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初遇（1/1）

周攸宁原本还在为陆锦澜今日自始至终都不曾看过他一眼的事而愤恨不甘，忽然听到周舜钦在叫他，也只得收回看向道路尽头的目光，往周舜钦那里走去。

——陆锦澜坐着的马车这时已经渐行渐远，在拐过一道弯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请问三叔唤侄儿过来有何吩咐？”

周攸宁在周舜钦面前三步开外站定，语气毕恭毕敬。

不论此刻他心情如何糟糕，但他身为世家子弟的风度和教养绝对不能丢，所以面对着长辈的时候，哪怕他心中再不愿，但表面却依然表现的无懈可击。

周舜钦看着他沉吟片刻，到底还是开口问道：“你与陆姑娘，是何时相识的？”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年轻的户部左侍郎耳尖一片滚烫。

在他这二十六年的人生中，可从来没有关注过一个姑娘，这还是头一次。

忽然他又想起那时候在千桃园的时候，他还曾信誓旦旦的同谢知蕴说过，陆锦澜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罢了，知道什么叫做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岂能当真。却没想到现在他却要问他的侄儿有关陆锦澜的事......

耳尖上顿时红欲滴血，烫似烙铁了。不过他面上看着却依然还是一贯的沉静淡然模样。

周攸宁也很震惊。他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周舜钦。

其实在经过今日发生的这一系列事之后，周攸宁已经很清楚的知道周舜钦对陆锦澜的心思绝对不一般了。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想到周舜钦现在竟然会问他这个话。

要知道他三叔一向都是个很矜贵的人，而且他也一向都是个不近女色的人。

周攸宁想起他大舅舅的女儿，也就是他的表姐，有一次到家中来做客，无意中看到周舜钦，立刻就对他一见倾心。

在周攸宁看来，他表姐生的秀外慧中，在这京城里也是很有名气的一个才女，给她提亲的人都快要踏破了门槛，但是她却一个都看不上。

表姐是个勇敢的人，喜欢上周舜钦了，便时常过府来同他说话。也会亲手做了糕点，亲手绣了香囊拿过来送周舜钦，但周舜钦却一概都不接受，拒绝的态度很明朗坚决。

母亲那时候其实也想撮合表姐和周舜钦。因为那时候周舜钦已经考中状元，入翰林院为从六品的修撰，就叫了周舜钦过来，以长辈的身份亲自说媒，但周舜钦却还是立刻就拒绝了，一点都没有给他母亲面子。

随后表姐又在周舜钦身后追了两年，但无奈他总是一点都不动心的，甚至他连一丝一毫的感动都没有。表姐最后没有法子，也只好在家里人的安排下嫁与他人。

周攸宁还记得表姐出嫁的那一日，他去看表姐，身穿大红色喜服的表姐却是一脸的哀戚之色。

表姐同他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望着窗外的一株木芙蓉花发呆。

周攸宁看着她的这副模样，觉得很难过。最后他还是没有忍住，轻声的问着：“表姐，你，你心里还是还念着我三叔？”

表姐回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带着一丝苦笑。

“他那样的人，如何会不让您念着？但他那样的人，却偏偏又生了一副铁石心肠，是我无论如何都捂不热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会让他动心。”

此后其实也有很多媒人上门为周舜钦提亲，且都是高门贵女。其中有的是相貌生的特别美的，有的是才学特别好的。性格有活泼大方，也有温柔娴静的，但周舜钦却是全都拒绝的。

因着表姐的事，一开始周攸宁是很恨周舜钦的。可后来看到他拒绝了那么多的女子，到了二十六岁却依然没有要成亲的打算，他就想着，或许周舜钦这种人天生就不会喜欢人的。他这才在心里慢慢的放下了对周舜钦的厌恶。

但是现在，周舜钦竟然会对陆锦澜上了心，甚至还不顾他一向在人前的矜贵，主动向他这个晚辈询问起有关陆锦澜的事情来。

周攸宁一时竟不知他自己心里到底是震惊多一些，还是酸涩更多一些。

因为他知道他三叔是个做事极坚决果断的人，他一旦对某件事或某个人上了心，那是一定要做成功的。

可是他对陆锦澜......

周攸宁也说不清他现在对陆锦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觉。以往陆锦澜缠着他的时候他只觉得她很肤浅，心里很是厌烦她，但现在陆锦澜再不看他一眼了，他却又觉得心里十分的失落。

周攸宁是不太想将与陆锦澜有关的事同周舜钦说的，但是对上周舜钦一双黑沉的眸子，他心中却又没来由的觉得有些惧怕。

最后他到底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周舜钦的问话。

“......我同她是去年春日在小镜湖旁相识的。彼时天朗气清，出来赏春的人很多，游湖的人也很多。我才刚登上一条船，就听到身后有少女在问船家是否还有空船，她想要赁一条。船家却说没有了，这位公子赁的就是最后一条船。”

“我回身看她，见她不过一人，另带着一个丫鬟而已，想着我赁的这条船十分宽敞，便索性邀她一同登船游玩，她应允了。”

少女明媚，容色绝丽，同他说话之时笑靥如花，全无京中其他女子的矫揉造作之态。彼时周攸宁其实也是动心的，甚至其后几日还主动约她出来见了一次，但后来他却在街上遇到了陆锦月，知道她正是当年雪天在镇江府救他的那位女子。

陆锦月却又倾心于他，他肯定是不能辜负她的。而且后来陆锦月又同他说了，陆锦澜在家中是如何仗着自己嫡女的身份欺辱她的，陆锦澜又是如何的骄纵豪奢，于是渐渐的，周攸宁心中对陆锦澜便只剩了厌烦。

若非陆锦月一直在他面前说陆锦澜好歹是她的长姐，让他心中纵然再如何的厌烦，但好歹都要看在她的面子上敷衍一二，他是早就不想理会陆锦澜了。

但等现在陆锦澜真的不理会他了，周攸宁再回想起从前他和陆锦澜初见时的情景，竟却觉得是那般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