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秋风渐起，往事如晨（1/1）
推开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篮球场。
这里以前应该是类似“洛克公园”的公共篮球场，旁边还有台阶可以供观众休息，虽然早已经布满的青苔。
篮球场有点破败，篮筐下的网也被人剪掉，但是能找到这样一个能训练的地方，已然很不错了。
“这里真是曲径通幽，柳暗花明啊。”马瑞说道，“我觉得这里比咱们那的篮球场好多了，安静自在，连偷看我们秘密战术的机会都没有哈哈。”
“谁要看我们的战术啊，还有，柳暗花明是这么用的吗？”熊俊说着，“不过能找到这个地方，林扬，你怎么发现的？”
“噢，就是之前误打误撞看到这里有一个废弃场地，还能用吧。”林扬解释道。
“能用，你还是有点作用啊！”汤澈在一旁开心的说道。
这个废弃球场离高中校园大概两个十字路口，不是太远，很适合放学以后过来练习。
“那我们开始吧，队长。”左宫从运动包里把篮球拿出来。
“啊？...嗯，好的。”范刚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看来输球的打击还是对他有着不小的影响。
“你们开始训练吧，我先去旁边放东西。”林扬接过众人手里的包，往场边的台阶走去。
“我和你一起去。”如涵也跟上前。
范刚就这样看着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走远，叹了一口气，“我们开始吧，先活动一下，然后进行传球练习。”
林扬将包都挨个放好，然后便坐在了台阶上。
“喂，谢谢你噢。”如涵坐到林扬旁边，说道。
“唉，可惜啊，球队差点就可以解散咯。”林扬发出了一声叹息。
“少来，我是知道你不舍得球队解散的。”如涵认真的说着。
“那还不是因为某人在哭鼻子，哭的可伤心了。”林扬说，“我还以为原本是一位高冷的女王陛下，没想到是一只小鹌鹑。”说着林扬开始模仿起如涵哭哭啼啼的样子。
“你，林扬，快点给我忘记。”如涵严肃的对林扬说。“你再这样，我可要单方面破坏约定了。”
“别，女王陛下。”林扬听到这话，一秒回归正常。“我听你的，你昨天什么样子我已经从脑海里全部删掉了。”
“哼，这还差不多。”如涵把头望向前面，男生们正在一个个来来回回的进行传球训练，空荡荡的篮球场，只听见范刚和汤澈在一旁高喊着 “快点，再传快点”，左宫等人脸上已冒出不少汗水，但是没有一个人喊累，依然还在坚持。
九月的西江市不算热，甚至还有点凉，离开夏季以后，气温下降的速度快赶上了股票下跌的速度。
秋日的天空也蓝得透明，穹顶上飘着几朵白云，树上的枫叶黄了，在秋风吹拂下，有的黄叶慢慢地落在泥土里，将大地染上红色。
“林扬，”如涵打破的沉默，“你想听故事吗？”
“你说我就听啊。”林扬扭开一瓶水递给如涵。
如涵接过水，缓缓说道：“我其实......在三年前就认识你了。”
林扬有点惊讶，问道，“三年前的光耀杯？”
如涵笑了笑，道：“是啊，那时候我们全家本来是去给我弟加油，但是他的队伍在十六强赛的时候就被淘汰了，被你的风明一中大比分击败。”
“额这......”
“我和我弟是双胞胎，就因为我早出来，便成了姐姐，他很喜欢打篮球，从小就一直抱着篮球不离手，三年前那次比赛，他准备了很久，也拼尽全力了，但是在风明一中的面前......”，如涵顿了顿，“一切显得是那么无力。”
“对不起......”
如涵摆摆手，“竞技比赛输赢很正常，而且，我不是来和你抱怨的。”
“我弟弟当时的比赛是输了，但是比赛以后他竟然跑到我面前，一脸兴奋地说。”
“‘姐姐，你看到了吗？对面风明一中的7号，明明和我差不多大，但是，打出来的篮球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决定了，他是我下一个要超越的对手。’当时他是这么信誓旦旦的对我说。”
如涵继续道：“你无形之中，变成了他憧憬的对象，他开始看你的每一场球，每一次比赛，模仿你的动作，我也被他拖着开始慢慢认识你。”
“再后来，他也把自己的球衣号码，改成了7号，即使你从未认识过他。”
“现在你可以介绍我俩认识啊，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会指点指点的哈哈。”林扬不要脸皮的说着。
“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是吗？是他已经变得比我之前还更加厉害了？还是说他已经开始打职业了？”林扬笑着说。
“他死了。”如涵淡淡的说了一句。
落叶缓慢从四方天空中飘落下来，安静地盖在布满青苔的台阶上。
林扬呆在原地，嘴巴微微张开，想说点什么，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然后慢慢的把头低了下去。
“两年前的光耀杯比赛，他带领球队打进了四强，但是他在半决赛之前，人就消失了。”
“消失？”
林扬仔细思索两年前的记忆，好像确实是听说有一个队伍的明星球员在赛前失踪，然后那支球队在失去主心骨以后，也无心比赛，被大比分淘汰。
”他的尸体是在半决赛结束五天之后才被找到，是在一个距离比赛场馆十公里外的水库中发现的。”
如涵按着自己左手食指指节，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稳的把这几句话说完。
“水库旁边还放着他的运动包，包里有他的白色7号球衣，没有少任何东西。”
“水库附近也没有监控，最后警察定性是他在水库里游泳而意外溺亡。起初我们难以接受，但是慢慢的也妥协了，与其说是妥协，倒不如说是放过了自己。”
林扬缓缓抬起头，如涵说这些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经历了多大的痛苦，才能够在现在，如此释然般的说完这番话。
“他的生命虽然短暂，但是有他喜欢的篮球，并且一直奋斗到了最后一刻，他会是幸福的。”林扬说着。
如涵点点头，眼睛中仍有一些晶莹打转：“两年的时间，我和家里人也慢慢走出来了。”
她顿了顿：“然后啊，我开始看你的比赛，看你打球的样子，我想，既然是双胞胎，那我看过的风景，他也一定会知道吧。”
“后来，有时候看得久了，那穿着7号球衣的身影，总会使我恍惚，就感觉好像，在场上打球的并不是你，而是我弟弟。”
林扬不知道如何回答，沉默半晌以后只吐出来几个字，“对不起。”
如涵摇摇头，“不打球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会问你原因，我也知道你肯定有你的理由，我只想告诉你，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我随时都在。”
林扬点了点头。
“林扬，拿水！”远处范刚扯着嗓子朝林扬这边招呼。
“好，来了。“林扬回应到，接着起身抱起几瓶水，朝众人走了过去。
如涵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准备起身，却听见前方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弟弟如晨，是个很厉害篮球的运动员，你要以他为荣。”林扬坚定的说着。
原本以为自己所憧憬的那个人，并不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但是就在这一刻，在这时光的罅隙中，如涵仿佛看见弟弟穿着7号球衣的样子，他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朝着林扬的方向挥手，一瞬间的回忆一股脑全部随着秋风涌了进来。
“风明一中的林扬，我一定会超过他！”
“姐姐你看，林扬刚刚那球是怎么办到的？”
“姐姐，你看是我高还是林扬高？”
“姐姐，你看我学林扬学的像吗？”
“姐姐，我再训练一下，你们先吃吧。”
“姐姐，我能成为像林扬那样的球员吗？”
“姐姐，我们打进四强啦。”
......
“姐姐，还有一场我就能和林扬对位了，这次，我不会输！”
他的每一次骄傲、泪水、笑容、欢呼、坚持都化作漫天星辰，指引着还爱他的人，继续前行。
此刻，如涵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