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侯府的往事（中）（1/1）
“大夫，你真的没有办法吗？”宣常珠抿了抿唇悲戚问道：“若是可以，能不能想办法让祖母挺到长姐安然回家，祖母最疼爱长姐了，长姐也定能安然回家对吗？”
后面这句话是对着白梓说的，她是长姐的朋友，那么同她一起的这几个人，定也是来帮长姐的。
面对宣常珠那闪烁着不确定的希冀眼神，白梓狠狠的点点头：“她定能安然回来。”
“她当然能安然回来。”锦矣年又是一记白眼肯定道：“阿宁可跟咱们都不一样，只要不是将她给剁碎了，我们死了她都不会死。”
不然，他也不会丝毫不慌的在这里耗着。
“此话当真？”
“你是在质疑我吗？”锦矣年不悦的瞪了白梓一眼，将牙齿咬的嘎吱作响：“这世上可从没有人敢质疑我，也没有谁敢喊我小屁孩儿，你是第一个，若不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
瞧着他像是要吃人的眼神，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也罢。”锦矣年威胁完白梓，又对着宣常珠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将老太太搬进屋子里吧，你们做主人家的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老太太，放地上这么久也没人想着挪动一下。”
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脸上一热，他们各怀心事，当真是谁也没想起来要将人挪到屋子里。
依旧是宣司辰先前躺过的那张床榻。
宣老太太平躺着，脸色灰白，嘴唇已经乌紫。
这回锦矣年没有要求他们出去，旁若无人的将布袋打开掏出银针，精准的朝各个重要的穴位扎下去。
宣老太太的血脉淤堵，这一步便是先行疏通，让血脉流动起来。
慢慢的，宣老太太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嘴唇也不那么乌紫了。
锦矣年看时辰差不多，便收了针，又自怀里取出一粒丹药，递给一旁的王姑姑：“用半碗温水化开，喂老太太服下，即刻便能醒过来。”
宣齐脸色一变，内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什么，宣老太太才晕了过去，若是听见了，又听到了多少。
见王姑姑很快端着半碗水进了来，宣齐彻底慌了神，欲装作不经意的伸出腿绊她一下，将药碗打碎。
这一切被紧盯着他的金华荣看在眼里，她不动声色的抢先一步，挡住宣齐的视线。
待王姑姑安然无恙的走到榻前，将碗中的药悉数喂给宣老太太之后。
金华荣转身，看着宣齐早已气黑了的脸讥笑道：“侯爷在怕什么？”
眼神若是刀刃的话，金华荣此时怕是已经千疮百孔了。
“老太太醒了！”
王姑姑欣喜的欢呼。
众人又围了上来，三四个人，将锦矣年生生挤了出去。
诚然他不在乎什么礼节，但也要忍不住心里吐槽一句：人啊果真是薄情寡义的动物，好了伤便忘了大夫。
“宣齐！跪下！”
中气十足的声音一出，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母亲！”
宣齐故作一脸轻松的问道：“这是为何？”
宣老太太撑起上半身，看了一眼满屋子的人，愣了一愣。
随即没在说下去，将视线定格在宣司辰身上，见他已然大好，心里松了一口气，又看到不远处抱胸站着的三人道：“三位想必便是救下辰儿的大夫吧，我老婆子想必也是你们出手搭救的，大恩大德铭记在心，将来若是有什么我安国候府帮得上忙的，尽管言语一声。”
这么大的恩德，宣老太太说给就给了？
金华荣略带不满，但也不好反驳。
“老太太言重了。”白梓倒是不客气，拱了拱手道：“我们都是长宁的好友，帮帮她的家人只是举手之劳，不求回报。”
锦矣年再次白了她一眼，小声道：“你倒是不客气？！”
“难道你还真有什么想法不成？”
白梓同样小声回应他。
想想也是，大朔气数已尽，将来还有没有安国候府都不一定，更何况若不是受人所托，他锦矣年这辈子都不会踏足京城。
宣老太太也是出身江湖，知道他们的行事风格，闻言不再纠缠，只点点头诚恳道：“如此，那便多谢了，王姑姑，将贵宾带去休息，晚些时候设宴，我老婆子亲自招待贵客。”
“还望三位莫要拒绝。”
她的眼神像是有话要说，锦矣年同陆凰衣皆心领神会，颔首应下，并拉着一脸莫名的白梓，跟在王姑姑身后出了屋子。
“我如今已没有大碍，你们便不要围在这里了......”
宣老太太话没说完，便被宣齐迫不及待的打断道：“如此，我们就各自回去了，一会儿子在吩咐下人，将母亲您送回长寿堂。”
说罢也不等人同意，转身便走。
“你站住！我老是老了，可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今日你若是出了这个门，我便没有你这个儿子了！”
当着儿女的面，宣老太太的话宣齐不得不听，只能站在原地，不敢再动。
“常珠，晚膳祖母要招待那三位贵客，你去帮祖母寻寻看，京城里哪家酒楼的饭菜最好。”
“子历啊，书院的功课可做完了？若是做完了，就该回去在好好复习一遍。”
“还有司辰，你才刚刚痊愈，现下正应该多休息休息，不过祖母需得暂时借用一下你的屋子，便委屈你先去客房将就一下。”
被点名的人，心知肚明这是要将他们支走的借口而已，可触及到宣老太太不容置疑的眼神，没人敢反驳，纷纷乖巧的应声而去。
现下屋子里仅剩下宣齐夫妇与宣老太太三人。
“跪下！”
如钟的声音，像是击在宣齐心里，他故作镇定的转身跪下：“母亲！”
“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您说的是哪件？”
这话险些让宣老太太一口老血喷出，她示意金华荣扶她起身，落座在床沿边，又调整了一下呼吸，质问道：“你父亲，当真是被你......”
“还有虞氏的死是不是同样跟你有关？！赌光家产又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宣老太太的质问，宣齐依旧在做着挣扎。
只见他眼中蓄满了泪水，满脸的委屈道：“母亲，母亲情愿相信一个外人的话，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儿子吗？”
宣老太太一脸悲痛：“当年我便因你是我所生自幼亲手带大，即便心有疑虑，也没有去调查。”
“我且问你，十五年前，刑部无故查封的那家赌坊，可是跟你有关？”
宣齐垂着头没有吭声，看不出是何表情。
“你以为不说我便查不到了吗？那赌坊的老板想必如今还活着，我若是想查，你以为你瞒的过吗？”宣老太天厉喝道：“还不快说！将你那些年干的事，给我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交代什么？
宣齐若是真的说了，以宣老太太的脾性，定不会姑息养奸，即便他是她们唯一的儿子。
届时将他扭送官府，那些罪名那些人命，加起来足以让他被凌迟处死。
更遑论安国候府的侯爵之位还能不能保得住。
这样的后果他承担不起也不想不愿承担。
见宣齐一直沉默不语如此态度，宣老太太怒极反笑：“好好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你既然不想说那便不说，我这就到府衙去，让他们查查当年赌坊缘何查封，虞氏一族又究竟搬去了何处。”
说着便在金华荣的搀扶下起身而去。
脚腕上忽然一沉，宣齐匍匐在她的脚边，声泪俱下：“母亲，万不能惊动府衙，否则儿子就真的毁了，您想知道的我都告诉您。”
扶着她的手因为宣齐的话抖了抖，金华荣眼神复杂的看向地上的人，从未觉得如此陌生。
宣老太太痛苦的眯了眯眼，坐回了原位：“说吧！你做了什么，事无巨细不要有一丝隐瞒。”
“儿子不敢......”
安国候府不平静，皇宫里亦然。
云台之下的玄牢中，对外界一无所知的宣长宁倚靠在墙边，闭着眼睛假寐。
熟悉的厚重开门声响起，了吉走到牢门前停下，隐在面具下的眼睛看到依旧没有动的饭菜嗤笑道：“宣大姑娘，倒是，好毅力，这几日，过去，依旧，是，滴水未沾，颗粒未尽。”
听他说话着实累人。
宣长宁一动不动，甚至胸口的起伏也很微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没了呼吸。
了吉已经习惯了她这般模样，也不生气继续道：“对了，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安国候府，遍寻名医，还扬言，家中，嫡女，宣长宁，失踪，且，下落不明，你，那个父亲，如此张扬，连，你的名声，也顾不得了，看来，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啊。”
听到这儿，宣长宁总算有了些反应，不过却不是为了自己：“你说什么？遍寻名医？”
“是了，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个，弟弟，宣司辰，啧啧啧，险些死在，我的，手里。”了吉嚣张的伸出手，颇为遗憾的自我欣赏着：若不是宣司辰突然爆发的一股灵气，打得他措手不及，此时的宣司辰已然成了他的抓下亡魂。
“听说，你，之前，还在，御膳房，当过差，可还，记得，玫怡姑姑？”
宣长宁还在担心宣司辰的伤势，只希望安国候府能尽快寻到名医救下他。
冷不防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玫怡姑姑！
她当然记得，在御膳房时还被她打了一顿板子，想忘记都难，这个时候了吉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人？
“玫怡，带着，短刀，潜入，明朔帝，的寝殿，想谋害，陛下，被尊上，一刀毙命，也好在，有她，这一出，如今，的皇宫，已在，尊上，的掌控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