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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板鹞齐放崇州安(1/1)

进入崇州有一块高大的石匾,上面刻着的崇州二字已经被岁月打磨得难以辨认,石匾的两侧更是杂草丛生,这般场景估摸着也可能只会在失守后的州郡里看到。

进入城内,就涌上来一群脏兮兮的乞丐,他们如饥饿的狼,一面苦苦哀求着给些吃食银两,一面拽拉拖着缙云霄等四人,随从官兵怒吼着把他们驱赶开。

再往里走,破败失修的店铺旁坐着一些难民,他们面黄肌瘦,用破旧爬满虱子的衣服紧紧包裹着骨瘦嶙峋,似乎一碰就要散架的骨头,已经饿得嘴唇紫的孩子,全家人紧紧坐在一起,来获取些温暖。

缙云霄和江泽渊本想帮助他们的,可是满条街都是,他们不知要从何帮起了。

他们去找崇州太尉,这太尉正好是母亲口中,父亲的挚友——肖正林。

来到太尉府门口,可以说,这是整个崇州最干净的街道了。

金灿灿的匾额格外显眼,门口的侍从在得知是缙云霄来访时,点头哈腰的把他们迎请进了门。

府中侍女仆从能在整个院里都看到,无论在什么位置,你都能命令任何服侍你的人,为你做你想要做的事。

“呦~缙云小公子,你来啦!你肖叔伯呀,还没回来,待他今晚上回来啊,再好好聚聚!”还没看到人呢,只听到这声音传来。

不一会儿,迎门墙出来了一个妇人,衣着华丽,满头金灿灿的发饰更是压得她脑袋晃个不停,这正是肖太尉的夫人。

夜晚,肖正林回来了,此时的他还不知道缙云霄一行人的到来,刚回到家,就对院里的仆从大呼小叫:“本官有没有说过?回家,不要叫我太尉,叫刺史,没听到吗?”

肖夫人听到这声音,赶快跑去门口,那六寸的小脚急得直跺,仿佛要把地面踩塌下去:“老爷!家里来客人了!缙云小公子来了!”

听到这时,肖刺史连忙捂住了嘴巴,整理整理衣服,来到缙云霄他们身边。

“肖伯父,请肖伯父安!”缙云霄假装没听到刚才那番可杀头的界越话,寒暄问好。

“云霄啊!怎么,有闲工夫来看看肖伯父了!”

“肖伯父哪里话,您与父亲是至交好友,看望您这是晚辈理应做的事。”

说着,并让裴雨拿出带来的礼品,一套银具,一株红珊瑚。看到这儿,肖正林对他们的态度更加好了起来。

“肖伯父,此番前来确实是有事要请求于你!”

听到这话,肖正林放下了正在把玩红珊瑚的手,有些懊恼的问道:“什么事啊?”

“我们此番前来,是受国主之命,有朝臣上奏崇州匪徒猖獗,百姓如存水火之中,特命我们平定崇州。您身为崇州刺史,可否告知鼠辈猖獗的前因后果,并希望您能加以援手,帮助我们。”

“孩子!你听伯父一言,崇州不是尔等说平定就能平定的,伯父费了很大的气力,也丝毫不见起色。那些鼠辈猖獗的程度是你无法想象的,你还是回去吧,以你父亲的地位,国主不会为难你的!”

“可,肖伯父……”缙云霄还想继续劝他。

“好了,天色已晚,你们早些休息,早日回去吧!”肖正林打断了缙云霄的话。

缙云霄没有想到,肖正林几句话就把他给打发了。

回到屋内,缙云霄敲开了江泽渊的房门。

缙云霄严肃的对江泽渊道:“肖正林有问题!”

缙云霄自觉的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喝,没注意到江泽渊抬起要劝阻的手。

那杯子里的茶只有半盏,润湿的杯口上的痕迹能与江泽渊的唇瓣完全吻合。

“你看他府邸如此奢华,仆人更是数不胜数,那些匪徒却没有找他的麻烦。可见他早与匪徒联手欺压百姓。”

江泽渊看了看他已经喝完的水,摇了摇头道:“我们还是调查清楚,明日再做计划!”

看着他又道:“只不过你用的是我的杯子!”

缙云霄先是一惊:“啊?不过不碍事!”

他本打算出门,却看到门口有人影,一下躺在了江泽渊的床上:“有人!”

江泽渊朝门望去,果真看到了人影,立马挥灭了所有的灯,门外的人趴在门口好久,听不到有什么动静才离开。

“人走了!”江泽渊道。

“这是什么?”缙云霄从江泽渊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个什么东西,而枕头底下刚好是江泽渊才换下的衣服。

“我摸着是一只钗子,说,是哪个小娘子送你的?”

所有的烛光灭了,看不清发钗的样子。

江泽渊厉声呵斥:“别碰它,放回去!”

缙云霄还没见过江泽渊如此生气的样子呢,更加好奇。

说着江泽渊就连忙过去抢,但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清,江泽渊就只能听着声音辨别缙云霄所在的方向。

“呦呦呦……那么宝贵,莫不是心上人送你的!”

江泽渊真的很害怕,害怕缙云霄发现那支钗子就是儿时他送给缙云霄的另一支分钗。

“还给我!”江泽渊一扑,正好扑到了缙云霄身上。

而缙云霄几乎离那张床没挪几步,所以能想象江泽渊这一扑,把缙云霄扑到了哪里。

江泽渊紧紧的握着缙云霄拿钗子的那只手,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抱住往后倒的缙云霄,就这样欺身在缙云霄上。

两人一愣,刚才的打闹消耗了许多的气力,微微的喘息声交织在他们二人间,穿过发丝,环绕在颈部,若不是关了灯,谁都能想象到,他们二人此时的脸定是胀得通红。

江泽渊连忙起身,微微咽了一下口水:“我……我……”不过,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还给你……小气!”缙云霄说着就把钗子狠狠的砸到了江泽渊身上,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四人相约出去查看情况。江泽运和缙云霄竟没有和彼此说一句话,而且两人气色都不太好,都哈欠不断,许是昨晚都没休息好。

裴雨的肚子咕咕叫:“我们吃点东西吧,好饿啊!”

缙云霄朝他挑了挑眉:“那……走吧!”

他们找了一家面馆,简单的小篷子下是一个老伯在卖面,他家的面应该不错,因为那汤汁香飘四溢,诱得缙云霄肚子也咕咕叫。

萧霖用手肘碰了碰江泽渊:“将军,你和缙云公子怎么了?今日你们二人怎么一句话也没说?”

江泽渊吃着碗里的面,淡淡一句:“无事!”

裴雨大口大口的把面吞下去,同时还不忘和缙云霄搭话:“嗯!面真不错!是吧,公子?”

缙云霄又对江泽渊挑了挑眉,调侃道:“是不错,你说是吧?大将军!还是你觉得你家中有位小娇妻,做的比这好吃啊?”

江泽渊狠狠瞪了他一眼。

萧霖吃了一口面,激动了起来道:“缙云公子说笑了,我们将军都没定过亲,何谈家中有妻室!”

缙云霄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泽渊:“哦,是吗?那……那支……”

“缙云霄!”

江泽渊啪的把筷子拍在桌上,这是真的生气了。

“我,我怎么了,你说啊!我有什么地方让你看着不满了!?”

缙云霄也说不清楚,也并非是单纯的想逗他,只是心中从昨晚开始就总是觉得憋屈,这样发泄心里才能好受些。

“你无理取闹,我不想与你谈!”

其实缙云霄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生气,但就是很生气,生气得昨晚压根没怎么睡着。

萧霖看两人情况不对,问道:“你们怎么了?”

见缙云霄如此生气,况且昨晚想了一夜,江泽渊发现他自己真的错了,他不该辜负缙云霄,一直瞒着他,嗫声道:“对不起,先好好吃面,我们今日打探完情况后,今晚我向你解释。”

“谁要听你解释?你也……没什么责任和我……解释的!”

但其实现在缙云霄明显气消了不少,开始认真吃面了,不再敲碗搅面。

他们在街上游走着,希望能找到些线索。看到一老伯,拄着杖骂骂咧咧,他嘴里骂的是:“肖正林,狗贼,畜牲……”

于是四人前去打探。

江泽渊问道:“老伯,肖太尉怎么了?你为何如此怨声载道于他?”

老伯:“呸,他有何颜面担任太尉,与匪徒联手欺压百姓,弄得我们不得安生,这样的人怎么让人尊重?!”

缙云霄安抚他的情绪:“老伯,我们奉国主之命,平定崇州,您姑且把所有事情告诉我们,我们定竭尽所能重振崇州。”

老伯开始讲述事情缘由:“就在前年,匪徒突然猖獗起来,刚开始肖正林还是会派兵压制,而因为他常年对于练兵之事松懈怠慢,根本就不是那群山匪的对手。后来他不但不管山匪任意烧杀抢掠,更是将国家的粮草和军械武器贩卖给匪徒。自己活的自在,不顾百姓的死活!”

他们了解事情原委后,陷入了一个困境:他们所带的军队是不足以抵挡这些山匪的,原本打算求助的太尉,如今也已叛变。

思前想后,现在只剩一个办法:求助邻郡——彭州。

不过就算连夜快马加鞭地送信前后也需要三天,这三天他们就需要勘察地形,摸清楚山匪聚居地,准备好作战计划。

蜀地是十分燥热的,缙云霄许是要吹吹夜晚的凉风,一直在江泽渊的屋外徘徊。

可他仿佛更加的烦躁,走过来走过去,差不多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

“你不是说要给我解释吗?关着门,你……你就这么说话不算话的吗?”缙云霄还是扯着嗓子问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进来!”

缙云霄走了进去,看到江泽渊桌上摆了一壶酒,更能引起他注意的是那一支珠钗——铃兰分钗。

“你怎么会有这支钗子?你哪来的?”缙云霄说这话时几乎是哭腔。

“九霄……”江泽渊终于喊出了他连梦里都会喊的名字。

“所以……你还活着,你只是不愿告诉我,是吗?”缙云霄抽泣着问他。

“对不起……我……”他本想说他有自己的苦衷,但现在真的还不是时候,他大仇未报,现在说出来就功亏一篑了。

“我……我是怕你已经忘了我,那日看到你还如此珍视那支钗子,我才知道你还记得我!”

缙云霄怒视着他:“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你走后,我让我父亲去寻过你,找到了你当时带的一块玉佩,而佩戴着那块玉佩的一位孩子,已经被恶狗撕咬的面目全非了。我们都以为那个就是你。”

他一头钻进江泽渊的怀里,道:“我们都以为那时你就已经死了,所以我才以为只是名字相同。何况我想着若是万一,哪天你真的回来了,那你肯定会迫不及待的来找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步步紧逼着,你才告诉我真相!”

他们就这样彻夜长谈,窗户里的光偷了月亮一夜的深情,几次的舍命相救,让他们心中早已有了彼此 。

今晚的夜,台阶下的蟋蟀,用他们懂得的话相互低语,深情的叫着彼此的名字,微风拂过,柔软缠绵,令人酥骨,难以忘怀。

次日清晨,晨曦的微光盖过了烛火的光亮,两人并没有困意,与裴雨,萧霖开始计划崇州事宜。

彭州刺史是一个出了名的爱国护民的好官员。七日后,彭州的援军赶到,他们首当其冲就端了太尉府。攻上青龙山——土匪所在之地。

大敌当前,江泽渊和缙云霄二人身穿战甲,手持利剑,缙云霄披着红色战袍,江泽渊披着黑色战袍。

在激烈的打斗中,江泽渊直接把战戟插入敌人的胸膛,敌人又怎能抵挡得了江泽渊那强大的力气,被推着向后退却,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个独眼土匪,正拿着兵器向前冲来,那身着黑袍的江泽渊持剑飞出,狠狠刺向了这个士兵,而后两人默契的拉住了彼此的手,江泽渊在地面抵挡围过来的匪徒,缙云霄则被托起在空中旋转着刺向后方的敌人。

不消说,他们之间的默契一个眼神便够了,两人一时背靠着背,将剑指着四周,江泽渊只需瞥见缙云霄朝身后看了一眼,便向后刺去。

江泽渊是常胜将军,而缙云霄其实也能被称为不败之神,只是他不显露出来而已,至于原因,定是关系整个家族的兴衰。

他们两个人的合体,又能用什么词来形容呢?只能说他们没有收复不了的地,没有攻不破的城,亦没有护不了的池。

他们将太尉府中的钱财全部分发给百姓,并为他们重建家园。

他们两个人也沉浸在感知百姓幸福和乐的喜悦中。

不知不觉已到日落时分,两人正向客栈走回去,只见一些儿童拿着板鹞,纷纷向西市那边走去,不只是儿童,应是家家户户闭上了窗,锁上了门,欢声笑语的往那边走去。

“泽渊兄,我们一起去看一看吧!”

说着缙云霄就拉起了江泽渊的衣袖,萧霖和裴雨两人跟了上去。

“婆婆,你们在干什么呢?你手中风筝!哦……这……是风筝吗?”缙云霄指这老婆婆手里的板鹞问道。

缙云霄又问道:“你们怎么都到这来了,是要一起放风筝吗?”

“嗯,哥哥,你们要一起吗?”老婆婆拉着的一个孩童反问。

老婆婆回答道:“这是板鹞,每年的今天,整个镇上啊都会放板鹞,祈祷来年风调雨顺,能收得更多的粮食,这样就交得出税,孩子也就不用去征兵,贱卖。”

可能这是大多数大人们的放板鹞的原因,而那眼睛里透出雪亮的光的孩子,可能并不知道世事无常,是单纯觉得好玩。

他们和老婆婆一起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暮色已悄然降临,旁边的溪水哗啦啦的流,人们在板鹞上放上了灯,只听见风呼的一吹,千万盏板鹞齐放升天,一瞬间,漆黑的夜被这些灯照亮,往日里光彩熠熠的星空也不见得绚烂,都被这些板鹞取代。只感觉微风拂过脸颊,就听到上空板鹞发出哨子的阵阵嘶鸣声,在这中间又掺杂着地上人们的欢呼声。

看着如此欢乐的百姓,两人会心对望一笑,不知不觉在仰头看板鹞的万千灯火时,竟把对方的手攥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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