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惊鸿一瞥许芳心（1/1）
江泽渊神情恍惚的下了床，穿上衣服，一开门就看到门缝里缙云霄一张笑嘻嘻的脸紧贴着过来。
“泽渊兄，喊了你那么久，终于舍得起床啦！”
“不是说要去面圣吗？走！”
缙云霄连忙跟上前面走得飞快的江泽渊。
这次来到朝堂殿内，江泽渊还是与第一次一样，并未跪下。
头一次还可以用两国习俗不同，礼仪相差较大，打个马虎眼过去。这一次，缙云霄看江泽渊还是这个反应，真不知该如何做了。
老国主的脸色尤为不好，但看在两国刚结盟，不得做出有损两国情谊的举动，忍了下去。
今日，江泽渊看老国主的脸色尤为奇怪，他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国主，似乎有什么血海深仇。
不错，就是有血海深仇，杀父杀母之仇，此仇不共戴天！
老国主似乎也看出了有些不对劲，就派人去调查了江泽渊的底细。
缙云霄看着江泽渊无神的眼睛，问道：“泽渊兄，可是昨晚没睡好，你今天看着怎么怪怪的？”
他淡淡回答：“无事。”
就在这时，太子殿下叫出了缙云霄。
“云霄兄，你在这干嘛呢？都多久没见你，我们改天好好聚聚。”
目光一转，看到了江泽渊：“这位是？”
“啊，这是北离将军江泽渊，别觉得奇怪，他就叫江泽渊。”
太子殿下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着江泽渊，此刻，江泽渊也更加确定，九霄就是缙云霄。
但缙云霄没有认出他，他心中也没有把握缙云霄是否还期待着见到他，他不敢相认，何况他还没报仇。
“在下北离江泽渊，见过太子殿下。”
江泽渊仍然没有行大礼，不过态度可比对陈南国主好得多。
“不必多礼，你是九霄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三人寒暄一番后分开，江泽渊和缙云霄也回府去了。
这一路上江泽渊都心不在焉的，他一直盯着缙云霄看，看得缙云霄都有些毛骨悚然了。
“泽渊兄，就算我长的好看，你也别这么看着我呀！看得人发毛！”缙云霄假意哆嗦了一下，调侃他。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江泽渊不予理睬，反倒是抛出了个正经问题。
“崇州？”
“嗯。”
缙云霄忽想到什么，激动道：“不急，上元节快到了，我们过完上元节又去吧！你还没见过陈南的上元节，可热闹了，我带你逛逛！”
陈南国主让他们二人去平定崇州，自是有他的道理：缙云家族的势力日益强盛，若借此番平定崇州这样举步维艰的事情来打压缙云一族，只怕缙云家族日后会威胁到帝王之位。
至于江泽渊，现在北离与陈南虽然结盟，但陈南国主此等狡猾的老狐狸，也希望借江泽渊不能平定崇州，而自己在派出其他的人马平定崇州一事，给他们个下马威。
不过说来陈南的上元节是最热闹的，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笼，穿上了新裁的衣服。
江泽渊在陈南时，父亲母亲就因为太多的事物和太多的可能发生没有带自己逛过上元节，后来回到了北离，一个人就变得讨厌上元节，因为每个人都热热闹闹，家家团圆相聚，只要他，什么都没有……
今年的上元节，江泽渊穿上了缙云霄让母亲特意多裁的一身衣服，两人都穿着青衫白玉衣，一支白玉束发，款款少年郎。
裴雨和萧霖也很开心，缙云婳也随着哥哥一起来解闷。
“那边有灯谜，我们去看看吧！”
缙云霄一把拉起江泽渊往灯会那边跑去。灯笼的形状有很多，白兔、老虎、龙，还有一只栩栩如生的鹤。
“我们猜一猜好不好？我想赢那只鹤，特别漂亮！”缙云霄朝着江泽渊撒娇。
卖灯者：“雨落日不见，等一不归人。公子，你若想要那只鹤，猜出这个字即可。”
“就你，不学无术的庸才，本就是武将世家，还从小不学无术，你能猜出灯谜，那今年的魁首还是我呢？！”
是缙云霄的死对头——李衡，仗着自己的父亲是礼部侍郎，经常对缙云霄冷眼相看。
李衡看到缙云婳也在，又去巴结：“云婳妹妹，喜欢哪一盏，我来帮你赢！”
“李公子。”缙云婳只是微微行了个礼，不做回答。
李衡明白他再说，也只会不会受待见，便只好心里不忿忿不平：怎么这样一个人，会有生的如此好看的妹妹。
“雨落日不见，等一不归人——雪。对吗？”缙云霄回答。
“恭喜这位公子得灯一盏！”
“哼！”缙云霄提着灯笼，用肩膀撞了一下那位礼部侍郎之子李衡，大摇大摆的走了。
缙云霄又问缙云婳：“妹妹，你想要一个吗？”
缙云婳倒是的确对这些灯笼不感兴趣：“不用啦，哥哥喜欢就好，不过我想吃桂花糕了，我去买点桂花糕，你们等等我，别走远啊！”
缙云婳就去西市买桂花糕了，他们四人继续看着周围的杂耍。
“嗯，你帮我拿着！”说着缙云霄就把那盏灯笼递给了江泽渊。
裴雨连忙接过那盏灯笼，道 ：“公子，你让我拿就好，怎么可以劳烦将军！”
这也是奇怪，性子一向不会忍让的江泽渊竟然接过了那盏灯了，还似乎很喜爱，就连萧霖也看得痴傻了。
另一边，缙云婳已经到了卖桂花糕的店，今日买桂花糕的人有很多，缙云婳排了好一会儿的队，才买到了一包桂花糕。
她喜滋滋的出了门，却不料街道上传来一阵马蹄的喧闹声，听这声音，那马许是已经失控了。
周围的人纷纷避让，缙云婳一下没有缓过神来，就呆呆站在路中央，不知往哪躲。
就当缙云婳以为自己要受伤时，一双强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抱住了她，两人倒在了街的一侧。
桂花糕撒了一地，好在缙云婳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她倒在了那位救他的少年郎身上，倒是那位少年的背磕到了店前的台阶。
那少年郎身着玄青色的长衫，腰带上佩着一块白玉，俊秀的眉眼盯着缙云婳。
一张粉扑扑却白皙绝色的面容映在他深邃的瞳孔里，水粉的抹胸裙带，缦纱的裙襟缠身，俏皮的珠钗绾发，更是生了一双含情的眼。
上元节那星星般的灯火凝聚，艳得整个天都红彤彤的，也照红了两人的脸。
“郎君，谢谢郎君！”
缙云婳这娇滴滴的声音让这位少年郎回过神来，扶起她，压低声音，温声道：“姑娘日后小心些！”
说完，这位少年郎便走了，他没有留下他的名字，他的任何事物，却带走了缙云婳的芳心。
缙云婳还沉溺在那温柔乡的怀抱中，魂不守舍的在街上走着，没丝毫看杂耍的心情，就回去找缙云霄。
“妹妹回来啦？桂花糕呢，哥哥也想吃！”
“你想吃吗？我去买！”还不等缙云婳回答，谁也没料到江泽渊竟说出了这番话。
众人再一次看傻了眼。
“泽……泽渊兄，你，这是怎么啦？对我这么好，我反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不识好歹！”江泽渊撂下这句话，怒冲冲的往前走。
“唉，你这样就对了嘛，还是这样正常些，不过，你等等我啊……等等我……”缙云霄赶紧去追。
“追，快追！让他给跑了！”一群带刀侍卫呼啸而来。
这时缙云婳也看到，刚才救她的人带领着这群侍卫追捕凶犯，这也许是凶犯吧！
“大哥说这可能是……北离的刺客，大家要小心。”缙云霄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江泽渊，生怕江泽渊多了心。
不过应该无事，江泽渊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表情也很平淡。
“唉，小偷，别偷我东西啊！”缙云霄跑着去追那个小偷。
“我给你钱，你把那个东西还给我，快点小孩！”
六七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跑得过缙云霄，缙云霄一把揪住男孩子的后领：“还跑！把东西还我！”
那小孩无奈，只好把东西还给了缙云霄，是一支钗子—— 铃兰钗。
江泽渊瞳孔骤然缩小，聚焦在那支发钗上，嘴唇微微发颤。
“诺，拿着，买点好吃的。”缙云霄从钱袋里拿出了些钱给小孩。
“谢谢！”那小孩道完谢，抓起缙云霄手里的钱，撒腿就跑。
看着那小孩的背影，缙云霄砸吧砸吧嘴到，道：“这些孩子呀，也委实可怜！”
转过头，却发现江泽渊正在看着自己，仿佛想要说些什么似的。
“泽渊兄，你又怎么了，不会是看我做件好事，崇拜我了吧！可别因此对我产生爱慕之情？”缙云霄就是这样，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江泽渊抿了抿嘴，问道：“这支钗子对你很重要吗？”
“那当然！这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送我的！不过……”
“不过什么？”江泽渊问得很迫切。
“不过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们都走了，包括他，现在只剩我一个了！”说到这儿，缙云霄没了平日那没心没肺的样子，神色有些悲伤。
以前的四小金兰，太子殿下被皇后锁在深宫，根本没有什么机会见到，即使见到，也不能做任何逾矩之事，她每日被皇后派人盯着，衣食住行，言谈举止记录在册，每日交给皇后检阅。
魏明也就在江泽渊全家被杀后一年被国主驱逐出境，生死未卜。
至于江泽渊，在缙云霄所听到的消息中早在他逃离后的一年间就死了，所以缙云霄一直以为现在的江泽渊只是同名而已，何况他相信，如果江泽渊还活着，一定是迫不及待的与他相认，与他欢饮畅谈儿时的一切。
如此看来，可不就剩缙云霄一人了么！
江泽渊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道：“回去吧！我累了！”
深夜，江泽渊再次辗转，难以入睡。
江泽渊心想：“我是不是不应该瞒着他？他……真的很好。我也很想他，想他知道我还活着，现在就在他的身边！”
第二天天刚亮，缙云霄推开门，就看到了江泽渊站在门口，吓得他一愣。
“给你。”江泽渊递过一包桂花糕给缙云霄。
“江兄！你……你这是干嘛呢？”
“昨夜你不是说想吃桂花糕吗？”江泽渊一脸平淡的把桂花糕递给缙云霄。
江泽渊今日起了个大早，四处打听哪里卖桂花糕，排了好久，就想着让缙云霄一起来就能吃上。
“呵～谢谢江兄啊！”这番操作把缙云霄给整不会。
“救命啊——”缙云霄还未穿好衣服，就满院里跑着找裴雨，他觉得江泽渊疯了，不然就是要杀了自己，这是死前的甜头！
“此去崇州，万事小心，别给家族丢脸！我也是奇了怪了，国主怎么就让你去呢？崇州失管已久，匪徒猖獗，你呢，武功啥也不会，去了就是送死！”
缙云老将军凶巴巴的，丝毫没有离别前的担忧和不舍。
缙云夫人对丈夫没了好气：“好了，你别说了。”
又扭头对缙云霄道：“霄儿，一路要保护好自己，若实在不行，要记着崇州那儿，有你爹爹的一个好友，是你肖叔叔，去找他帮忙，啊？”
裴雨拍拍胸脯道：“将军，夫人，此番前去，有我在，您二老不必担忧！何况我们有国主派的一行人马跟着，并不会有什么大碍！你们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