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小别（1/1）
“小渊，吃饭了！”
“好，这就来。”
陈渊关了电脑开门下楼，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陈与雪在跟陈严吐槽他。
“有些人人回来了，心还在辞北呢，叔叔您不知道吧，我哥啊现在改信唯心主义了，您听说过有情饮水饱没……”
陈渊：“……”
他妹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饶人。
“哟，饿了哥，我还以为你光看电脑就能饱呢。”
“我盯着电脑半小时能背全英论文，不像有的人，单词本捧一下午了，还只会一个abandon。”
陈与雪气得放了碗筷就要去打他，被陈严半道拦了下来。
“好了好了先吃饭，菜都凉了。阿雪啊就是嘴硬心软，你没回来的时候她还天天念叨，说哥哥怎么还不放假……”
“哎呀叔叔，吃饭吃饭。”陈与雪赶紧往他碗里夹了两块肉，堵住她叔叔揭短的嘴。“我才不惦记他呢，我就是好奇，有人明明1号就放假了，结果偏要拖到4号才回家，你说是吧哥？”
陈渊埋头认真扒饭，装作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他那三天都在医院和家两头跑，给人当全职保姆端茶送饭，这事佟嘉莹一清二楚，陈与雪不可能不知道，小丫头当着陈严的面揶揄他，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事情还没发展到需要坦白的地步，陈渊不想接话。
自那天在手术室门口的失态后，褚鞅对他的态度又恢复了从前那样，不温不火，短暂消失的距离感又重新出现在了两人间，甚至还多了某种陈渊说不出的生疏。
临走那天，他拎着行李去告别，顺便送去午饭，结果好巧不巧，在电梯里碰到了前去探望的禾豆。
两人互看一眼，随后默契的把目光转向了两边，谁也不搭理谁。
上司关心下属，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因为褚鞅之前的表态，陈渊实在没法以一颗平常心面对禾豆，尤其是在买醉事件后，这人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彻底沦为了玩弄他人感情的渣男。
偏偏这渣男还惯会伪装，推门进去就换了另一副热心的嘴脸，各种问候关怀的客套话张嘴就来，把褚鞅哄得接连道谢，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搭理站在旁边摆饭菜的陈渊。
“你几点的飞机？”褚鞅问。
陈渊闷闷不乐的回：“两点。”
褚鞅没注意到他的反应，低头看了眼手机屏便催促他，说：“时间差不多了，你先走吧。”
“哦。”陈渊慢吞吞的把包又背回肩上，等着他和往常一样陪自己去等电梯。
结果直到他收拾完，旁边聊天的人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褚鞅看他背了包还不走，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等他：“抱歉，今天就不送你了，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
不能送的原因就坐在床边椅子上，笑着看他。
那笑其实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就是很平常的浅笑，但陈渊看进眼里就是觉得不舒服，他觉得禾豆在挑衅他，顺带还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地位。
“没事哥，不用送。”陈渊藏起失落，挥手跟他告别。“那我走了，拜拜。”
“嗯，年后见。”
然后他心里的不痛快就从那时堆到了现在，无处发泄，甚至还有日渐淤积的趋势——自他回家后，褚鞅连回消息都变得更加敷衍了。
以前那些忙碌状态下才会被他使用的默认应答，现在出现在他们对话框里的频率一天高过一天，陈渊看着那些回复，时常会产生自己在跟机器人聊天的错觉。
要真是机器人就好了，陈渊想，那他就不会因为一句冷冰冰的文字而莫名其妙失落一整天了。
一个来月的寒假，往年觉得时间短，玩不够，今年却又嫌假期太长，度日如年，人刚回家没几天就动了回去的心思，但这显然不现实，年都还没过呢，跑什么跑。
看完了带回家的书，追完了订阅的网课，大事小事干了一堆，陈渊实在无事可做了，又强行以好好学习为由，把陈与雪收回去的账号抢了过来。
“你不是说这游戏是狗都不玩的垃圾吗，你还我！……诶你怎么还改我密码啊，哥！你……”
“给你氪金，648要不要？”
“要，那我要这次活动那个限累词条，还有那个情侣装，还有还有，我还要那个隐藏线剧情。”
陈渊：“……”
亲妹打劫，果真不客气。
本着反正也是打发时间的想法，陈渊又开始捣鼓起了被他遗忘的“老本行”——游戏博主。
账号止水渊距离上一次更新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期间有不少玩家给他留言发私信，关心他的近况，陈渊之前请人代为解释了，以为情况会好些，没想到账号一登录，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屏99+。
“……”
他没想到自己在这个小圈子的影响力这么大，仅仅只是因为忙碌停更，就引来了这么多关注。
逐一标记已读，再关掉各类通知，陈渊又编辑了一条恢复更新的通知发出去。
假期加活动期，又是网络人流量集中的时间段，博文一经发出，不到十分钟就收获了上百条互动，人气堪比娱乐圈小生。
点开评论，出现最多的留言是：啊啊啊啊啊太太你终于回来了！
陈渊是个半吊子二次元，对这个圈子里的很多用语都一知半解，早先有人叫他太太或大大的时候，他还专门解释了自己的性别，结果不出所料，被大家一边惊呼好可爱一边热情的科普了一堆“专业名词”。
现在再看到这些夸张的表达，他已经能意会大概意思，并淡定的敲下一句感谢支持了。
玩家们除了表达对他回归的欢迎，似乎还异常高频的提到了另一个人——泱泱。
【互联网嗑学家】：泱泱太太十分钟前刚更新了动态，你们俩是商量好的吗？太惊喜了！
【嗜糖如命】：倒霉搞be人真的大哭，妈妈，我的cp复婚了！
【你有豆子吗】：就是说，这个巧合很难不让人联想点什么……
【人傻钱也傻】：姐妹们，还等什么，这口渊泱糖我先磕为敬！
……
陈渊看了一圈没看懂，嗑糖行话太过高深，他目前的知识储备还不足以解码，不过，浅显的他看懂了：那位姐姐也开始更攻略了。
在那次代传达事件后，两人又聊过一次天，是元旦之后的某天晚上，泱泱突然发来消息，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复更，陈渊当时又是忙学业又是忙实习，家里还有个受伤的褚鞅要照顾，哪里有多余的时间为爱发电。
一听这话想也没想便回她，短期不会玩游戏了。
【嗯好巧，我这段时间也挺忙，正打算退个短期，那个……弟弟啊，如果你哪天要继续更新了，可不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说不定我忙完了我们还能联动一下。】
对方当时是这么跟他说的，从评论区的留言来看，泱泱果然也跟他一样，很久没有更新了。
想到那个随口应下的承诺，陈渊打开了微信，联系人一栏快滑到底了才找到那个名字，他没给泱泱打备注，y理所应当就排在了后面。
【——】：泱泱姐，我打算明天开始恢复更新，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消息发送完，陈渊象征性的等了半分钟，然后毫无留念的关掉了对话框。
他发现自己最近对社交这事的态度越发像褚鞅了，非必要不沟通，跟除了置顶联系人以外的人聊天，都扮演着一台冷冰冰的打字机器，面目表情的敲下情绪饱满的回复，读起来真心，其实是敷衍。
实在是没什么心情，陈渊想，没意思，我又不喜欢他们，有什么可聊的。
他还没陷入爱情，就已经不自觉成为眼里只有某某某的恋爱脑了。
这不是个好征兆，可他无法逃离，还越陷越深。
远在千里之外的辞北，真正的打字机器此时正睁着眼睛跟屏幕上的字大眼瞪小眼。
明天更新？
这人既不是宅男，也不是跟他一样的资深二次元，年纪轻轻放了假不出去玩，天天研究个女性向游戏干嘛？脑子没问题吧？
褚鞅怀疑陈渊在他身上安了监控，不然怎么他刚空下来，这人就上赶着来添堵？
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褚平河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能正常进食，也能正常与人交流，各项指标也都正常，精气神好到可以连续念叨褚鞅俩小时不停歇。
念叨的内容也无非那几件，成家立业生孩子，褚鞅听得都免疫了，如果不是佟家父母的加入，他完全可以做到左耳进右耳出，可有那两位长辈在，事情就不一样了。
他和佟嘉莹的“合作”还没结束，跨年宴上制造的错觉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双方家长不知哪儿来的自信，竟然都开始计划起两人的婚礼要办在哪里了。
褚鞅不堪其扰，在与医生反复确认好褚平河的恢复情况后，赶紧请了个护工，以年底加班为由速速逃离八卦中心。
在他请假期间，《种豆》更新了春节版本，第一阶段的活动已经全线开放，后续排期也排到了四月中的春活，大家手上目前在做的都不是要紧项目，因此并不存在他所谓的赶进度情况。
大概是考虑他目前的处境，组上分给他的任务并不重，就做做基础的后台监测，几乎就是个闲活。
刚过试用期就连续请了两次那么长的假，褚鞅心里过不去，有意想把工作做出点起色，结果却没那个机会。
他思索半天，决定曲线报恩，从玩家层面入手，为舆论组同学能有个美好假期做点贡献。
谁知这曲线才走了个开头，就被一条半道杀出来的直线截断了——陈渊就是那条为他送来报恩“机会”的直线。
褚鞅盯着聊天界面上那句话，在“他救了我爸”与“他砸我饭碗”的纠结中敲下了键盘：
【泱泱】：哇！真的吗？好久不见你上线了弟弟，我其实更想听听你对这次活动的看法呢。
潜台词：我倒要看看你能搞出个什么鬼！
大概五分钟后，消息刷新：
【——】：最近有点忙，新活动我还没玩
褚鞅心说，放了假还忙，不愧是卷王，既然忙，那还玩什么游戏啊。
他这么吐槽着，手上又开始哒哒哒的敲回复：
【泱泱】：大学不是放假了吗，怎么还这么忙啊？
【泱泱】：哈哈哈哈哈哈不会是忙着谈恋爱吧。
后一句完全是随手打出去的调侃，褚鞅没想到他会回答。
【——】：嗯……跟恋爱有点关系……
屏幕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好一会儿，下一条消息才弹出来。
【——】：姐姐，我喜欢了一个不喜欢我的人
褚鞅：？
鬼使神差地，他在盯着那句话看了几秒后，活动手指敲下了一行字：
【泱泱】：你喜欢的人，不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