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昔日妹妹如今尸（1/1）
儿时的记忆已经不再清晰，连识只能凭感觉带着其他三人四处穿梭，光明村不算大，约百来个人，道路纵横交错，各家房屋鳞次栉比。
在穿过第三条小巷时，连识疾步走到一户屋前：“就是这儿，肯定没错，我记得舅舅家门口这块墙有三道缺口。”
如意笑道：“那就进去看看吧，刚刚我们一路走来都没看见你舅母的身影，我猜她应该是回家了。”
连识犹豫半刻，走过去敲门，却发现门没关。
几人面面相觑，直接走进去，可还未见到人影，就听到了摔碎碗的声音和激烈的吵闹声。
“你个贱人，敢下毒，信不信我今天······我就打死你我！”
说话的男人满脸通红，鼻翼由于激动张得大大的，他挥起手正准备朝地上的张翠翠打去，连识及时冲过去抓住他的手令其瞬间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舅舅！”
男人的目光凶狠中掺了些怀疑和困惑：“舅舅？”
连识松开手，如意和他一起把地上的张翠翠扶起来：“舅舅，我是连识啊，你干什么要打舅母呢？”
李大柱眼神有些闪烁，他收起手，咬牙切齿道：“因为她该打！竟然敢往菜里下毒，她想毒死我！你说这么恶毒的女人不该打吗？”
“下毒？怎么会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对了，小蝶呢？小蝶怎么不在家？”
李大柱眨眨眼，转过头去：“小蝶······她已经嫁人了，以后都不会回来。”
“什么？”
“你放屁！”张翠翠的眼泪一下决堤般往下掉，发出尖锐高亢的喊叫：“你这个骗子，你······你这个混账，你不配做人爹！是你，你亲手送自己的女儿去死！你是杀人凶手！杀人凶手啊······”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皆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舅母，你先别急，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刚刚说小蝶她怎么了？”
想到女儿，张翠翠便止不住的抽噎，眼睛没一会儿就哭得又红又肿。
如意轻轻抚着她的背：“先坐着吧，不着急。”
见张翠翠哭个不停，李大柱一脸不耐烦：“哭哭哭，一天就知道哭。”
沈凝瞪了他一眼。
“你敢瞪我？”
他刚对着沈凝伸出手指，下一秒就被“咔嚓一下”折断了。
“啊······”
“安静点，不然，下次断的就不一定只是手指了。”
“你，你······”李大柱痛得流眼泪，正准备往门外跑，被萧昱伸手拦住。
“我话都没说完你跑什么？安静点，待着，不然······”
沈凝说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给李大柱吓得够呛，抱着自己的手敢怒不敢言。
“小姐。”
如意面色担忧地看了看沈凝再看连识，再怎么说这也是他舅舅啊，刚见面就把人手指弄断是不是不太合适，可没想到连识脸上除了关心张翠翠居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她困惑地皱着眉。
张翠翠拉着连识的手：“连识啊，当初······是我们对不起你，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但是小蝶是无辜的，她那时候那么小，什么也不懂，她心里一直是有你这个哥哥的，你千万······千万不要怪她······”
“舅母，你别哭，我没有怪过她，也不怪你们，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小蝶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喘了几口粗气：“你舅舅······他不是人啊，为了八两银子就把小蝶卖给了涂良那个痨病鬼，结果喜事还没办完人就死了，还······害死了我的小蝶。”
连识的心里突然哽住，像有什么东西将断未断，割着肉生疼。
那个乖巧可爱的妹妹，从此在他的记忆里就永远停留在了四五岁了吗？
如意：“他死之前杀了小蝶吗？”
张翠翠摇摇头又急忙点头，泪眼婆娑：“他死了，我女儿就得陪他一起死，不，是我们······我也有错，我当初就不该嫁给他，是我们所有人杀了小蝶啊，我们都该死，都该死······我的小蝶还那么年轻，还不到二十啊······。”
如意：“这是什么意思？”
沈凝喃喃道：“陪他死，难道是······陪葬？”
“可是小姐，皇上不是在好几年前就明令禁止我朝女子陪葬的风俗了吗？”
沈凝暗叹：“山高皇帝远，有些事制定容易执行难啊。”
张翠翠哭喊道：“禁止？呵，什么禁止，在我们这里，这么多年来逼死人的事情发生得还少吗？”
李大柱急忙呵斥她：“你闭嘴！敢这么说话，要是让村长听到我们都得完。”
沈凝：“村长是谁？村里什么事都归他管吗？包括陪葬？”
“是啊，不止他，还有祠堂那几个老人。”
连识面色有些苍白：“小蝶，是被逼着给人陪葬的吗？”
张翠翠哭得歇斯底里，神色痛苦：“我家小蝶根本不喜欢那个痨病鬼，怎么可能愿意陪他死！就是他们逼的，那晚，我······我本来想带小蝶走，是这个混蛋，他们把我打晕了，等到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的，我的小蝶已经······已经被他们埋了，简直丧尽天良啊······”
哭声，满屋子的哭声，在小小的木头屋子里织出一位母亲漫天的浓墨色彩的哀痛。
沈凝冷眉冷眼瞪了李大柱一眼：“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还是人吗？”
李大柱赶紧把手藏在身后低着头。
“舅母，村长还是吕良吗？”
“是他。”
连识冷着脸，疾步往外走。
“你，你想干什······”
看到沈凝警告的眼神李大柱又默默退回去。
“孩子，我，我和你一起去。”
张翠翠抹干眼泪追出来。
“我们也陪你一起。”
夜幕快要降临，夕阳的最后一缕霞光也黯淡下来。
吕家是村里的大户人家，在东边自建了一处黄瓦红墙、高大豪华的宽敞宅子，宅子里养了十几个下人来伺候。
他们来到吕府门口时正好赶上有人从里面出来，几人想也不想就借此机会钻了进去。
吕良身材高大，浓眉方脸，一双炯炯有神的铜铃般的大眼睛透出一股威严之气。
他脸部绷紧坐在正堂：“谁允许你们进来的？张翠翠，你带这些外人过来是想干什么？”
“我······”
连识拍了拍张翠翠的背：“舅母，我来。吕村长，我们不是什么外人，我叫连识，是李大柱和张翠翠的外甥，今天来这里就想问你一件事，我妹妹李小蝶是被谁逼死的？”
他的声音不算洪亮，但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原来是李家那个小孩，什么逼死，你懂什么？李小蝶和她丈夫同生共死那叫女子典范，是光荣，也是她应该做的。”
“不，我家小蝶不想死的，她不想的······”
连识眼里闪烁着一团难以遏制的怒火，他咬紧牙关，握紧双拳。
如意质问道：“光荣？典范？那谁的妻子要是死了你们也会逼她的丈夫光荣赴死吗？”
吕良的声音带着一丝嫌弃：“胡言乱语，女人怎么能跟男人相比？”
沈凝阴沉着脸吼道：“女人可以，男人为什么就不行？男人不愿意做的事，凭什么又要逼女人去做？”
吕良：“强词夺理。”
连识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冲过去掐住吕良的脖子，疾言厉色：“你到底说不说？”
吕府其他人见状赶紧涌上来，但也不敢靠太近。
“老爷······”
“你······你好大的胆子。”
“你是谁？快放开我爹。”
······
感受到连识手的力度在渐渐加重，吕良挣扎不开头冒虚汗，他连忙抬起手：“我······我说，我说。”
连识稍稍松了些力道好让他能开口。
“你能不能先把手拿开？我发誓······发誓我会告诉你的。”
“少废话！”
“好好，我说我说，李小蝶当初确······确实不太······不太愿意，还偷偷跑了，是他们，是他们把她抓回来的，不关我的事啊。”
“他们是谁？”
“说！”
吕良颤抖着说：“是护村团······护村团那几个，还有张春贵······刘建，他们带的头，不关我的事啊······”
“你保证没说谎？”
“没说没说，我哪敢说谎啊。”
“好，我暂且相信你。”连识松开手便扶着张翠翠向外走去。
沈凝：“这就走了？”
萧昱：“先回去吧，看他怎么打算的。”
“行吧。”
离开之前沈凝右手轻轻一转，就在吕良敞开的茶壶里面神不知鬼不觉地加了点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