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狼来了（3）（1/1）
“某天，万族所有族群的祖神尽数失踪，权柄失控，万族的力量一下跌入低谷，我们不知道祖神都去了哪里，但失去权柄赋予的能力对族群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小气鬼边带着候圆虎靠近通天塔，边向他讲述通天塔的来历。
候圆虎知道祖神消失这一件事，这件事的副作用是断绝了一个万族族群向上拥有高阶能力的可能性。
例如，幽灵现在只剩下“隐身”这一项基础能力，而它的进阶能力就是可能导致他死亡的“神隐”。
“为了寻回这些能力，万族中五大领头的族群，天使、血裔、侏儒、恶魔以及月狼共同举行了一个祭祀仪式，与伪神做出交易。”
“具体的交易内容无从得知，但这场交易之后，伪神将世界西方与东方的两座通天高塔做成了现在的通天塔，并在每个族群的栖息地设置了投影。”
“只要万族持有相应的信物，再触碰通天塔的投影，就能进入通天塔的内部，进行一场必须遗忘的试炼。”
“只有通过试炼，一个万族才能够获得权柄系谱下其他的能力。”
小气鬼话里的信息量巨大，候圆虎皱起眉头，过了好一会，脑子才消化完这些信息。
又是伪神的杰作，原来这货不仅作贱人类，还作贱万族啊。
不愧是一视同仁的乐子神，缺德又无良。
候圆虎对它问道：“你进去过？”
小气鬼眼神一暗，“信物是难得的宝物，只会给族内的天之骄子，我没进去过……”
它是族内被排挤的对象，想拿到信物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候圆虎追问，“那‘必须遗忘的试炼’是什么意思？每个进去过的万族都没有关于试炼的记忆吗？”
小气鬼点头，“活着出来的万族都不记得自己在试炼里经历了什么。”
它神秘兮兮地补充道：“但我听说海窑的老先知说，试炼里是伪神窃取‘命运’权柄制作的多个小世界。”
“伪神从‘命运布织’切割下数个‘命运片段’，复活了人类死去的执念，创造出囚禁与玩弄生命的舞台，以此养出新的血与骨来承载信徒。”
候圆虎惊讶道：“试炼里会遇见人类！”
“对啊，而且老先知还说，在通天塔里的某场试炼，我们能遇见失踪的祖神。”
听完小气鬼的讲述，候圆虎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手指摩挲秋生硬套在手上的戒指。
恐怕这就是进入通天塔的信物.
但他不明白，秋生完全可以说明清楚通天塔与试炼的事情，可秋生却和他说，这里有座实验工房，而实验工房里存有一枚崭新的灵魂核种。
小气鬼托着候圆虎，候圆虎停留在通天塔的中段，低头往下看，塔身往下延伸进浓重的黑暗里。
掉转的通天塔，它的尽头可不是《圣经》里人们向往的天堂。
候圆虎开始琢磨先前秋生一系列的反常行为。
“——明天那帮人就开始将东西转移进新的基地……”
“——如果你拿不到灵魂核种，但又活着走出实验工房，那你可以直接跑路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实验工房藏在通天塔的试炼世界里，而且这个试炼世界与现实具有很强的联系。
实验工房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啊。
候圆虎呲牙，“嘶。”
被秋生坑到蛋疼，多了通天塔这一层，他走这一趟实验工房的变数又多了。
时间不早了，候圆虎侧头看小气鬼，对它说道：“摸一下通天塔的投影就能进去是吗？”
小气鬼的眼睛里浮出几分期待，“对。”
“大人！”
候圆虎不想带小气鬼进塔，尽管他能想到这是它在族内咸鱼翻身的一个好机遇，但他是要办正事的，带一只人鱼，那行动该多受限。
他总不能进去还得给它找个浴缸待着吧。
所以候圆虎不顾小气鬼的呼喊，径直伸手触碰通天塔。
一阵光芒闪过，湿漉漉的他便出现在一个昏暗的通道内，通道底部隐藏着安保机器人，它们安静地守卫着这座实验工房。
候圆虎的运气出奇地好，被传送进来也没有踩到安保机器人感热装置的感应范围里。
机械义眼开启扫描，他四处张望，目光所及之处，安保机器人的位置被详细地标注出来。
秋生装在身上的各种器械再加上幽灵的隐身能力，让候圆虎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小偷。
哎，不对，什么小偷，明明是怪盗。
蹑手蹑脚地在通道里走了一阵子，候圆虎面色古怪地停在原地。
以他的速度，起码已经走过了十公里。
这座实验工房的建筑面积有这么大？
秋生这不靠谱的家伙，实验工房里有那么多实验室，他哪知道哪一个实验室里装着那枚灵魂核种啊。
候圆虎烦恼地抓头发。
等一下，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候圆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一进入到试炼世界，就落进了实验工房里，而不是在实验工房以外的地方。
他没见过实验工房的全貌。
难不成，这个实验工房就是整个试炼世界？
一个小世界级别的实验工房？那他得找到猴年马月？
候圆虎脸都绿了。
“喀嚓——”
不远处，实验室的门开启，三只身高不足一米，长得像是洋娃娃的类人形生物走了出来。
是侏儒！
和它们精致可爱的外表不同，它们是位处三阶的强大万族，它们除了发明效果层出不穷的道具，还创造出了凶悍的机械巨人。
没有人能小觑它们顶尖的科技。
这里怎么会出现侏儒一族，难道这座实验工房是侏儒建的？
但因为面前实验室的门已经打开了，候圆虎暂时抛去心中的疑惑。
能搜一个是一个，万一欧气突然爆棚，一发入魂呢？
向来倒霉的候圆虎抱着侥幸心理，闪身进入实验室。
实验室里的空间宽敞，各种他看不懂的仪器有序地工作，最吸引他目光的，是处于实验室中央的培养舱。
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心脏处的灵魂核种发出一阵令人不安的震动，但候圆虎全然不觉，只是站在巨大的培养舱前，怔然地看着沉睡在幽绿营养液里的人。
那人有一张面相极冷的脸，高耸的眉骨，细长的凤眼，鼻梁挺拔，下颌线锋利，处处都是属于男性的生硬线条。
像是害怕吵醒他，候圆虎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
“张扬。”
候圆虎在五岁那年见到张扬，从那以后，张扬是他的哥哥，他的弟弟，他的挚友……
除了爷爷和父亲，张扬好像成为了他生命中所有该出现的男性角色。
但从某一刻开始，一切都变了。
可能是候圆虎外婆去世的那个夜晚，张扬躲着他……可能是张扬出车祸躺在病床上当植物人，而他却茫然地飞往韩国当练习生……
最有可能发生变化的节点是，大灾害后，张扬作为守夜人外出执行任务，而候圆虎守护不好张扬的家人，害得他家破人亡……
候圆虎早就知道那个结局，因为他那刻在灵魂核种上的，无比鸡肋的词条——“死亡先知”。
它向候圆虎宣告了张扬的家人将在围城政府的内斗中死亡，但他没有办法改变。
总之是候圆虎亏欠张扬。
在灵魂进入失落过程后，他躲在围城最肮脏的城区角落里乖乖等死。
哪曾想还有今时今日这种情况……
唉，果然没有哪一路神仙听到了他的祈祷，他的预感还是对了，他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候圆虎将手搭在培养舱上，仔细看张扬。
他的口鼻插满了管子，身形瘦削，像是薄纸做成的睡美人静默地躺着，这让候圆虎想起他住在医院的那两年，他也是这般无知无觉地沉睡。
外人都传守护围城的第一英雄被政府寒了心，不仅脱离了守夜人，还离开了围城，消失在这末世当中。
但原来是被侏儒抓进实验室里了吗？
哎呦，兄弟，几年没见，怎么混得这么捞啊。
虽然候圆虎自己混得更捞……
他忍不住笑了笑，但很快，两难的境地让他笑不出声。
原本候圆虎进入实验工房是要找灵魂核种救自己的命，但眼下他也得想办法救这个臭小子出去。
在他绞尽脑汁想有没有两全的办法时，培养舱里的人却悄悄睁开了眼睛。
“咕噜，咕噜——”
张扬抬手按下培养舱里的按钮，舱体的警示系统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随之，实验室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只银发红眸的女性侏儒领头走进实验室，它瞥了一眼培养舱旁边的仪器，上面是一排让人看不懂的数字。
它对张扬说道：“神使大人，您体内的血液还没有转化完毕，在预定时间到达之前，请您继续安静地待在里面。”
张扬面无表情地对银发侏儒说道：“爱丽丝，打开舱门，我要出去。”
那位名叫爱丽丝的银发侏儒又重复了一遍，“神使大人，血液转换还没有完成。”
它软声道：“请给我一个理由。”
张扬沉默不语，他的视线在实验室里转了一圈，最终停留在候圆虎所在的位置。
候圆虎一激灵，连忙蹲下。
张扬说：“有人入侵了实验室，计划需要提前执行。”
“什么！”
爱丽丝转头吩咐它身后的侏儒，“快去查。”
不一会，一只侏儒拖拽着一面光屏走到爱丽丝面前，摇头，“爱丽丝大人，在安保机器人的监视数据里没有发现异常。”
“但在神使大人所在的实验室曾出现一股不稳定的魂力波动，目前，这股魂力波动已经消失。”
闻言，爱丽丝和张扬对视，整间实验室顿时充满肃穆之意。
候圆虎的大脑飞速转动，思考着他眼前的场景。
看样子，张扬并不是被侏儒抓进实验室当实验品，而是他主动和侏儒合作，在进行一项重要的计划。
得，这货不用他救，白浪费脑细胞想办法。
候圆虎缩着身体，缓慢地移动到实验室门口，准备离开这里。
既然被察觉到了，他后续的行动恐怕要上难度了。
身后，张扬对爱丽丝问道：“那枚灵魂核种在哪里？”
候圆虎一顿。
灵魂核种？
爱丽丝似乎很尊敬张扬，它听从张扬的话，站上一块浮板上，移动到培养舱的正上方，着手拆卸连接着张扬身体的透明管道。
“仍然存放于负十五层的实验室，我们尚且无法将其解析，稍后将送回本部由老师重新组建研究团队。”
“带我去看。”
“好的。”
爱丽丝打开舱门，将毛巾以及长袍递给张扬，“按照计划，神使大人您的转换进程将在凌晨一点完成，我们也将在这个时间将0749号工房拆除，转移回本部。”
“但既然发现入侵者，我们会提前计划，现在开始转移。至于那名入侵者，我们会抓到它，并进行拷问。”
张扬仍然在朝着候圆虎所在的方向看，但张扬应该看不见他，只是有所感应。
这家伙脑子里跟装了雷达似的，小时候每次和他捉迷藏，他总能在一两分钟内抓住自己。
候圆虎想了想，决定赌一把。
赌张扬会认为自己感觉错了，毕竟对他来说，候圆虎早就死了，再怎么样，他也不能抓出一个死人吧。
候圆虎躲在这群人身后，跟着他们前往负十五层的实验室。
但在跟着他们的途中，张扬总时不时往候圆虎这看一眼。
擦，有点可怕。
负十五层实验室里的布局和先前不同，里面空荡到只有一个悬浮台，不断发散的光粒裹着一枚小小的铭牌。
候圆虎目不转睛看着这枚铭牌，它就是他走这一趟的目标。
崭新的灵魂核种。
“——嘟，嘟嘟。”
警报声骤然响起，红色的光疯狂在张扬和侏儒的脸上摇晃，一名侏儒扬声道：“神使大人，爱丽丝大人，找到入侵者了。”
“是一名六阶的人鱼，它正在六层逃窜。”
爱丽丝朝张扬望了一眼，张扬开口，“你去吧，我待在这里。”
“神使大人，我这就去处理入侵者一事。”
话音刚落，一大群侏儒从实验袍的口袋里掏出浮板，浮板由小变大直至一个滑板的大小，它们踩上浮板快速离开。
候圆虎扶额。
小气鬼居然跟在他后面进来了，明明连信物都没有，它是怎么做到的？
但它闹这一出，算是好事，实验室里只剩下他和张扬。
这是一个绝佳的下手机会。
候圆虎站在悬浮台前，伸手。
张扬伸出手指。
两人同时捻住了灵魂核种。
候圆虎还没来得及将灵魂核种一同带进隐身状态，张扬冷淡地说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入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