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红衣小女孩（1/1）

看到提着水果的范小玉，李新民立即招呼他过来，一字一句嘱咐着，像极了一位老父亲

“进去后态度好点，认真地跟人家赔罪，你能不能留在学校，得看王主任肯不肯原谅你。”

“知道了。”范小玉沉声应道。

“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道歉？”这时，王珏的班主任理直气壮地开口，显然李新民已经做通了他的工作。

“我是王珏的班主任，即便王主任不追究你的责任，我也有权追究你的责任。”

范小玉默不作声，朝着王珏的班主任深深地鞠了一躬，像是认错，更像是追悼会上向遗像行礼。范小玉自然是心不甘情不愿，他心想，拍的又不是你，你在这凑什么热闹？

得亏两位老师没有识破他这小伎俩，要不然范小玉去跟里面的父女赔罪之前，先得上一堂思想教育课。

鞠完躬，范小玉提着水果进了医务室。

医务室内，父女两正在交谈着什么，似乎是王默辛答应了王珏的什么要求，惹得王珏喜笑颜开。

见范小玉进来，父女两立即停止了交谈，王默辛的脸色立马拉了下来，见对方手里提着水果，他一猜就知道是李新民的授意。"你来干什么？"

“爸爸，她是谁呀？”王珏看了看范小玉，只觉得这个人眼熟，在学校见过，但不认识。

“他就是打伤你的人。”

闻言，王珏很是激动。“原来就是你？”她欲起身，但是伤口吃痛，哎呦一声，又躺了下去，自己在操场遛弯背单词，却遭飞来横祸，从后边被人一板砖拍了脑袋，凶手露面她如何不激动。

王默辛及时按住王珏，不让她乱动。

“我来看看你，跟你赔罪。”范小玉诚恳又生硬地说道。

“不用了。”对于这个伤了自己女儿的人，打不能打，骂也不能骂，王默辛只好拉着脸，生着闷气，不给范小玉好脸色。

但范小玉可不管这么多，他直接略过王默辛，对着王珏问道：“你怎么样了？”

“你说呢？你让人拍一板砖试试？”王珏语气中带着怒意。

“对不起。”范小玉低头很诚心地鞠了一躬，然后放下手中的水果，走出了医务室。

后边王默辛让他把水果拿走，他根本不听，径直走了出去。

范小玉显然不擅长赔罪，更不擅长说好听的话，他只是把这件事记在心里，记着自己欠着她的，得还。

范小玉这一走，王默辛更加恼火，心里暗骂，这小子来赔罪就这态度？

“怎么样了？好好赔不是了没有？”看到范小玉出来，李新民急忙问，此时王珏的班主任已经不见了踪影。

“嗯。”范小玉闷声回应道，然后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李新民没有跟过去，而是转身进了医务室，作为范小玉的班主任，他必须得去面对里面那对父女。

至于李新民进去后说了些什么，范小玉就不得而知了。他先是去洗了一把脸，把身上的血迹清洗了一下，然后便径直回到了教室，

一回到教室，班上的几个死党便溜过来问他怎么样了。范小玉懒得搭理，说了句不知道，然后就趴在桌上开始思考人生，以及那三千字的检查。

熬过下午剩下的课，终于放学，范小玉和唐文被留堂，李新民言出必行，让两人扫完厕所再走。

此时，两人正撅着屁股打扫男侧。

“这小李子也太不厚道，说好的打扫教室呢，竟然变成了扫厕所。”唐文愤愤不平地控诉着。

“谁说不是呢？”范小玉嘿嘿一笑。“要不你去跟他说说，把女厕所也包了。”

唐文竟当真考虑范小玉这个提议，但随即又明白过来，范小玉是在逗自己，承包女厕所？是不是美差不知道，但可以确定，若敢去跟李新民申请，小李子就敢批准。

“你把我当傻子呢？这能去申请吗？”唐文瞪着范小玉。

“你可以去试试，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女厕所是不是跟男厕所长得一样吗？。

“放屁，这是你的癖好不是我的。”唐文扫把一甩，瞪了一眼范小玉。“你倒是一点不担心，闯了这么大的祸。”

“世事无常，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范小玉嘿嘿一笑。

唐文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不再说什么，他和范小玉打小认识，记事以来，范小玉一直是无所畏惧，而且很是要强，从小爸妈便不在，跟着奶奶生活，养成了他桀骜不驯的性格，以前范小玉可没少因为自己的身世跟人打架，但凡有谁耻笑他没爹没妈的，不管对方是谁，不管打不打得过，他都义无反顾地提拳去跟人干仗，一副跟人拼命的姿态，到后来，再也没人敢拿他身世说事。

...……

清扫完厕所，跟李新民汇报后，范小玉和唐文各自回家。

走在回家的路上，范小玉很是苦恼，他不知道回去要怎么面对奶奶，那位热心的校长曾经是奶奶的学生，他一定已经打电话告诉奶奶学校发生的一切，一顿揍肯定免不了，但揍完之后呢？这次不比以往，他没有狡辩的借口，他是实实在在伤了王珏。

范小玉在回家的路上游荡着，他走得极慢，且绕路走，他想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晚归意味着害怕，害怕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一点奶奶的怒火。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黑了，范小玉还在磨蹭着。此时他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子，路上就他一个人，时不时一股阴风袭来，让他感到有些后背发凉，眼下他有三个问题需要面对。

首先是回去如何面对奶奶；其次是写那三千字的检讨；还有就是等待学校对自己的处理结果。

范小玉一脸苦哈哈，不由烦躁起来，猛然回头，看见一个光着脚丫，穿着红色毛衣，裤子短了一截，看起来脏兮兮的小女孩跟在自己的身后。

“小孩，你跟着我干嘛？”范小玉板着脸，自从进到这条巷子，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后面。

“赶紧回家去。”范小玉瞪一眼小女孩，然后准备回身继续走。

就在这时，小女孩邪魅一笑，发出咯咯的声音，然后说道：“你看得见我？”

“我难道不应该看得见你？”范小玉不耐烦地又看向小女孩，在与小女孩对视的那一刻，不知为何，他陡然感到后背发凉，一股惧意涌上全身，但又瞬间散去。

小女孩没有说话，哼着儿歌，欢跳着消失在黑夜中。

范小玉猛摇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他看见小女孩离开时，似乎变成了一道虚影，直至消失不见，他在原地愣了半晌，嘲笑自己胆子怎么这么小，竟然会疑神疑鬼，他苦笑着摇摇头，然后继续朝家的方向走去。

在一处角落，白天在操场看范小玉踢球，并目睹他把校花一板砖拍倒在地的那对姐弟中的姐姐，正默默地注视着范小玉，直到他离开那条小巷子。

她脸上有惊喜，也有失望，惊喜的是他可能真是自己要找的人，失望的是自己要找的人怎么会是范小玉这么个货色？

回到家，狗大白在门口眼巴巴地等着他，大白是一年前范小玉在路边捡的，那时它刚出生没多久，也不知道是走失的还是被遗弃的，范小玉直接把它揣怀里带回了家。

狗大白远远地闻到了范小玉的气味，见范小玉出现在门口，吠了两声，摇着尾巴奔向他，然后不停地用头蹭他的腿。范小玉摸了摸狗头，同时往屋里望去，看见奶奶端坐在餐桌前，桌上摆放着烧好了的饭菜，显然已经等了很久。

“我回来了。”范小玉挠了挠脑袋，低着头，远远地望着奶奶，不敢靠近。

“先吃饭，吃完我再收拾你。”老太婆平淡地说道。

范小玉不敢多说一个字，乖乖进屋坐到餐桌前，他谨慎地先给奶奶盛饭，然后才轮到自己，换平时他可没这么孝顺。

狗大白就趴在桌子底下，等待主人的喂食。

“校长已经打电话告诉我你在学校干的好事，你打算怎么做？”

范小玉一脸懵地看了奶奶一眼，心想：“应该是你要怎么处置我才是，怎么问起我了？”他低着头吃饭，没有回答。

“明天我陪你去趟学校，校长电话里说会尽最大努力，减轻对你的处罚，他的这份好意你要不要领？”

范小玉抬起头，低头逃避不是他的一贯做派，他望着自己的奶奶，小声问道： “你领了吗？”

“当初为了让你进二中读书，我已经领过一次了，没脸再领第二次。”

“懂了。”范小玉点点头，然后继续吃饭。

这次老太婆罕见地没有揍范小玉，若换作以往，一顿毒打肯定少不了。每次挨揍，范小玉从不抗拒，虽然扫把毁了不少，老太婆架势也挺凶，但老人下手却很有分寸，而且主要是打屁股，因此每次小范同学在外边惹是生非，都是由屁股出面来承担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