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疯子（1/1）

又一个人被送到了这里。一个新的,疯子。

这个年轻人叫张亮。他很安静，没有像很多疯子一样乱跑乱叫，也没有像薛冰这样的“正常人”一样呼救。他来了，然后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就好像来到了朋友家一样。

“杜杜，你那天到底看到了什么？”薛冰问杜杜。杜杜低下了头，好像还没有从那天的恐惧中恢复过来：“杜杜害怕他们，他们欺负杜杜。”

“谁？姐姐怎么看不见？”薛冰追问。“他们说别人看不见他们，他们都会飘来飘去，还有个叔叔，他的脸好白，老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走。还来掐杜杜的脖子，说要杜杜变成和他一样。”杜杜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轻寒。

“可怜的孩子。”坐在不远处的张亮忽然开了口：“她看到了活着的人不该看到的东西。知道她看见了什么吗？”他带着诡秘的微笑问薛冰。薛冰本来不想理睬这个人，可她还是不由自主摇了摇头。“鬼魂。”张亮站了起来：“这里不是个吉利的地方我的孩子，这里到处都是屈死的灵魂，你闭上眼睛，能听见他们在哭泣，嚎叫。他们很孤独，需要活着的人陪伴他们。”张亮好像在证实杜杜的话。薛冰在这一刹那，好像真的听到了有人在哭泣，在叫喊，濒临死亡时的叫喊！

“捉迷藏！”又是那个疯子。薛冰已经习惯了他，随意的点了点头，于是这个疯子又跑了，他向杜杜和薛冰那天去的地方跑去。薛冰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见这个人。

就在那天下午，两个工作人员抬着一个没有知觉的身体从薛冰面前经过，薛冰一眼认出这个人正是那个捉迷藏的疯子，可是此刻他的脸上再没有了迷茫，他现在是如此安静，死者才有的安静。

“他怎么了？”薛冰听见张亮在问。“他死了！”一个工作人员用没有感情的声音答道。一个刚才还对她说话的人，为什么这么快就成了尸体？恐惧重新占据了她的大脑，这时她听见张亮在说：“捉迷藏......”张亮的声音好像变了，变的像那个死者的声音，而且空洞遥远，就像一个幽灵......真正的恐惧，现在才开始。

苏文又来了。薛冰这次干脆没有理睬他。可是躲在暗处的张亮却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悄悄注视着苏文：“他怎么也来这儿了？那么薛冰到底是谁？”注视着苏文的，还有另一个人，那个没有年龄的医生：“难道你是想保护你的鸽子吗？你只能保护她的生命，她的身体，需要我去爱护......”

虽然不愿意和苏文说话。可苏文的到来还是让孤独的薛冰感到了一丝隐约的安慰。她默默注视着苏文离去时的影子：“苏文，你答应带我离开的，这次还是在骗我吗？”她正想着，心里忽然涌上来一股奇怪的寒意。她一回头，正看见了就贴在她身后的医生。“你又要干什么？”想到那邪恶的眼神薛冰忙紧紧闭上了眼睛。可是她感觉到有一双冰凉的手，正放肆的在自己身体上滑动。薛冰不及考虑，本能的一推医生：“快走开！别靠近我！”

薛冰的声音引起了欧阳成的注意，欧阳成站起来似乎又想赶过去。这时他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说：“水被污浊了，却还存在。如果火焰想去烧掉污浊，那么结果是火熄灭了，水烧干了，污浊却还在。”发出这个好像自言自语的声音的是张亮。张亮并没有看薛冰，却好象感觉到了一切。

“你不是个听话的孩子。”医生的声音再次变的悠远：“听话，看着医生的眼睛，医生会告诉你该怎么做。”薛冰觉的身体变的很轻，头脑里顿时空白了，警惕的念头好像被赶到了很遥远的地方，只是隐隐约约在想：“危险，别被他控制，危险……”

“别害怕，我的乖孩子。”医生抚摸着薛冰的脸，薛冰这次没有挣扎。她已经忘了什么是挣扎......

半个小时后。薛冰醒来了,发现自己就躺在自己的病房里,她想起医生的眼神,眼泪不由自主流了出来。

“没那么糟糕！”薛冰听见欧阳成说，他就靠在薛冰房间的铁门上，此刻他的声音充满了温和和宽慰：“他没对你怎么样，真的，我们都在一边看着呢，他什么也没做。”

“谢谢。”薛冰冲欧阳成点了点头抹掉了眼角的湿润。欧阳成冲她友好的笑了。

张亮却坐在远处自言自语：“他是没对你怎么样。可还没完呢我的孩子，他的游戏还没完呢。”

那天夜里。

薛冰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在梦里，她一个人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奇怪？薛冰意识到这是梦，却清晰的感觉到梦里的一切。

“来吧！”薛冰听到有个声音在想，她很害怕，却不由自主的向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穿过长长的走廊，薛冰来到了一个昏暗的房间,然后她听见一个声音问：“你来了？”声音带着丝丝的不耐烦，好像已经等了她很久一样。

“谁？”薛冰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自己的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你不知道吗？你为什么来这里？不是为了找我吗？”那个声音很熟悉,可薛冰记不起在哪里听过那个声音，因为上次接触那声音时，她也是在朦胧的梦里。“找你？”薛冰觉的自己的声音开始麻木。“为什么要找你？”她的心里是清晰的，动作和语言却开始变的呆滞。一个人出现在薛冰面前，薛冰有了种奇怪的感觉，她和那个人离的很近，她可以看清楚那个人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甚至那带着微笑的表情，可她大脑里却映不出那人的样子。那人笑了，笑声给了薛冰一种莫名的寒意。那人伸出双手，开始解薛冰上衣的扣子，其实在薛冰的梦里，他完全可以省略这个过程，可他欣赏这种慢慢折磨猎物的快感。

“不要这样！”薛冰叫了起来，可她发觉自己的声音竟是充满了挑逗的妩媚。“不要这样！”真实世界里昏睡的薛冰呻吟着。有个还没睡着的人，在静寂的夜里，清晰的听到了这个声音。“好吧可怜的孩子，我帮你一次。”那人喃喃念道。

梦中的薛冰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那个正要侵犯薛冰的人一愣，只见薛冰忽然有了反抗，扑上来两指挖向那人的眼睛，那人连忙后退，可他已经被火包围了。薛冰从梦中惊醒了，她的梦，她醒来了，可梦还在继续！

梦中的薛冰身体忽然化做一团火焰，她的影子在火焰中消失了。那个被火焰包围的人听到了火焰中凄厉的惨叫，那是死亡的火焰！那个医生终于也从梦中惊醒了：“牧鬼人的法术？哪儿来的牧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