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1/1）
“李小姐，你是认真的吗？”
东方月初额上出现几个豆大的汗滴，他完全想不到现在居然会是这种展开。
李森垚将垂落在胸前的秀发撩起推到脑后，神情淡然。
“我很认真。
现在只有如此做才能让你摆脱目前面对的困境。
而且你别搞错了，这部全是为了你。
那些世家公子天天来烦我也让我很不爽，这个办法能让我免去那种烦恼。”
东方月初盯着李森垚的双眼，那双眼睛恬静而又清秀，看不出任何的悲或喜色。
经历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东方月初对这位李家的大小姐也或多或少了解了一些，她大多数时候她嘴上和脸上表现得毫不在意。
可其实她心里很在乎别人，只是关心这种情绪从不写在脸上，也不会通过话语传递出来。
东方月初还有阵子一度怀疑李森垚是面瘫。
不过见到她因为弟弟的玩笑话生气地拿着火尖枪追着他撵了二里地后，东方月初才发觉李森垚也是有情绪的。
心中记下李森垚的帮助，东方月初对着她抱拳郑重地行了一礼，并正色道：
“李小姐的恩情，在下终生难忘。”
李森垚只是摆了摆手，表情不变。
“无妨，你也算帮了我一个忙。”
......
几日后，李家张灯结彩，到处贴着代表喜庆的红色。
许多世家都派出代表前来道贺，当然也包括肖家。
肖宏强的父亲面上笑嘻嘻地恭喜李家添了一名贤婿，实际上他自从知道了东方月初入赘李家的消息之时气得骂了不少脏话。
来的路上他还一路骂着东方月初和李森垚，骂李家贪得无厌，垄断几乎整个道盟的法宝产业不说还要霸占掉东方月初这个目前唯一的东方灵族的血脉。
当然，这些话都要用法术隔绝掉不能让人听到，不然给李家落了把柄，在法宝上打压。肖家的复兴更是无望。
大部分人都跟他一样，面带假笑祝福着东方月初和李森垚。
东方月初也一样用假笑回应着来道喜的众人。
彼此都看对方很不爽，现在却表现得其乐融融的，这场面倒颇为有趣。
拜天地的时候东方月初手一直在抖，虽然是假成亲但他觉得自己这样做很对不起他的妖仙姐姐。
东方月初把手藏进袖子里，不停的对自己心理暗示：
没事的，没事的，这都是为了更好地实现人和妖的和平。
堂上坐着的是文院长和李去浊，其实论理坐文院长位置的应该是王权霸业才对，他是东方月初少有的亲人，他的一姨父，本该坐他长辈的位置。
不过王权家和李家坐一起，这场婚礼的意味可就变了，而且霸业本人对此不是感兴趣，只是派了弟子风庭云过来出席。
二人二拜高堂，然后夫妻对拜。
......
夜深了，应酬完的东方月初一身酒气地回到了屋子里，他看见李森垚还没睡，披着红盖头像个木头一样坐在床上。
东方月初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难道她是在等我掀她的盖头吗？可我们是假成亲啊，她其实很在意这些吗？
现在想来，我还挺对不起李小姐的，这也是耽误了她一辈子啊。”
东方月初如此想着，正要开口致歉，然而此时李森垚却自己把盖头取了下来，随手扔在一边。
“回来了？”
“嗯，被拉着喝了好多酒。”
“那就早点休息吧。”
“李小姐，那个我打地铺就好了。”
“我知道，若有外人在的时候叫我娘子，我也会唤你相公，别露馅了。”
说完李森垚就抄起床上的一个枕头朝着东方月初扔了过去。
东方月初稳稳地接住枕头，将它抱在怀里，尴尬的笑了笑，然后从柜子里取出席子铺在地上睡去。
李森垚也顺势躺在床上，盖上了被子，转过身去侧躺着，然而她的眼睛却还是睁开的状态。
红红看着眼前的画面握紧了拳头，虽然知道他们是假成亲，但她就是很不开心，感觉自己头上绿油油的。
她转头看向现实里的东方月初，他双眼睁得大大的，他的表情，吃惊？难过？好像都不是，他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东方月初并没有画面中自己的那种尴尬，他现在非常焦虑，他迫切的想知道李森垚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真的是自己的失误让他们身亡的吗？
画面继续播放，东方月初入赘李家后就再也没有人找他说亲了，百齐研究院的众人和落风山的村民都相安无事。
出于对李去浊的尊敬和感激之情，东方月初向他告知了黑狐一事，可没成想李去浊却说他和王权霸业年轻的时候就跟他们的伙伴们出过圈，而且因为黑狐死伤惨重。
当年的事情过后，当初道盟最天才的那批年轻人死得只剩下王权霸业和李去浊了，直接造成人才断层，若不是石家和赤家两家家主一直致力于培养道盟的中坚力量，道盟衰弱是必然。
“唉，当年的事情，大哥现在还没放下。你现在有这份心，我很欣慰，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我们当年的影子，所以我相信你，这是记录我毕生传承的秘籍，你拿去吧。”
东方月初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王权霸业那时候在王权山庄对他们是那种态度，原来之前还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前辈放心，在下一定会解决黑狐，并做到我承诺的，人类崭新的未来。”
李去浊将面具传承交给了东方月初，自此，第二代面具团正式成立。
面具极大地增强了东方月初等人的战力，不过有几人并不需要。
石岚州和王权富贵都拒绝使用面具，石岚州觉得依靠外物会阻碍他变强，王权富贵则是体悟了一次剑先生的剑意就学会了，而且威力还远胜剑先生，戴上面具反而拖累了他。
王权富贵也从李去浊口中得知他母亲和父亲的过往，他对霸业的情感也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毒娘子不敢来李家，但还是给她找到机会抓住了外出画画的清瞳，然后富贵成功解救，他对王权剑意的领悟又上了一层楼。
石岚州常常和王权富贵比剑，虽然石岚州一直输，但他进步很快，每一次失败都让他更进一步，王权富贵也说石岚州迟早会超过他。
有了闻九和杨添，再加上王权富贵，新的第二代面具团四处行侠仗义，留下不少佳话。
民间的说书人又说起了面具们的故事，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剑先生他们作为主角了。
一些人和妖的摩擦冲突总是被面具团迅速摆平，有冤伸冤，有仇报仇，只要不扩大到整个族群，面具团对人类和妖怪一视同仁的态度让人类和妖族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也有越来越多的散修加入了东方月初他们，他们也会帮忙分配一些东方月初制造的法宝给普通人，有了法宝，加上东方月初时不时给他们讲解一些妖怪有关的知识，大部分人对妖怪都不再是听到了就被吓破胆的情况。
这种发放法宝给凡人的行为也招惹来了很多非议，尤其是老牌的世家，但那些不满的声音都被王权霸业和李去浊给压了下去。
当然，他们也会暗中给东方月初添点乱，比如恶意切断他法宝的原料，不过很快就被李家反制回去，无关痛痒。
已经过去了几年时光，妖盟和道盟都是彼此安好，没什么大的争端，和平似乎并不遥远。
期间画面经常闪到东方月初和李森垚一起研究法宝的场景，东方月初拿着工具不停调试，李森垚在一旁协助，有时还会给他倒茶。
两人也有意见不合的时候，要么东方月初说服了李森垚用他的方案，要么李森垚不同意，发起火来就掏出法宝追得东方月初在李家四处逃窜最后李去浊不得不出面调停。
叶玲珑还经常笑东方月初是个怕老婆的男人，不过东方月初并不孤独，因为石岚州对叶玲珑也是如此，这对难兄难弟经常一起喝闷酒。
是的，这几年石岚州和叶玲珑的感情也在迅速升温，不过他们还没有成亲，双方谁都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一日庙会，东方月初专门为石岚州规划好了路线并特意支开了肖宏强和闻九他们。
石岚州谢过便去和叶玲珑约会去了，东方月初也去庙会上淘了一圈甜点就继续在李家研究法宝。
夜色布满了整个天空，李森垚打开门，看见东方月初还在研究，二话不说直接拿走了他手里的工具。
“陪我出去走走。”
“啊，啊......好。”
东方月初就跟着李森垚走到李家外的一处小山上，那里曲径通幽，与热闹的集市相比别有一番滋味。
李森垚走到一块光滑的石头旁，坐了上去，她抬头看向夜空中的明月。
“东方月初，你是喜欢在李家做研究的雅静还是喜欢在涂山四处跑的喧闹？”
东方月初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李森垚突然问他这样一个问题。
“这个嘛，不太好说，在李家也不一定就安静，就比如你追杀我的时候那整出来的动静......”
看着李森垚从背后掏出的法宝，东方月初硬是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涂山也不一定就热闹，也有安静的时候，不过要跑到人少一点的地方就是了，我还挺喜欢那种热闹的氛围。”
东方月初低下了头，他不敢去看李森垚的眼睛。
在涂山做过红线仙，见过不少情侣，他对女人也是有点了解的，不然怎么指导石岚州去追求叶玲珑。
现在李森垚实际上问的可完全不是字面上那个意思。
这么多年，他多少也能感知到李森垚的心意，她选自己成亲可不是随便挑个男人就好的，但是自己心里只有妖仙姐姐，无法回应她的感情。
想到李森垚的一生就这么被自己耽误了，东方月初几乎要被心底的愧疚压得喘气不过，他对着李森垚深深鞠了一躬。
“万分抱歉，李小姐，承蒙错爱，但我真的......”
话还没说完，东方月初的嘴巴就被两根纤细滑嫩的手指捏住。
“谁问你这个了？你可真是喜欢自作多情。”
她清秀的脸上还是没有丝毫波澜，看不出是悲是喜。
李森垚转过头去看月亮，没再搭理东方月初，东方月初也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后。
“不喜欢看这样的风景，你就回去早点休息吧。”
东方月初默默转身离开，待到他走远了，李森垚回头，看着东方月初地背影笑了起来。
红红松了口气，二货道士没变心，他心里一直装的都是自己，只是她感觉这个叫李森垚的姑娘有些可怜，爱而不得。
说起来，想到未来的自己为了雅儿的幸福也放弃了和二货道士的续缘，红红觉得她跟李森垚其实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不过李森垚要更惨一点。
为了二货道士和自己的梦想，她大半辈子都耽误了。
而东方月初的眼睛立刻瞪大，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眼血丝瞬间在他的眼球中蔓延开来。
画面中的李森垚依旧是那张笑脸，只是换了姿势，她躺在东方月初怀里，气息非常微弱，浑身都被鲜血染红。
她勉力抬起手臂轻抚东方月初不断滚落泪珠的脸颊，有气无力地说着：
“终于，你因为我露出这种动容的表情了......
只是......不该是这种难过的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