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取舍（1/1）
这时酒儿缓缓向阿疯和三元走来。
看着阿疯的遗体和死死抓住阿疯衣服睡过去的三元，她握紧了拳头，再次靠近他们。
酒儿用双手轻轻托起三元，想要带她离开，但是三元一只手还是紧紧抓着阿疯的衣服。
‘松手吧。’酒儿的声音带着些淡淡的忧伤。
‘下辈子，我带着你去找他。’
‘松手吧。’这一句酒儿的声音有些颤抖。
三元最终松开了手。酒儿抱着她缓步走进海中，将她放入海里。
酒儿的耳朵完全垂下。
‘真是受不了，一个堂堂的龙族公主，却哭得这么狼狈。真是笑死人了。’
酒儿回到岸上，手中出现蓝色的火焰一把烧去了阿疯的遗体。
‘这种人类，有什么好喜欢的。不就是死了吗，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
想起自己陪在阿疯身边那么多年，他心里却始终只想着那个长不大的三元，酒儿像是自欺欺人一般说着：
‘就是，有什么好喜欢的......’
......
那些虚幻的场景缓缓消散，飞舟周围的景色慢慢浮现，快速后退的飞鸟和群山，还有和他们齐肩的白云。
雅雅和落兰都哭红了眼睛，桃夭也在抹眼泪。
容容因为主持涂山日常事务见过很多受寿命限制将要阴阳永隔的人妖爱侣所以没有太多感触，她眯起眼睛似在思考什么。
‘落兰，你觉得酒儿和三元幸福吗？’
平丘率先打破了沉默。
‘有什么幸福的，那个阿疯都死了。’
落兰哽咽着回答他，可想到如果自己和平丘在一起，平丘也会死去，她呆住了，眼泪不断地流下。
‘平丘，你获得了天上之人的力量，还会有寿命上的问题吗？’
容容突然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会。我并没有突破人类的生命层次，生老病死还会对我造成影响。’
平丘虽然嘴上这么回答但心里其实不太确定，理论上来说自己可以许愿改造自己让自己超脱出人类的生命等级，但是现在这个身体不是他的呀，完成任务走人了要还给原主的。
倒不是不能给原本的平丘一个可以寿命和妖怪一样漫长的身体，但是老实说平丘落兰其实原著里没成过，他们并没有成亲一起像夫妻一样生活过，平丘噶了成了落兰永远的痛，也成了她的执念。
在主线故事里，平丘月初最后一次以灵魂状态对落兰承诺下辈子一定会给她幸福。但原来故事里平丘死掉的时候才几岁啊，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相互看的对眼，喜欢对方，跟婚后夫妻和睦生活幸福完全是两码事。
现在的平丘在穿越过来之前可是亲眼见过很多对结婚前恩恩爱爱，婚后因为长期居住暴露出来的性格上的不合闹得鸡飞狗跳的情侣。
在高义生活的小县城里考不上高中、大学的人多的是，偏僻地方哪里会按法律规定年龄结婚。
两个精神小伙小妹因为爱情走到一起，双方父母办个婚宴就算是成家了，最后因为生活中的琐事不停争吵然后一拍两散。这样的例子多了去了。
而且现在的平丘也有点怀疑落兰和原本平丘月初是不是真的产生了爱情，出于对方付出生命的无私奉献的感动和因为被对方在最需要的时候给予的认可感到的感激，那跟爱情可完全不一样。
最好的例子就是红红和那个救了她的小道士，她俩有个屁的爱情，完全就是红红一厢情愿地在折磨自己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落兰听到平丘的回答更失落了，又抽泣起来。
平丘对着落兰缓缓开口：
‘落兰，爱有很多种形式。’
‘就比如刚才你看到的，酒儿的爱是陪伴，三元的爱是无条件的等待和支持。’
‘而阿疯，用尽自己的一生去努力实现对三元的承诺。’
‘曾经有一位智者说过这样一句话。’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泉水干涸，两条鱼面临窒息的困境，他们可以用唾沫相互湿润来生存。’
‘但这种情况却不如他们彼此不认识，各自遨游在江湖中，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落兰，我并非不想和你在一起。但是人和妖的寿命差距太大了。我迟早会有离开你的那一天。’
‘现在分别，对你是一种伤害，可是等我死去的那一天，随着我们相伴时间的累积，对你的伤害也就越深。’
落兰呜咽着问平丘：
‘下一世.....那个阿疯和三元.....’
‘没有。’
平丘的回答再次给落兰泼了一盆冷水，落兰哭得更厉害了，她把脸埋进双臂中。
‘唉，少年人常常会为了胸中的情感，明知是危险，却有毅然决然的勇气一往无前。’
‘可如果结果注定是悲剧呢？在拥有力量和记忆之后，我还要考虑那份感情所导致的后果。
如果在一起会在最后给你带来更大的伤害，那么不如就此分开，虽然也是对你的伤害，但长痛不如短痛。’
‘这就是跨越童年之后，属于成年人的逻辑。’
平丘静静等待落兰的回答，但此时桃夭却突然严肃地开口：
‘赫克托尔知道，王国终将陷落；阿喀琉斯也明白，自己正在走向死亡。’
‘但他们两人，依然义无反顾地踏上了战场。’
‘在这个一开始就注定是悲剧的故事里，没有一个人曾为此犹豫或动摇。’
‘平丘，鸟儿为什么会飞？在我看来，因为它们必须飞上天际。’
平丘又给桃夭整不会了，什么桃.凯文.夭.卡斯兰娜，现在这个情况是说这话的时候吗。
好好地快劝住了，这个家伙就来横插一脚。之前还觉得她不懂坐忘道，现在看来分明是很懂的，为了乐子不分场合地点就能耍起来。这搁道诡世界她高低能混成三元之一。（道诡异仙中三元是仅次于老大骰子的高级坐忘道干部。）
落兰听后抬起了头，瞪大双眼看着桃夭
平丘无奈只好接着桃夭的意思，继续说：
‘在这个情境下，这个问题的回答或许该是因为——它们想要飞上天际。’
‘嗯，重要的其实是现在，你们两人此刻的心，这才是最重要的。无论过去，不问将来。’
桃夭点了点头，继续道：
‘无论过去,因为我们改变不了过去；不问将来,因为未来一定会因我们而改变。’
‘谢谢。’
落兰小声地对着桃夭说，不过似乎桃夭没有听到。
平丘还能说什么呢，连时光代理人里的东西也扯出来了，桃夭难道不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平丘，她就一定要带着落兰一起吗？
不过说到时光代理人，那也是平丘穿越过来之前同样非常喜欢的动漫，他来时第二季还没有更新，只希望陆光没事，如果可以的话平丘很愿意去时光代理人世界捞一下陆光。
‘我.....我想要和平丘在一起。’
落兰擦了擦眼泪，哭肿的双眼满是坚定。
‘嗯，我知道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些，并不是出于我救了你的感动，而是我们两个真心相爱。’
‘所以不妨三个月后我们再见，如果你还能坚定此刻的想法，那我们可以同行。’
‘不要着急成亲，在此之前你最好考虑一下我是不是真的最适合你，多去问问你父皇和你身边人的意见，先去了解成亲意味着什么。’
担心落兰上头的平丘还不忘补上几句。
‘三个月，三个月后，不管我的事情有没有做完，平丘月初都会回来找你。能接受吗，落兰？’
平丘小心谨慎地发言，做出了他最大的让步，三个月也应该可以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了。
到时候落兰是真喜欢上平丘月初那就成全他们，临走也可以送他们点福利让平丘月初长生不老。
‘嗯，我会努力提升自己，我一定能帮到到你的。’
落兰擦干了眼泪，认真地回答。
‘平丘，刚才你给我们看的故事里的酒儿和龙三元她们现在在哪？’
容容见有了机会迅速插进对话，落兰听到这里表情有些别扭不过但深吸了一口气后便挺直了身子直视着平丘。
‘她们在另一个世界。’
听到这话落兰有些小庆幸，但也有些哀伤，看过了她们的故事落兰很同情酒儿和三元。
爱而不得，尤其是酒儿，不知道陪伴了阿疯多少世还要看着他爱上别的女人。
雅雅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难过，桃夭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听到平丘的回答，容容倒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这样的话很多事情就解释得通了，东方月初古早以前的前世是阿疯，那个时候应该是比道盟成立之前还要久远，他的情缘因为三少爷灭世而死去，所以现在的平丘月初有了力量后率先屠灭整个傲来国复仇。
前世的记忆对平丘还有着很大的影响，那自己的姐姐还是有戏的。
但容容依然有着疑问，从阿疯的经历上来看，似乎没有触发溯梦回响的术式，不知道是那个时候没有这个秘术还是阿疯没有达到触发条件。
或者说其实是阿疯之后的转世才进行了溯梦回响的术式，那桃夭该活了多久？她又是怎么在三少爷的灭世力量下存活的？
以及平丘月初获得天上之人力量的过程，平丘可以，东方月初不行吗？
容容觉得东方月初应该也可以满足溯梦回响的触发条件。
桃夭知道东方月初和姐姐的续缘法宝被凤栖抢走了一半，她当年应该是接触过东方月初的。
如果东方月初触发了溯梦回响，有着前世力量的他加上桃夭为何还是会死在凤栖手里，真的是因为凤栖对东方血脉的压制吗？
容容眯着眼，脑子里越想越乱。
平丘没料到自己简单的一句话能让容容脑补出那么多东西。
他这次可是实话实说，龙三元和酒儿的确在另一个世界但不是容容理解的死去了而是一个叫妖怪名单的另一个在平丘穿越前有着动漫原著的世界。
妖怪名单中龙三元和阿疯的故事也是一个广为流传的篇章，平丘个人认为那是催泪和感人程度完全不输于狐妖小红娘里‘万剑穿心终不悔，相视一笑轻王权’的名场面。
所以这才许愿投影出来希望能改变落兰的想法，比起狐妖小红娘里转世续缘的可能性和事实上的无尽等待（‘痴情的妖怪啊，再等一世吧’），妖怪名单里这种转世了就不再是上一世的人设定更真实，如酒儿陪伴一世又一世也没有结果。
本来好好的，看起来落兰就要被自己说动了，然后桃夭这个混蛋就TM来捣乱了。
平丘：有你我是真的服气。
桃夭：干嘛啊？好好的不要随便拆散人家。
平丘：你懂什么呀，爱情可不是你想当然的样子。
桃夭：怎么就不是了，现在这个世界是狐妖小红娘，就是以爱为主题的故事呀。
平丘和落兰作为篇章主角当然是有爱的，最后不都成功进行续缘仪式了吗？
平丘：说了你也不懂，懒得说了。以后亲眼看见了你就知道了。
桃夭挠了挠头，不明白平丘想表达什么，也不再追问。
‘平丘，上一世的东方月初触发溯梦回响了吗？’
容容继续开口问道。
‘没有。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我可以他却不能。’
平丘挑了挑眉，语气有些戏谑。容容十分疑惑地看着平丘。
‘很简单的原因，机关算尽太聪明。’
‘他和你一样都是聪明人，从他不是世家子弟却能做上道盟盟主就能看出来。’
‘你们这种人有个特点，别人走一步，你们往往就已经计算好了十步。’
‘就正是这种特点让你们顾虑太多，算计得多了，反受其害。’
容容点了点头，她多少明白了平丘的意思，东方月初顾虑太多了反而无法达到溯梦回响的触发条件。
雅雅反而更清楚平丘在说什么，她了解臭蟑螂，他心里很在乎涂山，不仅仅是姐姐还有自己和容容。
这样的话他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的确没办法达到桃夭说的‘为了守护所爱之人舍弃一切的决心’。
平丘顿了顿，晃了晃脑袋。
‘对于平丘月初来说，作为自己而活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他逃出了涂山。’
说着平丘还看了看雅雅。
‘就雅雅这壮得跟头牛似的，一拳能打死我的体格，还有那暴脾气，当初我离开涂山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哦。’
雅雅：？？？
‘我哪有那么可怕？’
雅雅立刻反驳，不过平丘没理她。
‘在折返回去救落兰的时候，我原来的打算是用红红的妖力吸引雅雅过来，再和她做交易，以自己回去成亲终身不出涂山半步换来雅雅保下落兰。’
‘因为落兰是第一个不是因为我是东方月初转世而对我好的人，她肯定了平丘月初的存在，所以我愿意牺牲哪怕我冒死得来的自由也要救她。
这么说来你们明白我舍弃什么了吗？’
听到这里落兰的脸颊也涌现潮红，如果摸上去还会发现有点发烫。
‘也许正是这份强烈的愿望，惹来了天上之人的注视吧。’
说着，平丘便将右手放在胸前的位置，竟然如同进入水中一样毫无阻碍地穿了进去，不消片刻平丘右手上便出现了一个散发金光的方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