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前尘忆梦（九）——守卫之战（1/1）
皇宫位于三苗国正中心，在四周沦陷逼近的情况下，那里成了最后的庇佑所。成千上百的国人蜂拥而至，整个王国陷入混乱，在没有领袖组织的情况下更是决水之堤，一溃即散。
在众人拼命朝着一个方向逃窜时，一骑红尘飞扬而来。珠钗尽扔，披帛红绸成了绑上马尾黑发的头绳，碍事的上衣长袍更是直接褪下，无惧坦露齐胸露脐里衣胸装。
骏马飞蹄，大杀四方，数支羽箭精准射出，很快成为凶兽的目标。数只长耳怪灵朝姜九歌跃来，她一拍马背腾空而起，避开的同时挥枪击落。跳上屋檐，正巧看见墙角处一个护住孩子险被吃掉的妇人。
她跃下，一击刺杀垂涎欲滴的长舌姣怪，伸手想要扶起对方。
谁知，伸出的手被无情打落，妇人含着泪怒目圆瞪，仿佛眼前是毕生最大的仇人。
她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都怪你！你是三苗国罪人！你和那个外族人！要不是你们，我们继续安安心心地过日子。现在因为你们，爹娘，婆婆丈夫，他们全死了！整个三苗国都完了！”
随即，一记响亮的耳光猝不及防地甩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胜过身上凶兽带来的伤口疼痛。
她一时愣怔，有些恍惚。
从记事起，她便冠上三苗国未来继承人的身份，背负国家兴盛的责任。更多的，是带领他们勇敢地闯出结界，逃离这个世代囚禁的牢笼。
为此，她拼命训练。骑马射箭，长枪短剑，格斗解毒，只希望做一个有用的头领，冲在最前方为他们开路。
可最终的结果呢？她望向四周，是一具具被撕咬吞食的残肢断骸，四下奔逃哭嚎的弱小百姓。
任凭对方撕打哭嚷，她只是淡然丢下一句离开：“去皇宫，那里有秘道通往海域。”
所幸，她看到了曙光，身披红甲戎装的铁血军如逐渐燃起的点点希望之火，从外城与内城驻军的方向不断涌入，奋力击杀凶兽。
是姜九歌的铁血军！
“公主！”一位年迈却魁梧健壮的戎装将士在姜九歌落下后激动行礼。
“木老头！”姜九歌上前去扶，总算欣然绽颜。
“外防已失守，我们……”
“别说了，你立刻前去宫门设立防线，带百姓去皇宫庇护，让父王开通密道。那密道连接海域，至少先躲过这一劫。另留三支留于城中做掩护，一支前锋击杀，一支遣散百姓，最后一支增援垫后。”
“好。”木将军领命欲走，又回身问，“公主你呢？”
“我？我率前锋，留城中掩护你们。”
“这怎么行？你应优先……”
“逃吗？”姜九歌笑出声，“木老头，我小时候你怎么教我的？将不离兵，可败不可溃。不战至最后一刻，我是不会走的。”
木将军欣慰感慨一声：“公主长大了。”
随后，下达命令，朝宫门而去。
姜九歌拿起卷上幡旗，一个翻身跃上屋顶，她俯瞰遍地杀戮，挣扎的心牵动着紧握长枪的手，在罡风下昂首挺立，在一派混乱中显得格外醒目。
姜九歌高举幡旗，罡风烈烈，吹起长辫和裙摆，红色身影在惨绝人寰的嘶杀中格外醒目。
如洪的声音穿透四方，鼓舞将心，气势逼人：“铁血军听令！誓死护卫三苗族人！决不退缩！勇者生，强者存！众将士跟随我！血战到底！”
语落，一挥长枪，刃力横扫而过。她如狼般的野性明眸坚定地目视前方，身上的气势如熊熊烈火燃烧遍野，同时激起奋勇抵抗的人。
守护一方安土，这是姜九歌作为公主的信仰；兵败不溃，更是姜九歌的信义。
一只飞禽凶兽呼啸着朝姜九歌冲来，姜九歌闪身避开，身子却被翅膀扑飞。险在长枪插壁向下，一路电光火石终于停住，她翻身踩住枪身，在凶兽再次折返回来时取弓拉满，两支赤焰羽箭直中双眸，庞大的凶兽身躯在空中一番挣扎，轰然下坠。
保卫之战一触即发。
再快点……再快点……
城中四散逃离的百姓越来越少，更多的凶兽更是追击皇宫深处，即便他们尽力阻止。
她让其余将士支援宫城，自己独留城中，见凶兽寥寥，正准备返回皇宫，却听一声呼喊。
“公主姐姐！”
一个瘦弱的少年朝她奔来，身后跟着穷追不舍的血蛛恶灵。
姜九歌取弓拉满，刚回收的三支箭矢从少年脸侧擦过，直射三只恶灵脑袋，瞬间脑浆迸裂。
犹如见到亲人，小少年扑进姜九歌的怀里，顿时泪如泉涌。
“公主姐姐！你快带我去见阿爹！”
这位少年便是木岩，木将军的独子。与骁勇体健的木将军不同，木岩从小喜爱绘画，常常入宫，因而识得姜九歌。
“没人护你吗？快去皇宫！你阿爹在那！”
说完她便后悔了，见他身上遍布血迹却未有伤，想来护送的人已命丧兽口。
“他们都死了……宫门堆满了人，我……我进不去。”
确切地说，不是人，而是堆积如山的尸体。比起被凶兽吞食，拥挤踩踏而亡的人更多。
姜九歌带着木岩来到宫门时，整个宫墙围满了慢悠悠啃食尸体的凶兽，细嚼慢咽地似乎在安然享受美食。比起追捕，守株待兔更容易收获。
皇宫，已经进不去了。
宫门之上的最高处，一抹单膝跪地的魁梧孤影醒目刺眼，孑然茕立，不像尸体，更像伟岸的石塑。虽然鲜血糊满脸，但依旧能辨出模样。
是木将军。
一只蜥蜴凶兽几步爬上宫楼，抓住他的身子，一口吞入腹中。
“阿……”木岩即将叫出口的呼喊被姜九歌一手捂住，只能挣扎着发出徒劳的抽泣声。
姜九歌将他揽在怀里，蒙住眼耳，安抚低喃：“你阿爹是英雄，做为英雄的儿子，你一定要活着！”
虽在冷静安抚对方，但是泪水已不自觉涌动眼眶。却是猛吸一口冷气，强行振作。
原来宫门防线早已溃散。
她环顾四周，盯上了盘旋在上空的飞禽凶兽。
一支利箭擦身而过，并未击中，飞禽凶兽恼怒寻着箭矢飞来的方向。姜九歌生怕它眼神不好看不见，特地又吹了声口哨挑衅。
果然，那凶兽朝着他们俯冲下来。姜九歌背起木岩踩上墙壁，腾空翻身骑上凶兽的背。飞禽凶兽怒嚎一声，跃回高空甩动身躯，试图将他们甩下来。
“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