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风雪过境（1/1）

偌大的办公室里突然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后排两人都偏过头看向主办公桌的常峰。

“既然仪式完成了，那么这个借此归来的外神下一步要做什么呢？”常峰仿佛已经知晓了答案，问出了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问题。

“完成祂们千年前的夙愿。”小乐回答道，转头看向了自己的电脑屏幕。

“所以我妹妹已经成了那两个鬼东西的载体吗？”林昭眼眶通红，声音低沉，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不过现在不得不相信。

常峰叹了一口气，“我联系一下首都特异局领导和周边市的特处负责人，让他们派点人过来，这不是你们三个实习生能控制的情况了。”

小乐似乎有了什么发现，对着常生和常峰招了招手。

常峰电话已经拨通，起身准备出门接，摆手示意常生去看看小乐发现了什么。

小乐的电脑上是仿若拍摄自一幅素描画的照片，温和的灯光照射下，画上的内容清晰可见。

是一只形态可怖的怪物，在画中远景的衬托下，像是身躯几乎可以达到天空的巨人，具有粗糙的人类外形，驼背到头颅出现在了胸腔的位置，生有少量毛发，周身密布着死者模样的干枯皮肤，大而尖锐到与身体不协调的巨爪垂在身侧，红色的双眼闪闪发光。

“伊塔卡（Ithaqua），千年前同祂的同伴一同坠入地球，在北极圈有过活动迹象。后被雪神斩杀。记录下来这张图像的是北美的神裔，他们发现了一支原始的'信徒'部落，并拷问出了其信仰的这个神明。”小乐解释道，“伊塔卡巡游于极圈带的荒野之中，追逐缺乏警惕的旅行者，残忍可怖地杀死他们。崇拜伊塔卡的信徒非常稀少，但是在北方众多当地居民都对伊塔卡心怀巨大的恐惧。害怕他的西伯利亚和阿拉斯加居民常常给伊塔卡献上祭品——但这并非是一种敬神仪式，而纯粹是为了消灾避祸。”

“祂的力量并不来自于自身，而是风雪。祂需要通过某种仪式唤起风雪，待大地冰封，风雪过境，祂便可以重新回到千年前的姿态。而我们这群连滕六都要磨上好久的半吊子肯定是对不上这种家伙的。”

常生眉头紧锁，给予滕六复活神明之法的信徒们，是想借雪神的权能，让伊塔卡更加完美地归来吗？

那么一切就绪，最后的风雪已经在空中蓄势而来了吗……

原本雨过天晴的半下午阳光似乎是在回复常生的猜想，长亭市仿佛突然跨越了半个地球来到了被黑夜笼罩的另一边。

三人感觉到了外面的巨变，立马蹦起向外跑去。

常峰还在走廊里打着电话，“写尼玛的检查报告，你再拖几分钟老子的长亭市就要跟世界说拜拜了，能不能一句话说好派不派人过来?”

“操，刘晓和司马朗那两货天天就知道抱怨长亭市没活干，现在来活了电话也打不通。”常峰愤愤地拨打这下一个电话。

“二叔，可能已经来不及了。”常生拍了拍常峰的肩膀说道，指了指走廊窗户外面已经漆黑一片的天空。

“……”常峰认命似地闭上眼睛，“去找找那群狗东西在哪搞的名堂。”

小乐举起了手机，视频里是一栋高耸的大楼，顶上不断雷光闪过，一瞬的光亮下是顶上如漩涡般的浓稠乌云，“不用找了，在永顺集团大楼的楼顶。”

永顺作为长亭市最大的商业集团，自然承包了这栋长亭市最高的地标建筑，此刻这栋原本灯火通明、风光无限的高楼如同在台风席卷中的树木一般无助，看上去摇摇欲坠。

“我们快点赶过去吧。”常生说着拉起两位同伴冲出警局，“乘这个叫伊塔卡的外神还没招来风雪，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阻止他。”

“我呢?你们打算把我这个负责人放在这里当吉祥物吗？”常峰看着急冲冲离去的三人喊道。

“二叔你的狗鼻子神迹没啥用，去疏散群众吧！”常生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常峰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这个侄子已经完全被两个实习生带偏了。转头走去局长办公室安排疏散事宜。

常生三人喊上了一个门厅的警察，以特处的名义借了他的车一用。

还是小乐顶上了司机的位置，常生和林昭都没有驾照。

“还得让女生开车。”小乐面无表情地吐槽道，“你们俩这样准备怎么找女朋友?”

“下次一定。”常生敷衍道，他自打觉醒神迹的那次车祸之后，对驾驶汽车有一些莫名的抵触。

林昭没有回应，看着窗外远处那栋闪着雷光的大厦，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永顺大厦楼底，一些执勤的警员正在围成一圈隔离看热闹的民众。

“小乐?”一个年轻女人在人群中发现了小乐，打扮得很花枝招展，穿着一身名贵的束身裙，“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上面听说很危险，千万别上去啊！”

“阿姨，这是我的工作。”小乐不情愿回应着女人，三人展示了自己的身份后被警员放了进去。

“那个是我的后妈。”小乐在同伴提问前先回复道，“这家永顺集团是我爸爸开的。”

“那你还住在那个旧小区里?”常生疑惑道，帮小乐在一层找到了一个平整的办公位置。

“我跟他闹掰了。”小乐闷闷不乐地打开随身电脑，“你们赶紧上去吧，保持联系。”说着点了点挂在耳朵上的耳机。

常生点了点头，与一旁沉默了一路的林昭开始爬楼。

楼顶闪着危险的紫光的雷电在云中穿梭，此刻搭乘电梯属实是不太明智。

好在两人独属于神裔的强大身体素质让他们爬楼的速度不至于太慢。

林昭在上楼的途中终于开口了，许久没张嘴，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如果……如果她认出我是她哥哥了……我们能放过她吗……”林昭似乎在哀求。

常生不愿看向林昭的眼睛，“如果她真的战胜了外神的意志……我们当然不会……”

林昭自知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可自己没有其他选择。

她已经不再是林夕了。

夏日的长亭市在遮天蔽日的乌云下显得格外阴森，城中的民居、店铺都早早地开上了灯。或许又是某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日食?不出门的人们甚至连看一眼外面的欲望都没有。

“妈妈！下雪了！”一个孩子在阳台上看见了被风卷着四处纷飞的雪花，激动地大喊。

“又在说胡话了?赶紧写作业去！”屋内传来了妇女不耐烦的吼声。

长亭市下雪了，厚重的乌云撒下了晶莹的雪花，如入仙境，如絮飞舞。

一如寒冬，风雪过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