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衰老（二）（1/1）

桂金山听闻南屏有孕，又极有可能是双生子的消息后，喜忧参半。

心爱的女儿有了骨肉自然是件大喜之事。可他瞬间就回想起杭氏生产之时，晚钟尚在她腹中，她就因失血过多身亡，当日的情形，实在是太过触目惊心，每每午夜梦回，也总是不能忘记那日的一幕。

他无法不担心女儿也有可能遭遇如此险境。

再有，就是女儿已决意离开韩家，这腹中又怀了孩儿，他们桂家倒是乐得抚养，可这也毕竟是韩家的骨血。

恐怕日后也是牵扯不断。

若是南屏还有嫁人的心思，带着两个孩儿，倒是也是会生出许多波折。

晚间时候，他带着重重担心回到西窗阁。

红叶正在小厨房做卤猪脚。

这道菜是杭府的招牌菜，做起来倒是要费一番功夫。拔毛、去掉猪脚上的筋膜、汆烫、浸泡到冷水之中。再用酱油、冰糖、药材包卤制一个时辰左右。

桂金山牙口不好，喜欢吃卤得软糯糯的猪脚。

红叶原本不做厨房的活计，可是何妈因南屏有了身孕各种忙乱，再说，自打她知道红叶与老爷的事情之后，虽不忍说什么重话，可脸上也是淡淡的。

她看见红叶进门，并未抬头，只说了一句：“呦，新夫人怎么还纡尊降贵来这种地方？想吃什么吩咐一声就行了。”

红叶脸一红，却也不好将老爷想吃卤猪脚这话说出口。

她悄悄地备了食材又回了西窗阁，卤猪脚最费力的其实是第一道工序—拔毛，因是做给老爷吃，红叶不愿意草率地用火烧掉皮毛，用力一根根地拔掉。她这些活其实做不惯的，很是吃力，可因捧着一颗真心在，倒也不觉得辛苦，凭着记忆将那卤猪脚做得里外均卤透入味，韧中带脆。

桂金山本没有胃口，但因红叶说是自己做的，这才动了筷，也只吃了几口。

“老爷，有心事？”

桂金山叹了口气，将这心事说给红叶听。

“依我看，老爷倒是不必这么挂牵，当时夫人殁了之后，老爷就出重金搜罗人才，如今府上的医馆里，誉满天下的也不在少数。有他们效力，大小姐定会平安诞下孩儿。至于与韩家的牵扯，或者大小姐日后另觅良缘，更不是什么问题。大小姐既已经决断，便是思虑周全了，孩儿在府里，吃穿用度定会是最好的，又有外祖、舅舅的宠爱，不会有什么缺失的。”红叶道。

“南屏虽说和你年纪差不多大，可却没你这般有主意，我怕她当日离开韩家是一时之气，这有了孩儿又会心软回去，再过那些忍气吞声的日子。”

红叶续道：“我倒是觉得不会，这两次大小姐回来，总感觉沉稳很多，和未出阁之前竟判若两人。她既已决意回家，就不会再更改了，这孩儿并不会影响她的决断。”

桂金山听了这话，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红叶见他神情缓和，也笑言道：“老爷，我也是个没主意的人，您也不用太高看我了。”

“你还没主意？”桂金山也笑了起来，“若不是你步步为营，我怎会着了你的道！”

“怎么就步步为营了？”红叶说着便往前迈了几步，直接坐在了桂金山的腿上。

“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禁不起你这般。”

“我都说了，不许再提老字！”红叶用手捂住了桂金山的嘴。

这句话简直如同魔咒一般，桂金山听了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