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母亲的头颅（1/1）

“这所有尸骨都是女性。”木兮说，“小到两三岁，大到七八十岁都有。”

“和古老师说的一样，这是燕山王家族的女眷。这地下室有进过的痕迹，那具尸骨就是从这里搬出去的。”剑老师指了指一处角落。

“王公公。”大理寺卿淡然说道，“王公公是替魏公公办事的，魏公公是给皇上办事的，知道这件事的人是皇上，主使这件事的人是皇上，所以他只能不了了之，无限期就是不了了之的最好说辞。”

木兮惊讶，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自己也是刚刚知道而已嘛！还是从魏公公那得知的，这大理寺卿肯定不是魏公公那，而是推断出来的。

剑老师叩拜所有的尸骨。虽然是恩人的女眷。

男性尸骨在那里，男性尸骨一定更多，因为燕山家本就是男性多。最后听说是他们都被五马分尸，尸骨堆积在一起犹如小山，根本分不出是谁的。

只是，至今那座骨山尚不知在哪里。这些女性尸骨，木兮观察她们时间正是十六七年前。哪一点都作证是燕山王的家眷。

“太多了，我应该分批次带出去，然后埋在哪里，哪里合适，燕山王应该有一块像样的墓地，而不是草率结束……木兮，哪里合适？”剑忽然没有了主意。一直都希望找到燕山王家族尸骨的，可从未想过要埋在哪里。

“一点点带出去太显眼了。就先放在这里是最安全的。等燕山王的案子昭雪，再重新开启这个地下室，就让她们暂时委屈在这里。”木兮说。

“你也相信燕山王是喊冤的了？”剑问。

木兮一直相信，只是没说。

“木兮，和我一起找到燕山王的后裔吧，我有东西要给她。”剑老师又动情说道。

东西？木兮眼珠一转，不知何物。

“这，很有难度……”木兮并不想暴露自己。却好奇那东西是什么，打算潜伏在他身边，然后逃出来。

“但我相信，有你在，一定可以。容若，你就帮忙说几句话吧。”剑老师着急说道。

看着他眼看着就拉着木兮的手了，容若立刻过来阻止，拍拍木兮的肩膀：“如果你愿意，或是有空闲，可以帮剑老师完成这个心愿。完成一个心愿，功德无量。”

容若的话，总是那么如沐春风。木兮看在容若的份上，就只好同意了。剑也很高兴，有点手舞足蹈，像个孩子。木兮果然还是最听容若的话啊。就像自己也听容若的话，容若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或者说有这样的感染力以及说服力。

“你确定要背着这个么，要不我来？”剑老师觉得有必要感谢一下她。

“不了，我自己来。我是仵作，和骨头打交道多了去了。”木兮说。她可不想别人抱着她娘！

离开这里之后，两个男人把这里彻底给封上了，避免有人再进来。

“那桩案子，就当悬案处理吧。”大理寺卿说，“最后很多不能开口的案子，都成了悬案。”

“所有的悬案，背后都有不能说的原因，并不是真正的悬案，悬着的部分不是案子，而是人生，是过往种种……”木兮不知道哪冒出来这么一大堆的鸡汤，自己都佩服自己！

“走吧，我们回学院吧。”容若轻轻说。

三人就在夜色中缓缓慢慢往学院走，途中，经过剑老师的小院，他似乎有所犹豫，最终还是说：“如果你们有时间，可以喝杯茶，再去学院……我这里，还有，还有五年前的容茶。”

容若停下脚步，五年前的容茶他还有，那时自己刚学会制茶，技艺并不怎么成熟，随后分享给了他，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爱惜……其实容若也想知道五年的时间，那容茶发酵的怎么样了，可惜自己那没有存货了，一次洪水都给冲走了。

“好，那我们就坐坐吧，很久没来这里了。”容若这样说，剑老师很高兴。也很赶紧地看了眼木兮，如果不是她在，恐怕他不会进来吧，不管他是因为她还是什么，总之他进来了，他就喜欢，就觉得屋子里充满了温暖，觉得小院里充满了他的气息，这就是剑想要的感觉，一直想要的，多希望，他能常来。也羡慕木兮，羡慕白隐，可以在大理寺，在他身边。而自己在宫中，也有该做的事，那事未完成，那恩未还，自己是不会离开的。

“日后，可以去大理寺。”容若这样邀请。当他看到自己当年的容茶，想起很多和阿剑同窗抵足而眠的岁月。似乎被自己珍藏在记忆深处。如今看到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屋子里的茶画琴剑，那些日子又一一浮现出来……上一次来是沈飞的灵魂，完全没有这种感受，这一次不同了，是容若自己。

剑一如当年一样烧水泡茶，围炉烤着花生豆子之类的小东西。红彤彤的炭火，映照着两个人的脸颊。木兮觉得自己在这里多余啊，就像个电灯泡，赶忙找借口到旁边屋子里看画去了。其实并不是看画，自己对丹青没兴趣，但很想看看容若画过的东西。就像走进他的过去，一直没有真正走进过他的过去。那是错过的部分。也是遗憾的部分。果然是人皆有遗憾啊。

这边只剩下他们两个男生了。

剑老师倒茶，两人静坐着，此时无声胜有声。剑老师心中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都觉得哪句也不合适，最终，只有沉默着，他坐在这里，自己不就已经满足了么。什么也没有说，却胜过了千言万语，因为他的眼角和嘴角都充满了笑意，正是那久违的少年时的笑意啊。仿佛回到少年时光，两人骑马斗酒纵剑，各有理想，一路生香。

那时候多好啊，剑老师忽然觉得自己老了。五年的容茶有发酵的特殊香味。超出容若预想的香味。原来，容茶竟然也是陈年的香醇啊。

两人一起吃豆子，吃花生，成了夜里最清脆的声音，茶香四溢，炭烟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