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第二人格（1/1）

你后来在人世中遇到的顾衍，那个少年将军，他......其实也是降泽的化身。

降泽分出一缕魂魄，附着在死去的少年身上，想方设法地温暖你，希望能够重燃你对生活的期望。

他的死是意外，降泽后来想要复活他，却被梵起阻拦，无奈这个身份只能就此死遁。”

苏苡思考了一下：“可是我现在已经好了，我的臆想症已经很久都没有发作过了，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一下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我说的是真的呢？”

时空之主苦笑：“你刚才说过，你的梦是从离开神明游戏后开始的，而那段时间，恰恰是你病情最严重的时候。

你...真的觉得自己病的好了吗？

馆言作为你的医生，每年都会向上汇报你的情况。

你的病如果能治，早就治好了。

净化之力只能够缓解你的痛苦，对于治疗实在是杯水车薪，目前而言，你的病是无解的。

臆想症只是个代称，要真是臆想反而好了，至少还有治愈的可能。

月光沙漏和月之流沙可以治疗你身上残存的混乱之力。

但你的臆想症是出生时灵魂自带的缺陷，只要你还有思想，只要你还是禅染，它就永远不可能被治愈。”

苏苡感觉到莫名的惊悚：“所以我的病是怎么好的？”

时空之主深吸一口气：“馆言失踪前给你下的最后一次诊断里表明，你的臆想转向了另一方面。

当你发现自己无法承受一个固有的结局时，你开始臆想出一个新的自己，然后逐渐把自己和禅染割裂开来，开始用另一视角的眼光来看待事情的始末，从而产生一种旁观的疏离感来保护自己。

这种第二视角逐渐衍生，再配合臆想出一个新的身份，第二人格由此产生。”

苏苡愕然抬头，听到时空之主一字一句地说道：“没错，就是现在的你，苏苡，你就是禅染的第二人格。

一方面，你拥有禅染从小到大的全部记忆，另一方面，你对这些悲哀的事情又会感到陌生与隔阂，你以一个全新的身份看待这些苦痛，也因此不再感觉到痛苦。

不信的话，你可以试着回想一下作为禅染时的记忆，你会发现，无论是快乐和悲伤，与你而言，都像是隔了一层无形的薄膜。

最好的证明就是，其实你潜意识已经相信了我的说法，但你对于杀死自己哥哥这件事足够镇定，并没有出现什么明显抗拒的神色，就好像杀人者并不是你，又或者死去者并不是你相依为命的胞兄，这就是所谓的逃避臆想。

但凡见过荼白和禅染的人，都能感受到他们那种生死相依的羁绊。

但是你没有。

不要小瞧疯子之间的眷恋，荼白的冷漠，绝对不是因为禅染杀了他而生气。

他不主动来寻找你，只能说明他感应不到身为兄长的羁绊，他也无法确定，你到底还是不是他的妹妹。

同样的，苏苡，你表面上没有任何问题，但谁也不知道你的脑子在想些什么，你所臆想出来的末日世界观，在现实世界其实都是有依据的。

逐日之弓是真实存在的，雪原是电视地理频道看过的，我们也曾经见过面，你当年通关神明游戏面见四大外神时，我的王座之后，就是一条环绕的衔尾蛇标志。

出于一种莫名的不安与恐惧，你臆想出了一个世界毁灭的故事，你在迷茫与无助中尝试自救，实际上是你心底的禅染在发出绝望与哀嚎。

你是渴望被救赎的，苏苡。”

苏苡听的一愣一愣的，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时空之主再下一剂猛药：“如果说时间真的倒退了，那么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告诉你，第一个觉醒自我意识的，一定会是别镜。

他掌管命运与守恒，假如世界真的是个循环，那首当其冲感觉到违和的，一定是命运本身。”

时空之主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命运先生，向他询问道：“从头到尾，你感觉到时间的失衡了吗？”

命运先生微笑着看向苏苡，轻轻地回答：“并没有，我感觉这个世界一切正常。”

苏苡深呼吸：“我们第一见面时，你明明说过，你感觉到时间的失序！！！”

命运先生两手一瘫：“因为降泽挨家挨户地叮嘱过啊，不要毁坏你的世界观，你说啥就是啥，他给了我们一些好处，让我们无条件尊重你奇奇怪怪的想法。

正好那时候我闲的也没事，所以干脆陪你玩儿玩儿喽。”

原来如此！

苏苡的心仿佛一寸寸跌落谷底，顷刻间手脚开始变得冰凉，她好像正被所有人背叛，又好像是早已背叛所有人。

她不死心，还想再挣扎一下：“我承认我可能有一些精神疾病，但那也不代表我说的完全是假的啊？

万一，万一是我隐藏在身体里的某种预言之力呢？”

时空之主没有回答，却是无声地否认。

一个不完整的世界观，即使真的有所预言，也早已和自己的臆想相互勾连混淆，可供参考的价值很低很低。

苏苡瞬间蔫儿了，时空之主在这种身体问题上没必要骗她，他既然能说苏苡有臆想症，多半可供考证的，加上逻辑连贯，苏苡下意识就相信了自己的疾病。

又是一阵沉重的叹息，苏苡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自己本身是个精神病，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把时空之主药晕或者打晕弄走了。

她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就算是身体有臆想症，那也不妨碍她坚定地相信世界末日的真实性。

时空之主在一旁看着苏苡的表情，终于也察觉到了一点端倪，苏苡的接受能力太快了，她对于自己第二人格的身份适应良好，对于自己臆想症的精神状态也予以承认，这样看来，她几乎已经完全脱离禅染的思维范畴，禅染的苦痛，已经不太能影响苏苡了。

但不得不说这真的不失为一个逃避的好办法，当你遇到一个过不去的坎时，幻想出来一个新的身份，以陌生人的视角看问题，别人的苦痛自然和自己无关。

宋熙隐隐有些担忧，在他还没严明第二人格的时候，苏苡尚且认为自己是禅染，偶尔还会为荼白，降泽而烦心担忧。

但是自从知道了自己是一个滋生的独立人格就，苏苡就略微出现放飞自我的趋势，以至于完全不关心禅染的情况了。

他下意识觉得，如果说之前苏苡和禅染尚且界限模糊藕断丝连，自己今天的一番讲述，无形之间引导苏苡完全从身体里独立出来。

苏苡现在的脑回路，明显就是觉得有臆想症的是禅染，自己是正常的，所以自己关于末日论断的想法也是正确的。

思及此，时空之主一时竟然不知自己今天走的这步到底对不对。

今天说的所有话，当然不是时空之主一时兴起，而是这些年苏苡臆想病情得到控制，在征求降泽同意，征求命运先生的实时诊断之后，决定由他来开这个口，告诉苏苡所谓的真相。

也就是说，无论今天有没有末日世界观，苏苡大概率都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同时也是为降泽正名。

在他们所预估的两个结局中，一是苏苡属于禅染意识的分裂，并不能算一个独立人格，本质上还是禅染，这样禅染听到这些极具刺激性的话语也许会有所反应，打破隔阂与薄膜重新自我觉醒，然后利用苏苡的冷静与其中和，使她重新恢复正常。

另一种就是现在的情况，禅染没有反应，但苏苡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潜意识里彻底把自己和禅染分割开来，不管她本质上是不是禅染，反正她已经不把自己当作禅染了。

灵魂这种东西向来虚无缥缈，即使是扒开苏苡的脑壳，也很难从肉体上察觉她到底是一个灵魂的两种想法，还是同一身体里分裂出两个灵魂。

和降泽不同，降泽绝对是希望苏苡表现出一些禅染的意向，从而以某种方式感知到禅染存在的痕迹。

但宋熙喜欢的是后来的苏苡，如果是同一个灵魂还好，他爱苏苡，所以接受苏苡的全部选择，如果苏苡打破隔阂后选择重新做回禅染，把他也会默默支持。

但如果真的是衍生灵魂或者是不能共存的意识分裂，禅染苏醒以后两个人争夺身体的控制权，那宋熙肯定是选择帮助苏苡的，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容忍命运先生坐在这里的原因。

论催眠和意识引导，没人比得上命运先生。

当然了，他肯定是不知道命运先生的某些能力对苏苡是无效的，不然绝对不会这么放心。

经此一次，绝了降泽的念想，也绝了苏苡未来和禅染相争的隐患，可谓一举两得。

披着时空之主壳子的宋熙虽然对禅染的沉寂而感到些许的悲伤，但更多，还是为苏苡真正的自由而感到快乐。

只要她坚定地认为自己独立，那谁也不能否认她自由的人格。

宋熙一时间想了很多很多，但若苏苡能够听到他的心声，估计也只会吐槽一句想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