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海妖（1/1）
小孩子马上叫南化叔讲妖的故事。
第一次出现妖，是他们太爷爷三十六岁时，九月九，正好是太爷爷的生日。
太爷爷本打算去打渔，结果看见海中间的石礁岛上钻出一个怪物。
那怪物头上有角，身体长长，像是个四脚蛇，一会儿，那里又钻出三个同样的怪物。
四怪物很恶厉，什么都吃，一下子就把周围水族吃了个精光。
那天，太爷爷不敢下海。过了几天，他发现石礁岛不见了，四个怪物只剩一只在那里转来转去，哭得很凄厉，从那以后，海里就经常看得到妖。
小孩子叽叽喳喳议论起来。阿毅没再听下去，离开了。
回到家，他见桌子上有些野果，是阿妈摘的。
阿妈分出一篮，叫他提给师傅。他提着篮子出去，没去师傅家，去了南化叔家。
矮屋里，南化叔还在桌边发呆，咳嗽。
阿毅进屋，把野果放在桌上，“我阿妈釆的野果，给你吃。”
“给我吃？”
阿毅走出门外，把一捆绑得乱七八糟的柴草拖进来，“我割的，给你烧。”
南化叔挑眉，“小家伙，你要什么？”
“跟你捞珠子。”
“捞来干嘛？”
“换米，让我家里人吃饱饭。我会给你割柴草，做重活，养你，我有什么，就会给你什么。”
南化看了看他，笑了，“叫你父母来。”
傍晚，父亲回来，阿毅把想跟南化叔学本事的事跟他们说了，马上招来父母的强烈反对。
“不可以下海，你不能沾血水……”
好气哦，妈妈就这么信江湖术士的话！
等她叨叨了一阵子，爸爸行动了，他挽起裤脚，给他看他小腿上的伤疤。
那是阿毅两岁时的事，那天，整个钟家村都笼罩在悲凉哀嚎中。
阿妈带着自己和哥哥脚步凌乱地往海岸赶去。
海岸上，各家各户男女老少都在那里，无数人哭嚎着。
海岸边停靠着十几条船，船上陆陆续续抬下血肉模糊的人。
“杀千刀的海妖啊！”
“老天爷，你不长眼啊！”
……
阿毅躲在妈妈身后，紧抱大腿，看都不敢看那些血人。
“钟桂。”妈妈尖叫起来，阿毅连忙探出头，看见阿爸在别人的搀扶下从船上下来，右脚小腿上有一个大大的血洞，血流不止。
那场经历，对于每个钟家村的人来说，都是难以磨灭的噩耗！
那一次，钟家村死了十几个人。
幸存者伤口流血不止，最后是村里的巫师来了，用秘法救了他们。
“我不去深海，而且挣钱并不一定是大苦大力，”阿毅皱眉摇头，“你们总不希望我八十岁还挣不到饭钱，讨不到老婆，要你们养着吧？”
“嗞！”哥哥忍不住笑了，“老弟说话都跟大人一样。”
阿毅笑，你们哪知我是两世为人，带记忆转世的，前世没做成的事，今世我一定要做成，要不然对得起我当年看了那么多书吗？“挣钱的方法千变万化，最重要的先学会别人的方法。”
在他的反复劝说下，父母终于同意了。
从那以后，南化多了条尾巴。他们先是在海滩上捡好看的贝壳，捡能吃的小动物。
夕阳西下，瘦弱的南化摇摇摆摆地走着，小屁孩一手提一个小桶，脚下轻一下重一下，兴高采烈地跑着，窜着。
大部时间阿毅都在低洼湖里扑腾，练水性。
“叔，我想下海，岸上捡的不值钱，我想捞珠子。”
南化嗤笑，“你水性这样，还能下海？”
“我去练。”
他在大水缸里装满水，跳进去，沉下去，南化便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守着。直到他能一天一夜呆在水底，南化才趁着凌晨水族不活跃时，带他去海里练水性。
就这样，他开始了捞海货的生涯。
物转星移，好几年过去了。
矮屋里，阿毅与南化叔分捡从海中捞来的战利品。他们将海螺贝壳珍珠，按颜色外貌贵贱进行一一分类。
阿毅一边捡，一边说，“叔，卖掉这点货可能就够了，我给你做栋屋，然后攒钱给我哥讨老婆。”
“做什么屋，我有住的！”南化叔板着脸说。
“要做，这里地势低，潮湿，那些竹子都顶起地基了。你教了我这么久，给我饭碗吃饭，给你做屋是应该的。”
南化叔没再说这个话题，而是说，“你哥哥寻不到什么钱吧？”
“没什么钱，打点鱼卖一下，我也叫他下海捞，他说潜不了水。”
门外忽然传来叫唤声：“南化叔南化叔。”
南化叔应了一句，走出去，门外人急急地说： “老毅在不在？他哥出事了。”
阿毅连忙走到屋外，“怎么了？怎么了？”
门外是个与他年岁相仿的半大小子，“出海的人回来说，你哥哥打到一个妖怪，引来一大伙妖怪围攻，拖他下海了。”
他话没说完，阿毅已奔向海岸。
海岸边聚着一大堆脸色凝重的人，他们正说着海上的事。
阿妈哭得惊天动地，他从她身边奔过，边跑边说，”我去寻哥哥。”
阿妈跺脚，“你不要去，你不要去。”
阿毅喊到：”你放心，我水性好，一天一夜呆在水里都没事。”
快到水边时，半大小子追来，给他一把长柄镰刀。
他在海中游走许久，始终没见到哥哥。时间流转，他的心沉到了底。
没办法，他只好用水草披在身上，伪装成水族向水族打听消息。
终于，他在一个海坑中找到了哥哥。
巨大的海坑里生长着无数海植物，盘根错节。浓密的海草缠卷着哥哥，无数鱼虾正在啃食他，血肉糊糊！
阿毅悲凉地游过去，驱走鱼虾，割开海草，背起哥哥，往家的方向游去。
畜牲，恶魔，没有人性！我要喝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扒你们的皮，抽你们的筋！
他不停磨牙齿，牙关咬紧，浑身紧绷，气得颤抖！
那些可恶的恶魔海妖，年年岁岁攻击人类，害死无数人命。可惜自己身上没有枪没有炮，要是有的话，一定轰了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