什么要放这么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啊？”

“啊？”外婆偏头望去，见状一愣，慢慢笑了起来，“那块石头是给小临放的。”

“小临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十一二岁，很没有安全感，在哪都紧绷着，总是在角落地板上睡觉，外公就让舅舅特地给他打磨了一块大石头放在树下，小家伙像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领地，终于能放松下来睡着了。不过再回来已经是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了，也就再没有在上面睡过了。”

危羽瞳会心一笑。

外公外婆都在很努力地给予小韩临偏爱和呵护。

外婆：“说起来，再有一段日子又是小临的生日了。只是，这孩子，一直都不肯好好过一个生日。”

“为什么？”危羽瞳疑惑。

外婆温声解释：“他心里有一根刺。因为那些原因，小临心底里一直固执自己是导致妈妈悲剧的根源，所以从来不愿意过生日，但也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每年的生日都是在我这里简单地吃一碗寿面。”

“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危羽瞳不解。

照韩临的性格，应该不会是那种会把韩家的错误都归结在自己身上的啊。

外婆也摇头：“我只知道，应该是韩临的生父对他说过什么过激的话，具体说什么，我也不得而知了。”

直到回到家，这件事一直在危羽瞳心里缠绕。

她似乎明白了先前彻夜长谈时候，遗留在韩临心里那微末的一点到底是什么了，是对母亲的愧疚。

她不知道韩铮到底跟韩临说什么了，但是在韩家的那两天明显能感觉到，韩铮对韩临并没有父爱，他只是觉得属于韩临母亲的东西就应该都在他身边。

那他能对韩临说出的话的下限可想而知。

如果他对韩临说，你妈妈的死跟你也有关，如果不是为了你，她其实可以脱离韩家，因为…

能因为什么呢？

突然想起那天晚上韩临说过的话，脑子里轰然一响。

如果他对韩临说，你妈妈的死跟你也有关，如果不是为了你，她其实可以脱离韩家，因为如果她以死相逼，我也只能退让，但是为了你，她留下来了。

对，如果是这个说辞，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她要用什么来证明韩临不是母亲悲剧的根源呢？

回忆起在韩家宅院的点点滴滴以及韩临说的母亲的过去，危羽瞳突然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虽然是遇人不淑，但是韩临妈妈死前最后的那段时间除了窒息的伤感之外，更多的艺术性绘色的糜艳晦暗，就像是特地为韩临导的舞台剧一样，韩临的阴影真的是意外吗？

可如果不是为什么要设计这一环？

这背后会不会其实没有那么简单？

努力回想在韩家宅院的细节时，她忽然记起来韩铮和冼薇争执离开后，她带回来却忘了的那个东西，被韩临妈妈刻意藏在了唱片机里，说不定会有线索！

于是她立即动身去找那张小纸条。

翻了好几件衣服，总算把那张十分不显眼的纸条翻出来了。

打开，纸条上只有加引号的三个字。

“留声机”

危羽瞳：“……？”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那其实就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纸条，没什么线索，但是下一瞬，她又立马否定了这种想法。

以这种方式藏起来，应该有它特殊的意义。

她看不出来，会不会是因为这三个字会对韩临或者外公外婆比较熟悉。

于是她打了个电话给外婆，拉扯半天才假意问到留声机的事情。

可外婆却表示家里并没有用过留声机。

重新盯着纸条上的三个字研究了半天，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诡异又略合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