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北城墙下（1/1）
在【配脑】复制传输完成后，复制体接管了飞梭的控制工作，罗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经过了一次的脑域开发，罗的感知力和神经恢复能力呈几何倍数的增长。
本来这足以让他昏迷几天的过载，仅十几分钟就已经醒了。
此刻飞梭的舱内一片漆黑寂静，只有裸露的电线在黑暗中闪烁发出滋啦滋啦的噪音。
罗努力活动了一下身子，汹涌的疲惫感让他面色苍白，但还是站了起来。
轻易分辨出舱门的位置，罗朝那边走了两步，就看到半倚靠在门边的格鲁。
黑暗中，格鲁的电子眼分外的明亮，但他只是幽幽的看着罗，一句话也没有说。
“你在等我？”
对视良久，罗忍不住道。
格鲁却是笑了，他伸手指了指外面。
“北城墙下的老鼠巷，昏迷前你真是选了个好地方。”
因为23区足够大，地下水路也足够复杂，所以哪怕是老鼠巷也被分割为了东南西北四个区域，罗与格鲁原本所处的老鼠巷便是在东城墙下。
“就因为这个？”
罗有些奇怪，老鼠巷里面四通八达岔路极多，但对于他们这种从小就在下水道里长大的人来说，从北部走到东部所花费的时间，最多不过两天。
格鲁只是摇了摇头。
“见你昏迷，我本来打算拆了你的手脚，再把你绑走。别生气，虽然之前算是同生共死了一回，但你太值钱了。而且这次镰刀组损失很大，我得找补回来。”
“你真得好好感谢一下李察，一个风光的监理人居然为了你背叛中间人，还为了你死在剧场下面。”
“他在想什么我早就猜到了。那个家伙和你一样，在老鼠巷里长大，聪明、执拗……他想要走出剧场，想疯了……哈哈哈。”
罗神色不变，对着格鲁坐下，仿佛在听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最后的絮叨。
“咳，咳咳，那个混蛋在死之前阴了我一手。都说烟鬼的最后一根烟谁也不要碰，那是他们的命，我算是知道了，咳咳咳。”
罗这才发现，格鲁的面色很差，庞大身躯的肌肉也干瘪下去。
“最后的那根烟里有毒，WTX神经毒素，怕高温，所以烟雾接近不了你。”
“可这个混蛋在我身边抽完了一整根！他根本就不是因为瞬间激活药剂的副作用死的，他是自己找死，顺便把我也拖下去！”
“哈哈哈哈，真他妈的……”
格鲁的眼角笑出了泪花，毒素已经渗透进入了他的神经系统，现在他连站都站不起来。除了等死他没有其他任何选择。
即便罗想要救他，愿意带他一起走也没有用，这种毒素需要细胞级医疗仓才能治疗。
但谁都知道，在老鼠巷只有中间人那个混蛋才有这种好东西。
“你走吧，别回剧场，也别回东区，就待在这里，隐姓埋名老老实实的活下去。”
“真正想要你命的不是中间人，我了解中间人，能让他这么疯狂、不计一切代价投资的只有23区的几个企业，那不是老鼠巷的老鼠能招惹的存在……”
格鲁的脸色已经是漆黑一片，就连电子眼也不再闪烁闪烁光芒。
“重力引擎在我手掌里面，记得取出来。你的膝盖坏了，我的膝盖是……”
格鲁说的很慢很细碎，但罗听的很仔细，在一阵长久的沉默后，他终于没能继续说下去。
这个东城墙下老鼠巷的第一恶势力团伙老大，就这样静静的死在了离北城墙老鼠巷仅一步之遥的地方。
他和李察一样，最终也没能回到老鼠巷。
格鲁身上的装备罗一件也没有取走，他甚至还将格鲁往里边梭舱里面挪了挪。然后才迈着缓慢的步伐，独自离开了这里。
罗很疲惫也很无力，但他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
就在罗离开后的不久，飞梭的控制面板再次亮了起来，并出现了一句话。
【我，需要维修。】
尔后，无数原本是飞梭用来自我维护舱体的小型维修机器人从寄存点全部涌出。
它们一部分拆取飞梭上面无用的设备，一部分将那些拆下来的材料回收，在隐蔽且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忙碌起来。
他们在【配脑】复制体的控制下，开始搭建一个个造型怪异的设备，并安装在飞梭的内部。
此时的控制面板上闪烁的灯光也没有停下，而是又缓缓打出了一行字。
【我……是罗？】
……
罗在深邃的管道中踉跄前行，不知走了多久。
神经的痛感没有丝毫的减弱，以至于他这一路走来因为方向感的缺失和失重感的加剧，好几次平地跌倒，像极了一个感染末期的病人。
——嘀，为完全修复机体神经系统，【配脑】暂时进入休眠状态
——嘀，电子微控功能关闭
——嘀，体征抑制功能关闭
——嘀，剩余资源将全部用来压制病毒体成长
随着【配脑】声音消失的瞬间，无尽的疲惫回到了他的身体。
当软弱的情绪面对汹涌而至的饥饿时，瞬间溃不成军。
这突如其来的改变让罗一阵失重摇晃，眼前的世界瞬间倒转。
他一个踉跄便再次软倒在地。
头晕目眩的感觉让罗挣扎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只能靠在墙边喘着粗气。
之前短暂的医疗仓维护未能给罗提供充足的养分，烬恶之心所能补充的能量中不包含生物质能。它的原理是依靠强作用力带来的裂变，为机械提供热量和电能源输入。
再加上一场恶战的消耗，罗的身体可以说在长时间的极限压榨下，进入了暂时性的油尽灯枯状态。
这也是【配脑】暂时进入休眠的原因，罗的身体无法再负担它的活动了。
好在罗已经走了很远，这里已经属于北城墙下老鼠们的活动范围之内。
……
“你……如果要死了……能不能别在我家门口？”
清冷的声音在罗的身侧响起。
声音有些迟疑，还带有些少女特有的干净清脆。
罗扭头去看——
浅蓝色的流光中短发、纤细柔弱的身体，浅灰色的外套。
精致却没什么表情的少女，正拎着一小袋食物，站在自己身前。
咕噜……
夜色下，罗的肚子发出不合时宜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