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走马灯走完了，就剩下了（1/1）
门后的世界全然不同，天空都阴沉了下来，到处都是化不开的黑暗，透不出一丝亮光。
反而有一道凭空而现的天雷，追着祁橙小小的身影劈。
祁橙被劈倒在地，老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已经是第七道天雷了。
她脚步悬浮，呼吸粗重，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听见了黑暗之中，有一道低沉沉的狗叫声。
已然无法分辨方向，祁橙转过身，发现在昏暗的路灯下，匍匐着一只大狼狗。
大狼狗前肢压低，嘴巴发出低低的吼声，亮着尖牙，口水顺着缝隙滴落下来。
祁橙没见过如此巨大的狗，她瞳孔猛缩小，无声地同它对峙，终于动了动，慢慢地往后退，然后，转身就跑。
小孩没跑几步，就被大狼狗按倒在地。
祁橙一点要哭的表情都没有，随手抓住一块石头，对着大狼狗的眼睛就砸了过去。
“嗷呜！”
大狼狗发出惨叫声，祁橙连忙推开它，撒腿就跑。
不知道又跑了多久，直到黑暗之中，有熟悉又温暖的声响在呼喊她：“祁橙、小橙子、橙子。”
祁橙眼眶之中，总算是有了泪花，眼前昏暗的路灯一盏盏亮了起来，在道路的尽头，站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外婆！”
外婆蹲下，将小孩紧紧抱在怀里，“小橙子，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外婆差点就找不到你了。”
祁橙也紧紧搂着外婆的脖子，“外婆，你是不是不要小橙子了，小橙子不要妈妈，只要外婆。”
回应祁橙的，是一声叹息，“傻孩子。”
回到熟悉的家里面，祁橙洗澡换了新衣服，在床上打滚。
外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小橙子，你妈妈她，不是个好人。”
“外婆以前努力赚钱，供她去读书，是希望她能自立，明事理，多长见识，不是让她拿着好学历去嫁人的，是外婆的错，以前只知道让她多见识见识，却没想到……”
“小橙子，你不要像她一样，不要像她一样。”
外婆用干燥的大手，摸了摸祁橙的额头，将她头发梳理着。
祁橙乖乖点头，“外婆，小橙子会长大的，等长大了，就不用外婆努力赚钱了，到时候小橙子赚钱给外婆花，好不好？”
“咔嚓！”
第八道天雷将一大一小相依偎的画面打破，下一秒，一根凭空而出的拐杖，直接了当抽在祁橙身上。
祁橙已成了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一边乖乖站着原地不动，一边噘嘴回应，“我不会改志愿的，我就要读家附近的大学，你身体不好，离得近我好照顾你。”
外婆眼角岁月的皱纹更深了几分，她举起手中的拐杖，又抽在了祁橙的背上。
“你咒谁呢？你咒谁呢？我的身体我最清楚，我好的很，长命百岁没毛病，用你操心？给我马上把志愿改了，马上！”
“我已经和小卖部老板说了，等我读大学，我也可以去兼职，马上，外婆你就不用捡破烂了。”祁橙被抽的身体摇晃，都不肯改变一下主意。
“小卖部！你读大学，就是为了小卖部！”
“我让你读书，不是让你去小卖部兼职的！”
“你要走出去，看大海，看大山，看国外风景到底有什么不同，用你聪明的脑袋瓜子改变自己的人生，不是让你在这里兼职小卖部的！”
外婆越说越激动，手中的拐杖不自觉加重了力道，一下子抽在了祁橙的手背上，顿时就打红了一片。
祁橙嘟着嘴，“好疼啊，外婆。”
老人家的力道能有几分重，不过是祁橙演的，她委委屈屈地弯下身子，靠在外婆的肩膀上。
“外婆，你就让我留在本地上大学嘛，难道你不想天天看到你聪明可爱，机灵活泼，你最最最疼爱的小橙子吗？”
倔强了一生的老人，愣是没有松一口气，她坚决道：“不行。”而后同祁橙的班主任商讨，几乎是按着祁橙的头，重新更改了志愿。
祁橙的班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她也在一边劝道：“祁橙同学，你学习成绩好，这分数完全够Z市的大学，你要是考虑学费的问题，老师可以先垫付，等你有能力再还，好不好？”
外婆不识字，她拿过祁橙的笔，一笔一划又笨拙地抄写下了Z市大学的名字，而后塞给了班主任，“学费老师不用担心，我老太婆还没断气，再捡十几年的垃圾都没问题。”
态度强硬又固执的老人家，在开学那天将祁橙打包，送上了通往别处的高铁。
老人家头一回掉了眼泪，摩挲着祁橙的手背，“小橙子啊，不要变成你妈妈那样。”
祁橙伸手抹掉外婆的眼泪，“知道了，外婆，你好好的，小橙子马上赚大钱了，你不要去捡破烂了，我已经去申请了助学贷款，你就休息休息，好不好？”
第九道天雷来的猝不及防，如同切肤之疼，祁橙整个人趴在地上。
“你是祁虹女士的外孙女吗？她出了意外，可能……”
桌子上的手机刚好开着免提，一道陌生的声音十分清晰。
后面的话，祁橙什么都听不见，她买了最快的车票，往家赶。
才发现原来是外婆捡垃圾的时候摔了一跤。
那天天气很冷，很少有人外出，最终还是被恰好路过的大学生给发现，送到了医院，人就快不行了。
祁橙赶来的时候，医院手术的灯还没有灭。
等人终于推出来，却得到了一个噩耗，从此以后，就是个植物人了。
在陪护的过程中，祁橙也是无意间发现《傲世天尊》这本，能够让外婆有所反应。
所以九天老贼更新多少，她就对着外婆念，宛若一个忠实的读者，偶尔还会对外婆吐槽，这写得也太烂了。
直到外婆离世。
*
天衡子一直在密切关注拂云峰的动静，他张开手指，来一道天雷，他掰开一个手指，这都算到了第九个。
莫初然也早已发现这天雷有问题，“为何这天雷从未停止过，还连续而下，看着不像是升阶雷，反而像是来杀人的。”
拂云峰的祁长老闭关进入洞府之事，大伙也都知道了，况且这天雷来势汹汹，就对着拂云峰劈，也都看得见。
“糟糕糟糕。”天衡子放下手，“不能再劈了，再劈下去，人就没了。”
他手中现出一道浮尘，朝着云层就拍过去了睥睨的灵力，一下子将下一道天雷锁在了云层之中，天雷闪着噼里啪啦的亮光，在黑夜之中，狰狞的如同野兽。
大能的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呼风唤雨，海枯石烂。
他将一块木牌递给了莫初然，“立马开启护山大阵。”
莫初然不免愕然，“什么？！”
“为师教你口诀，你来念，以后这也会成为你的重任。”天衡子面容肃穆，头一回有了一派掌门该有的样子。
“不能眼睁睁看着祁长老陨落，哪怕是与天争斗，也要夺过一线生机。”天衡子嘴边默念，一连串如同密语的话术传入莫初然的耳朵里。
莫初然沉下心，跟着默念，他手中的木牌渐渐发出可争辉日月的金色光辉。
逍遥剑派弟子先是被轰隆隆不肯停歇的雷声吵得睡不着觉，又在目睹了至地面升起的透明半圆形结界而瞠目结舌。
“那是什么！”
“护山大阵，是护山大阵！”
“什么！难道是有魔族进攻了？！”
“不是，是祁长老抗不过天雷，掌门要开护山大阵护住她。”
“也太胡来了，就为了祁长老一人么！若此时遭到魔界进攻……”
“你怕什么，魔界都是一些虾兵蟹将，就算想来进攻我们逍遥剑派，也打不过我们赵长老。”
“逍遥剑派定然有后手的，不用我们这些弟子操心的，况且这是护山大阵，怎么可能被区区一个天雷给……”
“咔嚓！”
一道带着明显怒意的天雷，准确无误地击打在了护山大阵之上，发出了所有人都能看出的绚彩奇异的光芒。
而后护山大阵以肉眼可见地裂开了龟纹，在令人胆战心惊的破裂声中，第十道天雷朝着拂云峰，祁橙所在的洞府，恶狠狠的劈了下去。
*
祁橙一定没有料到，天衡子竟然为了她，开启了花费不止一千万灵石才修复的护山大阵，也没想到，护山大阵竟然裂了。
要是她知道，定然伸出尔康手制止。
让她死，让她死，一千万灵石啊，都是钱啊！
她只感觉第十道雷电迟迟不落下，犹如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剑，要掉不掉。
而一直销声匿迹的系统却在这折磨人的等待中出现，似乎也惧怕天雷。
【宿主，你现在选择被遣返比较好。】
祁橙趴在地上，简直是生不如死，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甚至都不能称为一个人，更像是一坨肉和骨架的存在。
她气若游丝地回应道：“谁？谁在说话？是统统啊，我见到我外婆了。”
【宿主，你见到谁都不好使，你还是……】
它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跑得太快，祁橙心微微一顿，而下一刻，第十道天雷‘咔嚓’而下。
祁橙眼前一花，连疼都喊不出来，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