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八年前（1/1）

我把何清放在床上后，急忙跑进了奶奶的房间。

只见奶奶躺在床上，床边还点着一盏煤油灯，奶奶闭着眼睛，脸色枯黄，就如一个迟暮的老人，嘴角还有丝丝血迹。

看到奶奶这副模样，悲痛的情绪涌上心头，我跑到奶奶身边，大声呼喊着奶奶，可是奶奶没有任何反应，我想试探一下奶奶的鼻息，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我怕我接受不了不好的结果。

我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大声哭泣着，泪流满面，心中满是悔恨。

我恨自己的无用，恨自己为什么奶奶赶我走我就离开了，丢下奶奶一个人在家。

“奶奶，你醒醒，你别吓我，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奶奶……”

“奶奶，你为什么要赶我走？为什么？奶奶，你起来，你赶紧起来啊，我还想吃你煮的面呢，我饿了，奶奶！”

“你说过你要看我成家立业的，你说过的，你不能骗人。”

“奶奶，你醒醒，你醒醒啊，奶奶，求你了，别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陌生的世间。”

我悲痛欲绝的嘶喊着，可是奶奶仍静静地躺在那里。我起身趴到床头，看着奶奶的面容，替奶奶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整理好奶奶的衣服，然后给奶奶盖好被子。

我拉着奶奶的手，紧紧的贴在脸旁，回味着奶奶的慈祥与温柔，泪水划过脸颊，滑落在奶奶的手上。

就这样，我静静的看着奶奶，泪水止不住的流淌。最终我的眼睛是干涩的，疼痛的，泪水已经流干。

就在我鼓起勇气想试探奶奶的鼻息时，奶奶的手轻轻的动了一下，我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奶奶的手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然后五指合拢握住了我的手。

我惊喜的看着奶奶，一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充斥着我的内心。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若娃，我的乖孙儿，你回来了。”

只见奶奶抬着头看着我，容光焕发，眼睛炯炯有神，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就像乌梅子酱一样甜蜜。

可是我有一种感觉，心里有一种悸动，好像空空的，缺失了什么一般。

这一幕，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村里的郭爷爷也是这样！

郭爷爷病危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可是有一天晚上突然醒了过来，精神还很好，但是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了，他们说这是回光返照，现在奶奶的情况也是这样。

我把奶奶扶了起来，靠在床上，奶奶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慈祥的看着我，抚摸着我的脸庞，“我们若娃长大了，长成大人了，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可不行！”奶奶笑着说道。

“奶奶，你别丢下我，你还没看着我结婚呢，奶奶。”

“饿了吧，走，奶奶给你煮面吃。”说着奶奶擦了擦我脸上的泪水，然后下了床走进了厨房。

我咬了咬嘴唇，试图用疼痛的感觉来麻痹内心的悲伤。

我跟着奶奶走进了厨房，想好好的跟奶奶过完这最后一点点时间。

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奶奶下厨，我在灶台烧火，但是我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奶奶的身影。

很快两碗面就煮好了，我跟奶奶坐在院子里的方桌上，我沉默的看着碗中的面，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这时，房门里何清走了出来，她看着奶奶，愣了一下神，然后来到奶奶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老人家，你.…..”

“没错，我时间不多了，你是湖北何家的何清娃子吧？”奶奶说道。

何清惊讶道：“您认识我，可是我好像没见过您”。

“不，你见过，只是那时候你还小，十八年前，何家湾，破风山，我叫袁玉柔，别人都叫我文殊。”

奶奶说完，何清瞪大了眼睛，很是震惊，何清结结巴巴的说：“您就是当年，拯救阴人圈，大善天下的再世文殊菩萨？”

奶奶嗯了一声，只见何清直接跪倒在了奶奶面前，磕了三个头。

“谢谢您当年的救命之恩，如果没有您，也许这个世上就没有我了。”

奶奶把她扶了起来，她身体还是有些虚弱，踉踉跄跄的坐了下来，奶奶把她的那碗面放到何清面前，和蔼的说道“吃吧。”

何清连忙拒绝“您吃，我不饿”。

“吃吧，这碗本来就是给你做的。”奶奶说道。

“您知道我会来？”

奶奶点了点头，笑的很高兴，好像看到她很是开心与慈爱。

“我时间不多了，你们好好听我说，若娃，我知道你很多疑问，该告诉你的奶奶都会告诉你，其余的以后你都会知道。”

奶奶不舍的看着我，回忆起了十八年前发生的事，一脸悲伤。

十八年前，一个血煞出世，屠戮世间。方圆百里无一生还，遍地是都是尸体，其中的几个村子一个人都没有活下来。

当时死了许多无辜的人，我跟你爷爷发现时，立马号召了阴人圈子里所有老一辈的阴人，在最后仅剩的一个村子中摆下诱饵，想将它消灭。

我们布下天罗地网，本以为万无一失了。

可是他煞气滔天，再加上吸食的人太多，又碰巧遇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狗食日，阴气盛极，使得他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我们使尽全力也无法将他消灭，最终我们还是在你爷爷的主导下，联手用了一种古老的禁术才将它镇压在了一座血棺中，而血棺就在这个村子里，为了守着血棺不让人破坏，我们便在这个村子居住了下来。

说起那口血棺，真是惊为天人，那口血棺由雷击木（雷劈过的桃木）制作而成。再以黑狗血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棺盖上刻着一只上古瑞兽麒麟，棺材底部刻着上古凶兽饕餮，麒麟吸取天地之气运镇压血煞，饕餮不断吞噬血煞的煞气，防止他恢复实力破棺而出。

那是棺材匠第十三代传人陈天启打造的，说起来，他那时候也算是我们那一代中的佼佼者。

棺材匠有一道禁忌，刻龙，刻凤，不可刻麒麟与饕餮，一个至阳，一个至凶，谁刻谁死。一般的人其中一个都刻不完就死了，可是他硬生生把两个都刻出来了，因此，他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陈天启？我心里突然想到了二爷，二爷的名字叫陈天年，他们两个有什么联系吗？

奶奶看着我疑惑的表情，又继续说道。

没错，他就是你二爷的亲人，他们是亲兄弟，你二爷的亲哥哥。原来二爷还有一个哥哥，只是已经不在了，难怪我从来没见过二爷的亲人。

使用了禁术后，我们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后来你们的父母相继死去，我们的下一代中无一人存活。

清娃子本来是无法来到这个世上的，她母亲在临盆的前一天就死去了。他们家一直都是独苗相传，他爷爷只好找到了我们，求我们帮帮他。

你爷爷心地善良，再加上她爷爷跟你爷爷是世交。你爷爷全然不顾我的反对，用了以魂补魂之法修改了她的命格，然后转嫁阳寿给她母亲续了命，才把她生了下来。

可是人死如灯灭，天命已然固定，转嫁阳寿和修改命格又谈何容易，而且清娃子还是特殊的命格，付出的代价更加惨痛。

为了让她母亲续命，你爷爷跟他爷爷都付出了十年的阳寿，而为了修改她的命格，你爷爷抽出了你的一道魂魄。

抽走了我一道魂魄？我十分震惊，难怪我可以看见鬼，难怪我那么招阴，难怪何清看到我的时候说我人不人鬼不鬼，我看向何清。

只见她神情复杂，想来她也不知道其中具体的细节，她对我说道：“对不起，之前我不应该那么说你。”

然后她又对奶奶问道：“可是以魂补魂，为什么一定要用他的魂，用别人的不可以吗？”

奶奶说：“不行，只能用若娃的。”

“为什么？”何清疑惑的问道。

奶奶回答：“因为若娃的命格与别人不一样，只能用他的魂。”

我好奇了起来，我问奶奶：“我是什么命格。”

奶奶刚想说，却又突然沉默不语，只是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向奶奶问道：“那爷爷，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你们为什么不教我？”

奶奶叹息了一声，说道：“你爷爷是因为亏了阳寿，阳寿已尽而死；但是麒麟不断积累气运，引起了许多心术不正之人的贪心。你爷爷活着的时候还不敢有人动手，但是你爷爷死后，他们一定会为之而疯狂，所以你爷爷死的时候就在血棺的上面给自己挖了一个坟坑，然后站在坟坑中，脚穿阴鞋踩地，头戴阴帽仰月，之后又用万鼠祭坟把自己活活练成了血尸。然后将自己封在了坟坑中，防止有人破坏镇压的血棺，你爷爷的坟，谁挖谁死。”

说到这的时候，奶奶泪流满面，精神变得极度萎靡，眼神开始黯淡。

奶奶哽咽的说道：“你爷爷这一生太过于心怀大义，他把自己封在坟中，魂魄无法进入黄泉轮回，永生永世都将饱受煞气的折磨。”

“至于为什么不教你这些东西，我们希望你做个普通人，好好的，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娶妻生子，不被这天命所困。再就是你缺了一魂，命数不完整，许多阴术你都无法使用。”

奶奶起身走到爷爷生前喜爱的摇椅面前，然后躺在了上面看着我们说道：“如果有一天，血煞破棺而出，你们一定要有多远逃多远，好好的活下去，我们两家为此付出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好了，快点把面吃了，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说完奶奶不舍的看了我一眼就闭上了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我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吃着面，眼泪不断从我眼中流出。以至于面都是苦的，但是我吃的格外认真，因为我知道，或许以后我就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