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月考（1/1）

顾落英像是来到了空气稀薄的高原，她感到头晕目眩，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她只看了照片第一眼便不敢再看第二眼，照片上住着一个恶魔只要她再去看就会顺着目光戳瞎她的双眼。

她颤抖着双手想将照片塞回信封，仿佛这样照片就不曾见光于世界。她的双手实在是抖得太厉害，以至于尝试了好几次照片都没塞进去。慌乱之中照片从手指间溜走，落在了地上。

顾落英吓得失声惊叫，她连忙用脚踩住照片，惊慌地四下张望着是否有人路过，确保无人后才慢慢蹲下身子，从脚底扯出照片，一副充满猜忌的狼狈模样活像铁公鸡在街上发现了一百块钱钞票。

顾落英失魂落魄地回到教室，径直来到俊一的座位旁。

“什么事情，落英.......哦不，顾落英？”俊一看到落英来找自己喜出望外。

“你没打开过信封吧，就是我把信封还给你之后。”落英慌乱得语序都不正确了。

“没有啊，我都没动过。”俊一回答道，他有些疑惑为什么她要问这个。

“你看过信了吗，落英。”俊一低着头不敢看她，他实在是希望她看信又害怕她看信。

“嗯。”落英回答。

两人双双沉默，空气都静止了。

“其实......我没有你说得那么好，我不是个好人。”良久，顾洛英开口打破了沉默。

“没关系，其实，我也知道。”俊一仍然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顾落英压根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她以为俊一知道了当年男孩是受自己指使的事情。

“你知道什么？”她慌张地问道，一丝难得的自责浮上心头，但很快就消失了，这很正常，毕竟类似自责和羞愧的情绪出现在顾落英身上才是不正常。

“实在是抱歉，那一天，我跟踪了你到了食堂，因为想送给你曲奇。”

“我看到你捉弄.......嗯，就是怎么说，初一年级的小男孩那件事。”俊一倒先不好意思起来，好像欺负小孩的人不是顾落英而是他自己。

顾落英的脸立马一片绯红，像是当众被揭开了底裤。

“我看到小男孩被小卖部老板拖走，就出来帮他付了钱。”俊一说道。

旧事被翻出，顾落英感到无地自容，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平时高昂的头不自觉地低了下来，骄傲的白天鹅弯下着优美的脖颈，将脸藏在翅膀下面。

“不过，我相信你只是一时贪玩，你的本性并不坏，因为小时候你救过我，这件事也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俊一抬起头，真诚的眸子看着落英。落英觉得难受极了，俊一正直热切的眼神像一把锋利比值的利剑，透过她不自然的眼神，穿破她虚伪的千疮百孔的内心。

“不不不，你只是喜欢我的脸罢了，你根本就不了解我。”顾落英痛苦地说，她接受所有男人因为她的美貌而爱上她，唯独不敢接受俊一对她的爱，俊一的正义形象显得她像个邪恶的巫婆，她宁愿相信俊一跟其他肤浅单薄的男性一样，这些说辞只是为了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罢了。

她想劝俊一放弃，她在他身上施加的恶被他像珍宝一样珍惜，连落英这样的恶人都觉得实属残忍。

俊一真诚的眸子一直望着落英，“我了解你。”他说。

他的眼神像刺眼的太阳灼烧她的内心，这下换顾落英不敢正视俊一了，她仓皇地回应两句，逃也似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在大多数人的认知中，高三是高中三年最苦的一年，殊不知，高一这一年比起高三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首先是题目难度的提升，尤其是在英语这一科目。

其次是高一尚未分科，学生要学6个副科再加上3个主科，升上新的高中，进入新的班级，遇到新的同学，大家的好胜心又空前旺盛，每个人都想当卷王，杨希的班级又是重点高中的重点班，此类现象尤为突出。

第一次月考后，同学们都在等待着班主任手里那张a4纸，上面是大家的月考成绩。

总有几个憋不住的学生在老师正式公布分数前，跑去老师的办公室先探究竟。小日和小月就是其中二人。

成绩出来的那段时间，全班都处于一种沉重压抑的气氛里，大家没有人谈有关成绩的话题，却处处想往成绩的话题上引。小日小月去了一趟办公室后，像两个民国时期的卖报童，叫嚷着冲进了教室。

“杨希，杨希，你考了班上第一名!”

两人像两只欢快的小鸟在教室叫嚷着，沉重的气氛瞬间被冲翻，教室里各种各样的声音一齐迸发，卧槽之类的惊叹声不绝于耳，同学们还有的团团围住小日小月，询问她们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成绩。

杨希平日话少，除了与宿舍三人来往外几乎不与其他人交流，其他同学想和杨希沟通但被她的高冷外表劝退了。

此时，杨希的座位热闹非凡，周围的同学以杨希为中心围住她，各种彩虹屁不绝于耳，平日他们苦于不知道如何与杨希互动，今日借着这个话题得以接近杨希。

还有的在询问她某些题目的答案，要是杨希说的与自己的答案一摸一样，便会高兴地惊叹一声，要是与自己的答案不符，便会懊恼地叹息。仿佛杨希已经成为标准答案的代表。

杨希在面对众人的关注时显得礼貌又拘谨，她尴尬地笑着点头，谦虚地回应着大家的赞美；一边手忙脚乱地翻看自己做过的试卷回答他们的问题。

顾落英听到杨希第一名的消息后，眼皮稍微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淡漠的神情。她知道小日小月肯定也看了她的成绩，但她不想去询问，在她身上发生的噩梦让她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她也忘了自己学生的身份。

班主任拿着一张a4纸走进教室，几堆乱成一团的学生像蚁群般迅速归位，成绩好的学生期待着这一刻的来临，成绩差的学生害怕这一刻的来临。

“这次考试，总体来说非常不错，班级平均分是年级里的第一名，班上的第一名杨希在年级排第三名......”班主任在讲台上总结着第一次月考的考试情况。

顾落英一只手托腮，眼睛茫然地望着窗外。

“还有的同学，成绩与刚考进学校的成绩大相径庭，我会单独找这些同学谈话。”顾洛英回过神来，她感到老师说这句话时仿佛在看着自己。

“同学们再接再厉。”班主任说完将a4纸贴在了班级的后墙上。等到老师一走，大家便一窝蜂地跑到了教室后方，将那一片小小的天地围得水泄不通。

只有顾洛英和杨希在座位上原封不动。顾落英趴在桌子上，将下巴垫在胳膊肘之上，她疲惫极了，太多的压力像山一样压在她身上，让她直不起腰。教室闹哄哄的，同学们大似讨论着成绩。

“哇，我这次语文单科成绩年级第十也！”

“我数学差3分及格。”

“历史最高分怎么只有80啊？”

高兴的，不高兴的声音从教室后方传来，无不与这次月考有关。顾落英听得心情烦躁，起身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