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往事（1/1）

不一会，秦梓媛缓缓走出来，她穿着精致的玫红色罗布棉衣，头上珠钗插的杂乱，脸上胭脂酡红，只是脸色看起来有些许憔悴。看见门外的秦梓恒，语气并不好，“你又来干什么！我没有钱给你了！”

秦竞听到这话，转头看向秦梓恒，秦梓恒缩着脖子，小声地说：“是秦竞找你！”

“爹走了……你得回家一趟。”秦竞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

“……我知道了……你们先回，过两天我自己回去！”秦梓媛说话有气无力，听到秦定山去世的消息，明显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匆匆应答，就关门离去。

秦竞通知到了，也没有停留，转身就走了。

秦梓恒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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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儿，你怎么才回来……你这脸怎么了！谁打的！”刘三娥看到秦梓恒回来，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和靠山，说话又变得中气十足起来。

“娘！我没事！就是……回来的路上太滑了……摔了一跤……没事没事！”秦梓恒显然不敢说实话。

“娘给你煮俩鸡蛋敷一下……”刘三娥说完就去了厨房。

秦竞一直在忙活，听着母子俩的对话不免觉得好笑，母慈子孝……他不是多嘴爱管闲事的人，秦梓恒辍学的事情本就没打算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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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村里人和同族人一起帮忙，秦定山入殓停棺。

按照习俗，儿女守灵，但是因为秦梓媛已经出嫁，守灵的只剩秦竞和秦梓恒。

铜盆里，纸钱烧的旺盛，火苗蹿腾，被夜里的风吹的歪歪扭扭。

秦梓恒被冻得直打哆嗦，单薄的孝服并没有御寒的作用，而身旁的秦竞不动如山，只是一下又一下往火里送纸钱，火光照耀下，他面无表情，神色丝毫不见悲伤……

“听我娘说，爹走的时候……专门留了钱让你娶媳妇？”秦梓恒酸溜溜地说。

秦竞不语，他丝毫不关心刘三娥怎么编排自己。

秦梓恒喋喋不休地抱怨，“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不在身边他才觉得我不孝顺，可是我读书也是为了他啊……他怎么那么偏心！没说给我攒一份娶媳妇的钱……现在守灵可是他的好大儿了……”

秦竞依旧懒得多说。

“喂！你能不能说句话！你是死人吗！”

突然一阵风吹过，吹灭了棚里的蜡烛，只剩火焰跳的剧烈，秦梓恒被吓得闭了嘴，赶紧朝地上磕头，磕的梆梆作响，“爹！我错了！你别生气！安心去吧！我会和大哥一起照顾好家里的……”

秦竞重新点燃蜡烛，秦梓恒背后出了冷汗，这时候也不敢说什么了！只好抠抠搜搜，从跪姿变成坐姿，到后来靠在棺椁上沉沉睡去。

秦竞看着跳跃的火苗，思绪混乱……

或许他续弦的本意就是像他说的，为了自己被好好照顾吧……

或许他临终说的话就是真心实意为自己做些事吧……

或许他前些年的经常性视而不见和偶然性的好都是不得已吧……

……都是或许

真相到底是什么，已经无从追问，无法得知答案……

人已经去了，过去的一切也随着去了，他给了自己生命，自己送他最后一程……

想着想着，远处天光泛白，秦竞的心头前所未有的轻松，往事随风……他会带着妞妞好好生活的……

——

昨夜大风过后，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鸡叫声过后，来人准备出殡。

众人将棺材移出门外，礼生主持礼仪诵读祭文，丧主跪拜之后起棺。

秦竞打幡在前，秦梓恒抱着灵牌，秦梓媛搀扶着哭到不能自已的刘三娥在送葬队伍里慢慢前行。

雨停的时候，正好落葬完毕。

——

回到家里，刘氏不知因伤心过度还是其它什么原因，也病了。

秦竞带着秦梓恒收拾院子。

秦梓媛来不及打招呼，行色匆匆回了镇上。

——

“秦家闺女自从嫁进王家以后就没回来过，她爹去世也是匆匆来匆匆去……啧！女大不中留呐!”村头，看见秦梓媛离开,男女老少几人凑在一起一起说着闲话。

“切！不过是当了个员外家的小妾，还以为自己是皇亲国戚了呢！我听说啊！王家又涨了息！种他家地的人已经快要饿死了……”

王员外，名叫王泰，家里产业占据奉先镇十之五六，很多农民都要倚靠他生存，在镇上为非作歹的……

秦家坡自给自足，不存在地主剥削，因此敢对那些为富不仁的人说三道四，“秦家那闺女也好生不要脸！为了嫁进王家，暗地里偷偷勾搭，还以为能母凭子贵享受荣华富贵呢！我看她也没有那么春风得意嘛！我看她刘三娥还有什么脸面在那鼻孔子看人！”

“可不是嘛！我看秦定山死了之后，秦家没准要散！听说那秦梓恒早就辍学了，天天留宿在花柳巷子里，说不定早就染了一身病呢！”

“看起来也只有秦竞还算个好人了！”

“好啥呀！谁家好人家会抱个私生女回来！我看啊！肯定是妞妞她娘嫌弃秦家才跑了，只留下了孩子！”

“秦定山临终前不是还让刘三娥给秦竞说亲嘛！”

“我娘家倒是有个侄女，人长得也精神，手脚麻利，可是我才不愿意让她进狼窝！那秦竞也只有一身力气和那张脸能看了！”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知道人家秦竞的一身力气！”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这么编排我！你要烂舌头的呀！”

日头上来了，一群人一笑而散……

说三道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鼻子有眼，谈资就像长了翅膀，渐渐地，就没有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