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羊入虎口（1/1）

初秋的天气，教室外很闷热，走廊上的人不多，有刚刚上完体育课的男孩们抱着篮球回教室，满头大汗，脸颊通红，皮肤黝黑，散发着青春的荷尔蒙气息，他们一回到教室就叫嚷着开空调，发现自己是最早回来的那一批人后，便满教室地寻找空调遥控器。

顾落英将手搭在走廊栏杆上，有风吹来，带来一阵热浪，丝毫不凉爽，将她披散的长发掀起了。

“顾落英，你来我办公室一趟。”班主任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他一脸严肃，看起来不大高兴，完全没有刚才讲台上面色欣喜的模样。

办公室的冷气很足，不知道是空调还是老师们的气压令人感到寒冷。顾落英低着头，手掌重叠放在身前。

“顾落英，你看了自己的成绩没有。”班主任调整椅子，将身体面向她。

“还没有。”顾落英头也不抬地答道。

班主任侧过身子，在课本，文件，学生的作业堆成的一摊书本中寻找，终于扯出了月考成绩单的复印件。

“第40名，倒数第1，2，3......，倒数第6名。末尾还有一个体育生和一个艺术生。你看看你自己，在干什么？”班主任手指着全班的成绩单，手指关节重重地敲击着纸面，纸张下是实木办公桌，声音显得沉闷而短促。

顾落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微微颤抖，她虽然知道自己这次没考好，但没想到排名这么靠后。

“你刚来学校时的摸底考试还是名列前茅，怎么这次月考退步这么大？你妈妈不还是个特级教师吗？你考成这样怎么向她交代呀。”班主任的五官都在用力，不听他说的话，只看他的表情都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焦灼。

顾落英沉默，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母亲从来不管她的学习，小时候她还会向母亲请教问题，但母亲的心思总是放在她自己的学生身上，落英长大后，就不再问母亲任何问题了。

“你觉得我需要和你的妈妈谈谈吗？嗯？顾落英，怎么不说话了。”班主任见落英一直低头不语。

“别，老师。”顾落英一听到班主任想和母亲交谈，连忙抬起头。“老师，这次月考时我身体不舒服，写题时头晕难受。”落英慌乱之下随便想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她想的是能拖住一会儿就拖一会儿，绝对不能让班主任联系她的母亲。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下次月考，我肯定能发挥正常实力。”落英怕前面的解释不稳妥又添了这一句。

班主任狐疑地打探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冒着热气的保温杯喝了一口。学生各种各样的说辞他见得多了。看在落英的母亲是同行的份儿上，他还是决定相信落英，就算给了她母亲一个面子。

“行，你都这样说了，那看你下次月考的表现。”班主任抿了一口热茶，说出来的话也温润许多。

“你和杨希是一个宿舍的吧？多学学人家杨希，她父亲跟你母亲一样，也是很忙，忙得几乎管不了孩子，杨希这孩子自觉性很强啊。

顾落英诚恳地点点头，赞同一切班主任的说法，她只想要班主任下放让她离开的命令。

班主任的命令还没下放，上课铃响了，在顾落英的耳朵里犹如天籁，她从未如此期待过上课铃。

“好了，去上课吧。”班主任将身子重新转向办公桌，头也不回地说。

“好，谢谢老师。”顾落英一溜烟跑走了。

顾落英跑到教室时发现空无一人，她以为跑错了教室，退回门外抬头看了一眼班级牌发现并没走错。

“人呢？”她嘟哝道。过了良久，她反应过来这节课是体育课，便飞快地跑下了操场。

红底白线的操场上只有两个班级上课，显得很空旷，是杨希带领的高一年级和小黑娃带领的初一年级。体育课通常安排在下午最后一节课，这时太阳还未落山，而操场裸露着被足足晒了一天，地上被晒得发烫，像一个烤盘。同学们懒洋洋地做着准备活动，大家的头发被晒得烫手。

顾落英一个人孤零零地从教学楼方向跑来，在她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后，脚步忽然慢了下来。

两个班的学生齐齐地看向迟到的顾落英，他们一定猜不出骄阳天下，顾落英为何脸色惨白。

吴老师身体朝着两个班级，脸却扭过来看向落英。他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落英，仿佛在看自己的猎物。顾落英的脚步越来越慢，甚至在轻微发抖。

“迟到了还不快点。”吴言冲她喊道，声音严厉粗暴。

顾落英被吓得全身一颤，哆哆嗦嗦地跑向了自己的班级。

杨希带领大家做完准备活动后便回到了队伍末尾，顾落英一心想呆在杨希身边，同时离眼前的变态远一点，于是便不管按身高站位的规定，跑到了队伍后边和杨希站在了一起。

“刚上这所中学，想必大家对广播体操还不熟悉吧。”吴言说道，“那么这节课就做广播体操！后面的课也学做广播体操，直到大家练熟。”

两个班级同时发出不满的骚动，哀怨声连绵不绝。

小日在底下狠狠咒骂老师：“傻逼吴言，快还我们的王老师来，要是王老师上课，会安排我们自由活动的。”

小月也振振有词：“这么热的天在操场上做广播体操不纯纯折磨人吗？”

吴言仿佛没有听到大家的埋怨，“一字排开，站好体操队形。”他一边指挥着同学们的站位，一边慢慢踱步到队伍末尾，来到顾落英身边。落英紧紧靠着杨希，一副躲避瘟神的样子。

他眉头一皱，对着杨希喊道：“体委，你去广播室把录音机借来。”

杨希点点头后就离开了。顾落英恋恋不舍地望着杨希的背影，她此刻就又孤身一人了。

顾落英落单了，吴言心底暗爽。他细细地打量着她，顾落英上身穿一件白色短袖，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内衣的痕迹，下身穿着夏季校裤，露出的两截白皙大腿浑圆饱满。

“顾落英，你上节课手腕扭伤了，这节课就去休息室休息吧。”吴言对着顾落英说道。

顾落英恐惧地摇摇头表示拒绝，但吴言面朝着她嘴里仿佛在说什么，她盯着他的嘴型费力地读出来两个字：“照片”。

顾落英瞬间脸色苍白，照片上的内容浮现在她的脑海，扯开的上衣，白花花的胸脯。

额头上的细汗珠闪烁着无助和绝望。那张照片的阴影又一次笼罩住她的心灵，恐惧挤压着她的心脏，让她难以呼吸。她的嘴角微微抽动，流露出无尽的痛苦和无助。

她不想遵照吴言的指令，却不得不遵照他的指令，她离开班级，在众人的羡慕眼光中走向远处的休息室。休息室就在器材室旁，休息室里有更衣室，是给学校的运动员们换衣服的地方。

顾落英颤颤地走向休息室时，遇到了迎面走来，手里提着录音机的杨希。

“落英，你去哪儿？”杨希问道。

“我手腕还疼呢，吴老师让我休息。”落英楚楚可怜地看着杨希，她希望杨希能看破她话里的漏洞，像上次一样英雄救美。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杨希并没多想，叮嘱一句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