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吓到我了（1/1）

房子不小。

一间主卧，两间次卧，一个书房，三卫一厨，两厅两阳台。

主卧玉华阿姨和许叔叔住，次卧他和许川一人一间，大一点的次卧有阳台和卫生间，本来是许川住的，他来了后只是亮着眼睛对庄阿姨说了一句“我喜欢哥哥的房间，还喜欢哥哥”，许川就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他。

当时只有几岁大的林一哪里生的出和哥哥抢房间的心思，他只是诚实的说出了心里话而已。

许川的房间里更亮堂，摆设也多，还有不少玩具什么的，他当然喜欢，也喜欢许川哥哥，只是想和许川哥哥睡一个房间。

然而许川一家那时并没有察觉到他这种想法，愉快的把许川挪去了另一个房间，愉快的帮林一收拾了“属于”他的房间。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黏许川黏的厉害，自己的房间不住，非要赖着许川一起睡，就这样，也和许川一床睡了好几年。

直到比自己大了三岁的许川上了高中，开始住校，他才只能安生的在自己房间睡了。

再后面许川上了大学以后，不住校了，林一也上了高中，学业很重，他们也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天天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睡了。

–

一进家门。

林一的表情就跟只欢脱的兔子似的，“我回来了！”高呼着。

庄玉华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林一每次放学回来都是这个状态，小朋友和初长成的少年不知“愁”为何物，日日都是值得期待和兴奋的一天，她好喜欢林一的性格。

林一自跟他们一起住一起生活以后，只有刚开始的那两年，偶尔会看着有些安静，想要什么东西也推推搡搡遮遮掩掩的不好意思表达出来，显得有些局促和敏感。

后面非常熟络以后性格里的优点就展露了出来，很亲近人，很热情，爱说爱笑开心果一样，委屈了不开心了会直接在眼睛里憋眼泪，惹人怜惜，讨人喜爱的紧。

她和许川他爸自林一加入他们这个家庭开始，就在心里把林一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看待，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也看得出来，林一也早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唯一的家。

他也只有这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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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板上有一堆的牛骨头和一大块刚切了两刀的酱红牛肉，庄玉华眉眼喜悦，举着个菜刀回身对林一说，“一一快过来，帮玉华姨系一下围裙，刚才忘了没系，碎渣溅身上了才想起来。”

林一就把肩上的书包往沙发一丢，“来了！”踢踏上拖鞋乌拉就凑过来了，随手在厨房墙壁上勾下那条围裙，人就站在了庄玉华的眼面前。

庄玉华一手菜刀还没松手，另一只手上全是摸生肉摸的油，就这样乍着胳膊，林一从头上把围裙给庄玉华套进去，又这样面对着环着腰给庄玉华把腰间的围裙绳系好。

再退开身时，脸上欢脱的表情就一扫而空了，看上去心情非常消沉，庄玉华赶紧放下手里的菜刀，关切的问：“这是怎么了？我家一一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的？”

“玉姨，”林一说，“这次测考，我没考好。”他看上去自己很是失落。

“没考好？”庄玉华看林一这个表情很是不对劲，索性直接去洗了手，一边又挨近了林一说，“怎么会呢？我家林一可还没有考试考砸了的经历呢！”

“真的！这次就考砸了。”

他又是拧眉又是抿唇的，委屈巴巴。

庄玉华一下子竟不知该如何安慰次次第一名的林一同学了，软着语调说，“试卷发下来了吗？”

“嗯，发下来了，就在书包里，我去拿给你。”他说着就回身往沙发那走，脚步散着。

庄玉华就在身后跟着了：“没事的一一，一次没考好不算什么，别往心里去，你看你哥上高中那会儿，十次考试能考砸八次，现在不也好好的上着大学吗？”

“下次咱再努力不就好了，我家一一从小就学业优秀，下次一定能把好成绩考回来的，昂，别这样一脸的不开心，玉姨会心疼的。”庄玉华一通自言自语般的安慰，就看着林一愈发一声不吭，在沙发边拉开书包拉链，拿出了那一叠这个月的测考试卷。

庄玉华展开一看，150，149，145，100，100……

这叫考砸了？

“二宝，逗玉华阿姨呢？都考这么好了还要怎么好？这叫考砸了？”

林一生硬的辩解道，“怎么没考砸？多明显，你看语文，上次148这次只有145，你再看数学，上次150，这次149，因为一个字符写的太连笔了，答案就有些模糊不清，被扣了一分……”他说到最后语气就跟考试连及格线都没过的小学生一样。

“哎呦我的一一啊，”庄玉华赶紧展开双臂把林一抱进怀里，“怎么这么要强？你听玉华阿姨说，我的一一很优秀，已经优秀到快没边了，这是非常非常好的成绩，不要再不开心了，好不好？少考几分有啥呀，你不还是全年级第一名吗？是不是？”

“第二名总成绩只比我低了一分。”

林一回抱庄玉华说。

“低零点五分他也是第二名，我的一一是永远的第一名。”

林一今年个子窜的超快，已经比庄玉华高很多了，他矮一点身，下巴贴在庄玉华肩头上，亲昵的拥着庄玉华，类似小孩子对妈妈的依赖，一点都没褪去一样。

声音开始变得有点撒娇，“庄妈妈，”林一眼睫很低的垂着，“妈妈，如果下次我考个全科目满分，你会更开心吗？”

庄玉华拍拍林一的后背，“当然了！我家二宝的成绩越考越好，玉姨怎么会不开心呢？不考全满分我也开心，现在我也很开心，一一是我们全家人的骄傲哦！”

林一眼睫抬起一点，又落下去，他开了开口，又合上了，“玉姨”两个字在这一秒钟是一大碗酸汤水灌进了他的胃里。

他用力抱了一下庄玉华，忽的和人分开了，一双手揉着庄玉华的胳膊，神情变的有点“嘻嘻”的，“啊，肚子好饿，我的玉华阿姨，今晚我们家会早点吃饭吗？”

“看看！确实扁了，”庄玉华摸摸林一的腹部，“会！我把试卷放过去，立刻快速去做饭，争取最快的速度完工开饭，你先去自己找点零食垫一下，昂。”

“好，的，那我先去写作业了？”

“嗯，快去！”庄玉华答道。

·

书房。

有一个专门的柜格是给林一准备的，里面摆了一个小相框，上面是一张合照——庄玉华和她已故的最好的闺蜜，也就是当年领养林一的养母，剩下就只有试卷，再无其它。

相框在中间贴着最里面的壁面，然后是摆放十分整齐的两打试卷，满分试卷在左边，不满分试卷在右边，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只要是林一拿回来的试卷，庄玉华都给收在这里，像是在给她的闺蜜一个交代，或报备。

左边这打卷子的厚度和右边卷子的厚度，几乎是二比一，林一上小学的时候学习还没那么好，只是偶尔考个满分，后来上了初中后，不考满分的时候就变得非常零星了。

可能长大了，更爱学习了。

庄玉华把这次的试卷分类放上去，每次看这张合照，总不免生出几分感伤。

让她又想起当年闺蜜在最后的时候，死死抓着她的手，对她说，说一一是个好孩子，命不好，可能心里容易藏事，福利院的生活条件太差了，他在那里受气的，我不想看到他再回去，玉华，除了你，把他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

读高中后。

林一的房间就变得满扑扑的，满墙壁的书籍资料等，一排又一排的增加着。

校服外套挂去衣橱里，里面所有的衣物都整整齐齐的叠放着，庄玉华每次把帮林一洗晒完的衣服放过来时，都会帮林一叠放好，更多的是林一自己日常的整理。

房间里的衣架上什么时间看都是空荡荡的，仿佛上面从未挂过一件衣服，让整个房间看上去哪里似乎都少了一点凌乱感。

女孩子的房间都未必能这般清整。

–

书包放在书桌上，林一把今晚需要完成的作业量通通拿了出来，展开一叠综合试卷，他捏着一支中性笔，脑子里想到了自己这次测考语文丢分丢在了哪里。

于是眼睛扫去了书架上那一整排的高考语文必读名著，探手在里面抽了一本出来。

离高考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今年的春天也进入到了尾声。

十分钟过去了，他有一点分心，窗口刚好能览视小区的正门全景入口，林一的视线时不时的都会往窗外望去。

许川还没回来。

然后又过去了十分钟，又过去了十分钟，舌尖有一点顶着牙齿，在口腔内卷了几圈，牙齿的闭合状态变得难以松动。

他终于完全的沉入了书里。

大约又过去了半小时，门外飘来一股一股的浓烈饭菜香，他知道，用不了几分钟，大概玉华姨就会来告诉他，饭已经做好了，但许叔叔还没回来，他可以先去厨房偷吃一点。

书被林一塞回了书架格子里。

他起身隔着书桌探着那窗户，窗户前沿是一个小阳台，但上面和林一房间里的落地衣架一样的，空荡荡。

庄玉华洗晒衣物会拿去客厅的大阳台上晾晒，不会到他房间来，除非哪次衣物啥的洗的太多了，晒不下，才会到他房间里的阳台放一点，林一自己也没什么可晾晒的，最多也就是自己手洗下内|裤，在这晒干一下。

所以窗口的视野好的很，一点都不影响他随时随地探究这栋房子外面的世界。

车辆在小区入口一辆一辆的开进来，偏口也不断的有小区里的其他住户人员进入，男女老少的，正值下班高峰时间，年轻人不少，就是看不到许川的身影，家里也没有一点动静。

约会应该黄了才对。

这点思绪已经在他脑子里盘旋了一个多小时了，搅的人周身的敏锐度都下降了不少。

一口热气在他耳边忽的冲撞着。

“在看什么？”

许川在林一的身后，几乎紧贴着林一，也探着身子叠在林一后背上，好奇的表情，以及好奇的语气，问林一。

林一受惊，猛的转过身，在许川的胸前撞一下，一屁|股直接坐书桌上了。

“哥！你吓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