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乐梅子味（1/1）

房门大敞着，本来林一拎着书包进来的时候也没关，他的心思离了书本就全在窗外了，难怪许川后面进来时他也没发现。

双手抱臂，许川有些冷着神色盯着林一，突然，他两指用力捏住了林一的鼻子。

“只有做贼心虚的人才一惊一乍的容易被吓到，说，今天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

林一被捏的吱哇乱叫，“啊疼疼疼，你快松手，哥哥哥，我|干什么了我，你不要冤枉人好不好？”

他一手去掰许川的手指，一手去抓许川的腕子，“我本来放学后要去你学校找你的，你不是打电话说约了人可能不回家吃晚饭了，让我不要去了吗，我都在半路上了就自己回家来了，我怎么了嘛？”

许川就是死捏着不松手，林一脸都有些憋红了，他坐在个书桌上姿势太方便，两条腿扑棱几下就直接盘许川腰上去了，这是林一的老毛病了，日常就爱腻人，而且每次腻人的时候就喜欢手脚并用的一通往你身上使。

跟只腻磨人的野猫似的。

腰被林一勒的死紧，莫名的让人烦躁，许川厉声，“腿下去！”

瞬间。

林一的眼眶红了，眼看着那晶亮的眼珠上就布满了明显的水光，不知道是鼻子确实被捏痛了，还是因为许川的这一句训话，满目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把腿放下去了，就显得许川在这一刻像个恶霸。

许川：……

他都觉得自己没吼林一，大概是他手劲儿没估好，真给捏疼了吧，赶紧松开手。

这可好，林一整个鼻子通红，许川想给林一摸摸，半举着个手，摸也不是不摸也不是，都要给他整磕巴了，“一一，哥不是故意的，我天你别哭行不行？你说说你，怎么说现在也是十八岁的成年人了，怎么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不就是捏个鼻子吗，竟然还能给捏哭了呢？”

不说还好，许川这几句话刚说完，林一眼眶里的泪珠直接从眼尾滑了下来。

许川：……

“你冤枉我，无缘无故，”林一辩解，“还有，我生日还没过呢，今年暑假才能满十八周岁。”

他还不忘纠正道。

“好好好，一天没成年你也是小孩子，我错了我的错，”他赶紧帮林一擦擦眼角的泪痕，“眼泪憋回去，不许再哭了，一会儿你玉华阿姨进来看见了，我今晚该没饭吃了。”

说不哭就不哭，林一收的可快了，哼哼唧唧的问，“你不是说今晚不回来吃了吗？”

“跑了。”

“啊？”

“约饭的人跑了，说有点急事约不了了，我不回家吃饭去哪吃？”

“那你怎么还回来这么晚？”

“去戳了会台球。”许川说。

错后半步，许川从口袋里掏出两颗水晶包装的棒棒糖，挑着眼色在林一的眼前晃了晃，拍在了林一的手心里。

“你要的！”

林一眼睛澄亮，“谢谢哥！”

–

这两颗棒棒糖是可乐梅子味的，还真不是随便哪家零食店里就能买到，许川跟林一说自己今晚有约，林一左问右问，许川才不耐说了是自己一个社团的女社友，林一就赖着他说今天特别想吃棒棒糖，就他们大学对街五百米处那家零食店，可乐梅子味的，突然好馋这个口味儿，说什么也要许川放学后先去那家店里买了给他带回来。

许川烦了几句也没推搡。

就去给林一买了，放学的点那零食店里生意特别忙，结个账都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于是就晚了和夏雨珊约好的时间。

–

拆一颗放进嘴里，林一眼睛都多了好几度的光，“就是这个味儿，好吃！哥你吃这颗！”

“可乐就可乐还放颗梅子在上面，酸不溜秋的，也就你喜欢，留给你自己吃吧！”

“听说你一回家就嚷饿，牛骨头火候不够还在炖，你玉华姨先弄了一份小炒牛肉出来，让我叫你出去解饿呢。”

林一才不管许川在说些什么，他自己又嗦了两口那棒棒糖，对口感似乎满意的不行，坐在个桌子上拽着许川的衣襟又把人拉近了自己，一通在许川嘴巴上比划。

“你尝尝嘛你尝尝！”跟几岁的小孩子向自己最好的朋友显摆心爱的玩具那般。

许川无奈，只好就着林一的手嗦了一口，那梅子不知道用的哪个品种，多吃两口他觉得能给他牙酸倒了，满脸嫌弃。

赶紧把那口味道咽下去，然而咽下去之后嘴巴里好似又残留着另一种滋味，面前林一晃着脚丫子，酸人的可乐梅子味棒棒糖在嘴里有滋有味，两根手指在自己嘴角捏着那根柄，明明也长这么大个子了，从性格到脸庞却依然那么稚气，一如林一刚来他们家的那两年。

许川心情不明。

“你出不出去，不出去我走了？”他烦躁道，说着就转身往门外走。

还没走出去一步，后背猛的一重，林一跳到了他后背上，“出去！”，明亮道。

许川下意识背手把人背住，“啧，你这死孩子，重死了，我都要背不动你了，赶紧下去！”说着话又松开了手，林一的双腿就从许川后背上滑了下来。

林一这两年猛窜个子，体重自然也跟着一通长，现在已经基本和许川一样高了，小时候许川觉得背林一跟背小鸡仔儿似的，一点重量没有，如今已觉得非常吃力。

这说明，他们家伙食还是不错的。

林一就改成了在身后攀着许川的肩膀，咂摸着嘴里那根，特意让许川买给他的，可乐梅子味棒棒糖，两人就这样出了房间门。

–

许明胜，许川的爸爸，林一的许叔叔。

许川还很小的时候，他爸在通贸市场租一间不起眼的门帘倒卖二手家具，别说，生意起起伏伏的，维持家里的生计也能绰绰有余，许川妈妈持家不奢靡，生活挺小康。

大城市里的外来打工族非常多，租赁房屋行业兴盛不衰，二手家具市场自然也被带的客流旺盛。

后来，生意年年见好，就在通贸市场显眼位置租了大门市，年收入流水一下子往上翻了很多，也开始分销全新家具了。

机缘巧合，也是多年攒下的生意伙伴交情拓展，结交了木材商，和家具材料供应商。

赔赔赚赚的挣扎这些年，许爸爸现在已经是一家小型家具生产制造公司的老总，固定业务客户不少，不说富得流油，也可说是小有财力。

只是生产线上的一些琐碎事情还是要亲自去操劳，时刻去盯着才能放心，参与生产线及家具组装过程已经成为了习惯，为了保证和担忧品质问题，终是不敢直接宽心放手。

白手起家的人总是不免更严谨。

员工都下班走光了可能自己还要留在公司忙忙这里，检查检查那里，或者看看订单有没有遗漏和需要追踪的。

这不，晚八点钟了。

才进家门。

–

饭桌上。

许明胜本性是个亲和随安的人，自从开了这家家具生产制造公司，“许老板”这个称谓退下去，被“许总”许总的叫了几年后，连日常生活里也愈发有“总”的仪态了，随着年纪的增长也不得不让他看上去更加的沉稳和老练。

当然，在家人面前的亲近感还是有的。

“林一啊，离高考只剩两个月的时间了，一定稳住现在的成绩，多集中精力不要分心，许叔叔可是很相信你的，争取高考结束后，国内一线大学，随你心意挑。”

“也就是咱们市前两年在保送事宜上出了事端，被上面取消了十年保送资格，不然，以你一直以来的成绩表现，可能都不需要参加高考了。”许明胜抽一片纸巾擦了擦嘴角的饭粒，语气越说愈是感慨，掌控时局一般。

“许叔叔上学那会儿太贪玩，你哥性子也随我，学习上半半参参的，你看他现在勉强上了怀华大学，天天的更懒散了，不要跟你哥学！”最后一句许明胜威严的加重了一点口气。

“你啊，哪里都好，就是性格看上去缺少了点主见，老是容易被你哥带偏，不要因为你哥比你大几岁就觉得他什么都对，总是去随和他的想法，男孩子长大了，性子要学会坚韧一些，立场也是，知道吗？”

筷子不由的指向林一，许明胜训诫道，眉眼显出几分长辈的和蔼。

许川在一边拿一块牛骨头啃，嘴边沾着油渍，听着他爸的一通说道，一口气往上飞去，吹飞了自己额间的几毛发丝，也不知是认同他爸说的还是不认同，反正他没心情接话。

眼色瞟向许川，又瞟回来，“知道了，许叔叔。”林一很是受教的认真答应道，从许明胜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开始，林一就没再吃东西了，一直注视着许明胜，聆听。

“今天怎么话这么多，快吃饭吧，一会儿饭都凉了。”庄玉华念叨许明胜。

挑了一块骨髓和肉都多的牛骨头，庄玉华夹到了靠近林一的那一角，刚好许川手里的这块骨头啃完了，看都没看直接就冲着庄玉华夹的那块儿骨头去了，被庄玉华秒速用筷子敲一下手，“这块儿给一一吃！”

于是许川就随手把那块骨头夹去了林一的饭碗里，“快吃饭。”很有范儿的当哥语气。

筷子收回来又挑了两块好的牛骨放贴着林一那边，留给林一，自己才又夹了块小的到碗里啃，一条腿折在椅子面上，膝盖几乎触着下巴，他在家里经常这样没个形象的吃饭。

林一也开始低头香滋滋的大口吃饭，美味的啃着牛骨，骨头炖的火候够了就会非常的入味，越吃越香，但是这香味在他嘴里咽下去的时候味蕾却没什么波澜。

原因可能是因为他已经在开饭前吃了一些小炒牛肉给胃里垫底，也可能是因为睁睁的看着庄玉华给了许川的手背一筷子。

庄玉华还从来没有这样拍过他的手背。

莫名的觉得拿筷子的手背有些痒，林一不禁停顿给自己的那只手背挠了挠。

然后又继续美滋滋的吃饭。

–

晚饭后许川瘫在沙发上看电视，林一自己回房间写作业去了，差不多十点钟的时候，许川的房间门有了点响声。

许川回房间了。

林一心思沉下来，又闷在课后作业里半小时，把各科作业解决完，花十分钟到卫生间里简单洗漱冲个澡，沐浴露一直是庄玉华帮着准备，成熟|女人的喜好总是香味很浓，今晚被林一多消耗了点。

卫生间出来自己都感觉全身香喷喷。

这个点庄玉华和许明胜也基本都睡了，客厅灯也早就熄了，林一光着个脚丫子抱着自己的枕头就站在了许川房间门口。

他有时觉得自己的运气也是很不错的，正要敲门，许川房间灯关了，他哥准备睡了。

于是林一就在门口缓了两分钟，隔着门板听见了许川给自己裹被子的声音，然后等什么声音都没有的时候，他静悄悄的开了许川房间的门，又静悄悄的关好，做鬼一样的步伐走到许川床边。

猛的跳上|床钻进了许川的被子里。

许川：……

一股香气扑在鼻子里，许川差点都要打喷嚏了，他一个仰身坐了起来。

开了床头灯。

林一缩在他的被子里表情乖的跟只刚出生的软毛小狗似的。

许川：……

他烦躁的抓了把自己的头发，语气略显不耐，“回自己房间睡！”

“我不！”林一赖道。

“都好长时间没一起睡过了，我今晚就想跟你一起睡。”林一努力争取加挣扎。

“两个大男人在一张单人床上要怎么睡，别闹，回自己房间去！”

许川不想依林一。

“两个男人怎么了，小时候我们两个不是天天在这张床上睡吗？”林一辩解。

“你还知道那是小时候，那时候你才多大点，现在你都什么块头了，这张床还装得下咱俩吗？”

“不就是挤了点吗，挤挤暖和。”

“都要大夏天了要什么暖和，快去，回自己房间睡，我怕我半夜一个翻身一脚把你踹地上去了。”说着许川就用力把林一从自己床上拖了起来，并推着林一的后背往外面推。

林一刚洗完澡，满身的清香气，熏的许川哪哪都不自在，更想把林一推出去了。

林一脚步赖皮，声音也是，嘟嘟囔囔的，到底还是被许川从房间给推出了门外。

房间门关上。

许川回身抱着双臂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