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故事中的故事（1/1）

“奶奶，喂好了猫，咱们是不是该开始讲故事了啊？”

“呵呵呵呵呵，好，奶奶答应你的事儿，可是一言九鼎！”

“是关于什么样的故事啊？”

“是个真实的故事。”

“奶奶，我能端个小板凳坐你旁边吗？”

“噢，噢，当然可以了，奶奶都忘记招呼你坐下了，噢，老糊涂啦！来，来，坐这儿。”

“奶奶咱们开始吧！” 我找了一个小凳子坐在了老人的旁边。

“你看到了吧？我现在住的这栋楼啊，已经快四十年啦！这当年可都是我们这一代人的风水宝地啊。” 老人用拐杖指着天空，然后指了指她住的这栋楼。

“这栋楼上啊，之前住着一位一百多岁的老人，别看他年纪大，但是耳清目明，精神矍铄。说来也奇怪了，他这么大岁数的男人，下巴上竟然一根胡子也没有，脸色也很好，看起来斯斯文文，一点儿也不像个百岁老人，那上下楼梯那腿脚啊，可比我们这些小他一半还多的人腿脚还利索呢。”

“这故事是关于他老人家的吗？”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别着急，心急啊，可吃不了——热豆腐。”

我心想说，快点开始吧林奶奶，要不然讲到待会儿她老人家又该睡着了。

“老人家活的比任何一个老人年岁都长，那么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他的几个儿子都在六十岁左右的时候先后离世，然后他就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空巢老人。”

“知道空巢老人吧？”

“知道，知道。” 我连连点头。

“那既然是空巢老人，他不得找个保姆啊，好在这老人当年还是先进干部，退休后的工资还算高，他呢，就请了一个小保姆。小保姆呢，年纪不大，四十多岁，做事儿也麻利，把老爷子照顾的挺好！但是最后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怎么大跌眼镜了？保姆卷钱跑了？老爷爷娶了保姆？！”

“都不是！而是保姆控告这位老人对她性虐待和强奸、以及猥亵，说她从刚开始照顾他没多久以后，性虐就开始的。可是大家谁信啊？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百岁老人，当然那时候他还不到一百多岁，但是这事儿啊确实是发生了。”

“那‘控告’的意思是不是说保姆把她告到了法院啊？”

“是的。”

“那官司赢了吗？”

“没有。因为空口无凭，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啊，那取证很难吗？”

“那个时候啊，是很难的。要告他人猥亵强奸就得有实质性的证据，比如电话语音、视频拍照等，可惜，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方便，主要还是保姆自身的性格问题——懦弱胆小怕事。毕竟没读过几年书.......”

“就是说那个保姆白白给他欺负了吗？”

“可以这么说吧！”

“唉，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坏人啊？感觉好人要是想斗得过坏人，一定得比坏人还要奸诈狡猾才行......”

“谁说不是呢？保姆当时又撤诉了，因为对方答应给她一笔钱作为补偿。”

“那她收了钱吗？”

“收了——她需要钱，非常的需要。”

“可是这个故事似乎和什么猫的灵气什么的没有多大关系啊？我还以为您要讲给我关于这个方面儿的故事呢！”

“呵呵，原来你是惦记着这事儿啊。别着急，就要讲到猫出场了。”

“啊，我洗耳恭听。”

“保姆拿到钱之后，四下里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了，走投无路的她只好又回到了原来这家，重新又做回了他家的保姆。”

“啊？”

“小保姆依旧办事麻利、手脚干净，还像之前那样忍辱，就为了每个月的那几千块钱。可是几年之后，百岁老人身体依旧强健，而这个保姆的身体却越来越不行了，她的背开始佝偻起来，走路也开始跛，有段儿时间.......她身上甚至还飘出来令人难以忍受的臭死鱼味儿。因为作为女人来说，身上最最宝贵的东西已经腐坏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的良心坏了？”

“不，不，她的子宫坏了，还得了非常严重的妇科疾病。”

“那不去治疗吗？”

“去了。没那么快治好。”

“那子宫治好了吗？”

“子宫摘掉了。”

“唔。太惨了。”

“没有子宫的女人还能称之为女人吗？”

“为什么不能？”

“作为一个女人不能为他人生儿育女，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供养不了，还有什么用？”

“女人的作用难道就只是生儿育女吗？唉，如果女人的价值不靠这些东西来衡量就好了！”

“谁说不是呢！可是千百年来，人们对女人的定义，就是如此。你知道作为一个女人......太难了......太难了.......” 老人眼里闪着泪花。

“ 奶奶，您要是讲的心情不好了，那咱就不讲了吧！”看着老人悲伤的面容，我于心不忍。

“不，我要讲出来，不讲出来啊，没人会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恶魔。”

“恶魔？”

“对，衣冠禽兽！可惜了那一身人皮，看着是个人，实则是个畜生！”老人情绪激动了起来，我赶快站起来，帮她拍拍背，“奶奶，您别激动，小心心脏......”

“放心吧！你坐，来坐。奶奶今天很高兴，你能陪奶奶说说话，我心里舒坦着呢！”

“那您可不要再激动了啊。”

老人拉着我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示意她很好，她心脏没有问题。

“他是如何欺负这个保姆的，你知道吗？”老人又悲愤了起来，似乎陷入了回忆。

我摇摇头。

“他自己的那个东西不中用，就用他的拐杖，他的拐杖.......去捅那保姆的生殖器......这一捅就是十几年，你可知道，每捅一次都是那保姆的灵魂死去一次，这个狗杂种！他让一个柔弱的、手无寸铁的女人照顾他，而他反过来却深深地伤害了她......”

老人的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溢出，我似乎明白了什么，眼前的这位老人，她或许就是那个保姆？！

我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老人，她自顾自地抹了一会儿眼泪。我不敢说话，默默地抚摸着老人的背。

等她情绪平稳了一些，她又开始了她的讲述。

“要说福祸相依，我也是信的，虽然这个保姆经受着每日不为人知的肉体虐待，却也因此换来个栖身之所，以及每个月还算不错的薪水。他要是不用各种变态的方式折磨她，日子也还算过得去，总比她之前像浮萍一样，四季没有来处的好。”

“我觉得她本可以有所选择的。”

“是吗？唔，现在说这些都晚了.......用一代人的牺牲换来下一代的幸福时光，你认为——值吗？”

“呃.......我觉得只要当事人觉得值，那它就值得！”

“你真的这样想吗？”

“嗯！”我深信不疑地点点头。

“保姆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啊，虽然她每日都在心里向上天祷告，希望让那些坏人可以早点下地狱，但是老天爷就是不睁眼呐！那些坏人依旧活的风生水起，日子有滋有味，除了一天中的四菜一汤，还有晚上的莺歌燕舞。呸！坏了良心的人，我不相信上天不给他们惩罚！我相信只是时间未到罢了。”

“你也相信因果论吗？”

“我希望我是信的，但是我现在年岁已高，渐渐地，我反倒不敢信了.......这个问题啊，等到你过完自己的一生，临死前回头张望，或许你才会有自己的答案。”

“人只有这一辈子，过完了也就没有了。为什么有的人要选择做一个坏人？”

“哦？你这句是个问题，也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反复咀嚼着老人这句话——既是个问题，又是个答案？！

“你看，有的人，这一辈子想要成为一个声名很好的名人，但是他可能努力了一辈子，却无法企及这个理想，那么，他忽然开始变的狂怒，他的价值观变了——他要做一个坏透了的人，既然不能成为人上之人，那么，让自己的坏名声永传天下，坏到极点也是一种名声，可以在史册中留名，让后世都记住——这个世界，他曾来过。”

“是不是就像那些什么特大杀人案的主犯，或者像连环杀人案的主谋，以及、以及希特勒......”

老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此刻的氛围好像变得很凝重，刚想说点什么轻松话，老人开口了。

“保姆想着，既然每日都只能和恶魔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那就趁此机会做一些善事，或许可以功过相抵。她开始从身边小事儿做起，她也可以有能力救赎其他的生物，比如说，猫。她每天都想着上哪找需要帮助的猫，结果老天爷就派了一群猫来给自己作伴了。最开始她救的一只猫，是出生在家附近花坛里的两只小狸花猫，那两只生下来还不到一周，就被猫妈妈忘记在花坛边上了。她听见幼猫的叫声后，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带了回来，只可惜，不到二个小时，两只小猫全断气了。她把它们包裹好，埋在了花坛里，期盼它们下一世可以投胎投的寿命长一点。她继续向上天祷告：赐我一只猫吧，赐我一只猫吧！没过多久，真的就在去买菜的路上，又捡到了一只一个月左右大的小黑猫，小黑猫活波可爱，只可惜活了半个多月就死了，保姆伤心的要命。她好不容易才和上天求来的......她依旧把这只小黑猫埋在了附近花坛里。之后，她不再向上天乞求猫了，可是再一次，上天赐给她一只黑白小花猫，她把她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的宠溺，这只猫终于成了一只长寿的猫。这只猫特别亲近这个保姆，保姆在和这只猫的互动中慢慢似乎掌握了猫语，只要她一呼唤这猫，这猫便马上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只猫现在还活着吗？”

“不在了。”

“啊，太可惜了。是母猫吗？”

“是母猫，但是这只猫死之前还有很多光荣事迹嘞！而且，她还留下了她的后代——五只不同花色的幼猫，个个都都是非常有灵性的猫。”

“哇，那至少还有个念想。”

“谁说不是呢！”

“您刚才说的她有光荣事迹指的是什么？”

“她帮助保姆.......”老人顿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是在考虑说出来的后果。

“帮助保姆什么？”

“帮助保姆解决了他——那个恶魔。”

“啊，竟有这么神的事儿。”

“是的，起初保姆也不敢相信，那只猫竟然真的听得懂人的语言。保姆在它还很小的时候，和它一起吃一起睡，教它说人话，这只猫真的会叫‘奶奶’，你敢相信吗？”

“啊？叫奶奶？”

“千真万确。自此之后，保姆更加认真地对待这只猫的教育，她教了它很多简单的发音，但唯有‘奶奶’两个字发的最精准。后来每当恶魔要欺负保姆的时候，她便用猫语呼唤这猫，猫过来之后，看到恶魔的拐杖，就像一只母狮一样地扑在恶魔的脸上，把他的脸抓的一塌糊涂。老家伙三番几次地背着保姆想把这只猫打死，但是他越来越老，开始行动不便，实在拿它没有办法。再后来，他变得越来越变态，把拐杖换成了棒球棍，每次要折磨这保姆的时候，就把这只猫关在房间门外面，给保姆嘴里塞上毛巾，威逼利诱保姆做出他想要看到的动作，若是不做，这个月的薪水就不会按时转账到保姆的卡上......真不知道她当年是如何隐忍着过来的，现在想想，都还是会让人痛不......欲生，不寒......而栗。”

“那最后是怎么解决掉他的呢？”

“保姆趁着他睡着后，跌坐在沙发上掉泪，突然猫出现了，猫先过来对着保姆轻轻地叫唤，然后又顺着门抓咬着门把手，最后看见保姆走过来后，它顺势跳到了门上，蹲在上面轻轻叫着。保姆似乎一下子恍然大悟，她用钳子和起子把房间里所有的门锁全部弄坏，这些门全部都上不了锁，甚至关紧门都成了问题。就这样，恶魔发狂的时候，猫就又可以随时跳起，抓花那恶魔的脸，脖子，裸露的皮肤全部抓的稀烂.......恶魔被抓的害了怕，再也不敢碰保姆了。就这样安稳地过了几个月，最后发生了一件事，让保姆彻底起了......杀——心，那就是恶魔不知道从哪里弄回来的一瓶杀虫药，保姆发现了这瓶突然出现在厨房下水道的柜子角落里。保姆知道，这一定是为了杀死猫准备的，于是那天晚上，她故意洗完澡穿着轻薄透视的衣服，在恶魔面前晃来晃去，没一会儿，他就上钩了，她先是故意用语言挑逗他，然后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就在他动手的时候，她呼唤了猫的名字，猫一个猛虎扑食就吓死了他！医生说他是死于幻觉、惊吓或刺激引发的心脏骤停。”

“啊，就这样死了啊？”

“死的太便宜是吗？”

“唔。太不可思议了。感觉像是里的故事。只有在里才能这样让角色莫名其妙地死掉。”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实情：现实，可比里精彩多了！他死的莫名其妙吗？哼！便宜了他！”

我看着脸上微带愠色的老人，在她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丝阴狠，她突然一秒钟切换了自己的表情，似有深意地冲着我阴笑，我浑身一哆嗦，马上起身告辞。

回到宿舍的那几天，每天晚上睡觉，我都恶梦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