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谴计划（1/1）
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张惊墨，眼神中流露出神秘而忧郁的气质。
直到他站起身子，张惊墨才发现此人真的很高。
原本看似开阔通透的房间，竟然被他衬地空间狭小起来。
张惊墨淡定的伸出手，握了上去。
“我叫张惊墨。”
楼映雪的手掌很大，但张惊墨却没工夫注意这点，而是被他不似活人的体温惊了一下。
冰凉如玉石般的手，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他抬了抬眼皮，对上对方的眼睛，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楼先生体虚啊，快些吃饭吧。”
赵成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拉着他向楼映雪道歉：“不好意思，他这个人说话就这样，没有别的意思，您用餐吧。”
接着，他又转身对着拿着凳子的人抱怨:“你们这的凳子什么质量，说碎就碎。”
老板打着哈哈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抱歉。”
而从张惊墨摔倒，到赵成说话，他的两位同事如同没看见一般，丝毫不在意的说说笑笑。
仿佛眼前根本没有发生什么插曲。
见老板换了凳子，才抬头对张惊墨两人道：“坐吧。”
张惊墨此时要是再看不出这两人有问题，那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两个人很奇怪，他们看他和赵成的眼神，总是带着一股微妙的优越感。
似乎天生就比谁高一等似的。
虽然不明显，但也确实没遮掩。
除此之外，他们还非常的没礼貌。
这种没礼貌不是针对他和赵成，而是针对这里的所有人。无论是楼映雪，还是店里的老板和员工。
但此时明显不是计较的时候。
张惊墨终于安心坐下来。
而楼映雪却是换了一个方向，坐在了他那张桌子的另一面。
张惊墨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打量着他，这让他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如同上课时被老师看着的学生一样，板板正正。
除此之外，他对楼映雪还有一丝好奇。
虽然他长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但张京墨还是觉得，他身上的古怪不少。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饭间张惊墨并没有打探到更多的消息。
赵成的两个同事简直让人一言难尽。
他给赵成递了个眼神，随后起身告辞。
准备再去便宜老爸那里碰碰运气。
随着他的起身，赵成起身想送，而那两人也只是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便不再多言。
反倒是早已吃完的楼映雪，终于施施然的跟着起身出了餐馆。
“你暂时先跟着他们，明天在那个小巷子见面。”张惊墨一出来，便嘱咐赵成。
随后跟出来的楼映雪也不避讳，站在跟前听他与赵成说话。
待他与赵成说完，就看向他:“再见，张惊墨。”
似乎只为说这一句再见，说完他就大跨步离开了。
而与赵成在餐馆门口分开后，张惊墨随意的走在街道上，七拐八拐之间，他发现，他迷路了。
站在陌生的地方，看着或许都不是真人组成的人海，他难得有些茫然。
似乎将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全都爆发出来，在这无亲无故，没有未来，莫名其妙的旅程中。
他不得不承认，他恐惧，不安，缺少勇气。
他有来处，却不知归途。
他想活着，却不得其法。
他想坚强，却时常软弱。
他恐惧未知，却必须一往直前。
他走在路上，任由情绪吞噬了他。
他走进一个公园，坐在长椅上，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
早上起来还是艳阳高照，此时却是阴风怒号。
天上不知名的鸟儿盘旋着，也凄厉的叫着。
似乎感受到水汽中的危险，感受到汹涌而来的大海，感受到即将到来的灾难。
看着看着，一张好看的脸映入眼帘。
那人脸上带笑，一只手撑着一把大黑伞，一只手托着张惊墨后仰悬空的后脑勺:“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
张惊墨看着穿着打扮都没有变化，却换了一张脸的人一脸诧异：“楼映雪？”
“是我，你认得我。”
“你的脸怎么这么一会功夫就变这样了？”张惊墨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俊秀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吗？”被问的人却一脸莫名，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见他这样，张惊墨只当他是在活跃气氛，也默契的不再询问他的秘密。
只是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楼映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上手摸上了张惊墨的眼角：“几个小时不见，你似乎比刚才更不开心，为什么?”
惊讶于他的细心和敏锐，张惊墨没有隐瞒：“因为我找不到家。”
“是身上没带钱吗？你可以打辆车让人送你回去。”楼映雪幼稚天真的话逗笑了张惊墨。
“我的家太远啦，没有司机找得到的。”他拨开楼映雪的手，回正了身体。
“或许你只是没有找对人，比如我。”楼映雪拉着张惊墨，指着前面的路。
“路有很多的，但终点只有一个。如果此路不通，就换一条路走，如果所有的路都不通，就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张惊墨对他理所当然的发言不以为意。
轰隆隆!
一阵雷声炸响在人耳侧。
让两人交谈的声音模糊不清。
细密的雨很快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楼映雪将张惊墨往伞里拉了拉，几近耳语道:“我对这里很熟，需要我带你回家吗？”
出乎意料的，张惊墨拒绝了他。
“不必了，楼先生，我找到回家的路了。”就在刚刚，他想起了自己五感超强的能力。
只要看的够远，其实回到便宜老爸的家并不难。
或者不回去，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后果。
只是他真正的家，确实永远回不去了。
楼映雪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指了指手中的伞:“我想我们还是能同行一段路。毕竟这年头，淋雨可不是什么好事。”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话，此后一路上，张惊墨见识到了这个年代的下雨天，城市是如何安静又萧条的。
街上已经看不见一个人影了。
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道路很快被雨水打湿。
城市的灯光却如往常一样，花花绿绿的闪烁着。
路上时不时的，会跌下一两只鸟来，它们羽毛稀疏，能看见肉皮下涌着红色的的血。
很快就在雨中挣扎不动，飞速的腐烂了。
雨水冲刷掉它的血，冲着它破碎的尸体，随着逐渐加深的水流流向不知名的地方。
尽管伞很大，但完全遮挡两个成年男子还是有些难。
楼映雪很自然的将手搭在张京墨的肩膀上:“往里站站。”
张惊墨默许了他的好意虽然他觉得这雨水伤不到他，但来自他人的关心还是让他在这冰冷的雨天里感受到一丝温暖。
尽管他也许只是一个副本里的NPC，又或许有另一层身份，别有用心。
“你觉得刚才那只鸟，最终会去向哪里?”
楼映雪主动挑起话题。
“或许是大海里吧，不是说所有的水，归途都是大海吗？”张京墨回答。
“那大海里，此时会有多少像那只鸟一样的生物呢？”
“很多吧，不是说最近世界各地都发现了生物大片死亡的现象吗？”
“确实如此，你对这些事怎么看?”
“你指什么？”
“所有，这个政府，这个民族所做的所有的事。”
“我想，如果上天有灵，那么他们应该遭天谴，遭最严厉的天罚。”
“或许和你有相同想法的人很多，于是世界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张惊墨诧异的看向楼映雪:“你说什么？”
楼映雪笑了笑:“别误会，我是说，正因为他们犯下了应该遭遇天罚的罪行，世界才变成这样破烂不堪的样子。”
看着张惊墨略带疑惑的样子，楼映雪的笑容愈发深了:“或许，你听说过，天谴计划吗？”
“天谴计划?”
“没错，我想这个计划就快要成功了。”楼映雪的脸冷了下来，脸上挂着捉摸不透的表情:“神，或许真的存在，但天谴，该由天来，由人来，由这个世界来，神算什么?”
“看来你不信神。”张惊墨并没有被他突然的冷脸吓到。
“你信神?”
“我也不信。”
“那挺好，你到家了。”楼映雪停了下来。
张惊墨才认出眼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房子，正是便宜老爸的家。
此时他正站在窗前，气呼呼的看着他。
“看来你真的对这里很熟，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张惊墨向他楼映雪告辞。
楼映雪放开他的肩膀，看着他，又说了同样的话:“再见，张惊墨。”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