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1/1）

“哟，你这小姑娘还想要离家出走？”徐芝蓝靠在墙角看着天空中白云胡乱思想着，她舅妈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

“舅妈。”徐芝蓝面对为数不多的亲戚浑身不自在紧张的很，从小聚一起时比成绩，比乖巧，比怕了特别是在她偷东西之后，他们有多瞧不起她。

“你妈昨天哭着到处找你，你哪能做这样的事情出来？”她沉默的听着。

“你跑出去没有被人怎么样吧？”她的舅妈看着徐芝蓝哂黑了的脸，压低声音问着，眼里闪过轻藐。

一开始还没听明白疑惑的抬头看着她。

“就是男人啊，没有被怎么样吧？”她的舅妈声音有些大了。

“没有。”

“你会做出这种事，你姐姐想都不敢想的。还离家出走，一点本事也没有出去能怎么样？碰到坏人把你卖掉哭都来不及，以后不能这样。”看着徐芝蓝难看的脸，舅妈停下不说话。

母亲有兄妹三人，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母亲是最小的。他们都有两个小孩，舅舅家有两个女儿学习好。姨妈也是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从小奖状贴满墙头。就他们姐弟最不争气，成了他们笑话的对象。是不是这样母亲才会特别讨厌她，是她让母亲没有了面子？

“我帮你妈种田去。”舅妈不想看到她一副傻愣愣的样，也懒的再说什么了。

“哦。”徐芝蓝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不就是被说几句。

脸上毛毛的她用手摸摸，是什么从脸上扯下来？慌忙拿来镜子一照，是掉皮了，能从脸上撕下一块来，露出里面红红的皮肤。镜子里脸花掉了一半，没有戴上草帽就焦急的跑去田里。

“咦，你的脸怎么回事？”在田间有人看到后惊奇地问着。

“太阳晒的。”她的母亲回过头来用恨恨的眼神瞪她：“还出来做啥？回去。”她只是想告诉母亲脸上脱了层皮会没事吧。可是忘记田里还有好多的人，他们也是会好奇的。母亲就是不想让人家知道她离家出走的事情，才让她躲在家里的。不然早让她出来干活了。现在出来让人发现异样，到时候全村子的人都知道了，以后还有谁会要她？要嫁不出去的这是做母亲的担心，再怎样还是在乎名声的。

有些事情就如逝去的夏天无需告别，甚至连告别都失去了对象。徐芝蓝每日无所事事在家发着呆，母亲无数次的和她说：“既然你说不去读书的，那么出去学点什么吧，外面厂子有那么多。你总要出去干活的，一天到晚不出去，天天在家像什么？”

她无声抗议整日沉默着，她不想出去面对人群，应该说有些害怕人群。母女之间又开始了“刀光剑影”。

徐芝蓝会骑着自行车一个人去书店看书，这个小城里的每个书店基本都去过。城里她知道的地方也就二三家，今天换这家，明天换那家的。书店工作人员都快要认识了。有时候他们会盯着她看，感觉到不好意思就去的次数少点。她没有钱去买书，也没有想什么办法去挣点钱。自己也搞不明白到底是放不下什么面子去做事，还是有什么不甘心。可是你只有初中学历有什么放不下的？于是和母亲又僵持着。

“你要逼死我吗？”母亲忍无可忍拿着手里的毛巾抽过来。她站在那里不动，就这样看着自己的母亲，那个温柔的母亲记忆是怎样的想不起来了。是什么让母亲变成这样的呢？母亲老是说着：“如果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刚刚生下来就掐死算了，怎么我生了一条‘毒蛇’？”

徐芝蓝最恨母亲这样骂着她了，毒蛇啊，而且是最毒的什么赤练蛇。在乡下看见这种体背黑褐色与红色相间的蛇非常可怕，那是毒蛇，咬到要死人的。

徐芝蓝冷冷的笑着：“那你现在掐死我好了。”她是蛇啊，不是还和蛇一样会脱皮和蛇一样的冷血。是的，她受不得母亲天天责骂，也只顾着自己委屈，没有去想想母亲是否也难受委屈。

“我养你这么大了，你就这样来气我？”母亲的身子有些发抖：“你出去看什么书啊？我让你好好读书的时候，你却把我们说的话当成放屁。现在还去看什么书？你大学生啊？真是怕了你会离家出走，我地里活也没有出去干偷偷跟着你的。停自行车时，城里有个死老头拉着我，冤枉说我偷自行车。为了你啊，我没有换件衣服跟出来的看上去像小偷了？”

徐芝蓝看着母亲气的通红的脸，身上那衣服上还沾着泥土，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小时候见过母亲年轻时的照片，是个美丽的女人，才到四十的年纪，花白了头发看上去有五十的模样。徐芝蓝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反正她是毒蛇啊。明明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可是在每次被骂之后心又硬了和母亲对着干，好似真的和毒蛇一样的冷血。

九十月份，田埂上的毛豆可以采摘了，母亲白天摘好第二天，天还没有亮起床去城里卖。许是良心发现，徐芝蓝在凌晨三点半起来帮忙。

天上还是有些黑沉沉的，大多数的人都还沉浸在睡梦之中。她们母女两个在自行车上绑好两大袋的毛豆，摇摇晃晃的去城里。路过一家工厂，在黎明的路灯下那高高的烟囱排放着蓝色的气体。引进来投资，人们是有工作了，可这种让人作呕的气味半夜里偷偷排放着，迟早会把人毒死吧，只顾眼前的利益。

路灯还亮着，行人和车辆寥寥无几。他们这些乡下人，都会在小区桥边的角落里摆放好从地里采摘的各种新鲜蔬菜，都是当季的自己吃不完拿出来卖掉点，蹲在角落里，等着天亮起来。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挂着几颗星星，一会儿东方泛起一片鱼肚白，天地也渐渐明亮起来。一片红霞被刺破，太阳就这样的一点一点的露出来，将半边天空染红。日出，新的一天开始了。

小区里锻炼身体的老人们陆续出来，忙碌的早晨开始了，有些要上班的人也匆匆来买菜毕竟乡下拿出来卖的，他们还是很放心。

徐芝蓝在边上站着，只是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挑挑拣拣。母亲回过头来：“你不好也开口说说的吗？”看着一声不吭的样子就有些火，而她根本不知道说什么依旧呆呆的站着。

有位阿姨过来问着，“毛豆多少钱一斤啊，小妹妹？”

“一块钱。”徐芝蓝轻轻说着。

“小妹妹啊，给我来二斤吧。”

徐芝蓝笨手笨脚的抓来放在袋子里母亲在那里忙活着，她又不会称，只能等母亲好了让她去称一下。

她用不来那杠称，看不来几斤几两的。“平时让你学学就是不肯，你这样出来是帮我的吗？”母亲边忙着还数落着她。

“哎呀，孩子这么早能出来帮忙已经不错了。”边上有人插嘴到。母亲看着她真是讨厌，恨不得扔掉一样，听着他们这么说只是苦笑。就在她们那两大袋的豆子快卖完的时候，上班的城管们在出现了。

“快跑啊，城管来了。”边上的人眼尖看到忙拿起自己的袋子跑了起来。徐芝蓝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刚刚替另外一个中年妇女抓满一袋子还来不及称就被那个女人一把夺过去，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的看着那个女人跑的比什么都快。

“你还愣着做啥？”母亲手忙脚乱的收拾好准备躲起来，回过头看见她还在那里没有动。徐芝蓝却在想着这人咋这么可恶的，完全抢东西呢，她没不敢和母亲说。

在小区这边卖东西确实不对，路上本就拥挤，上班的人一着急就去反映情况，他们也懒的和这些人吵架。城管来了，也就在那里站着。差不多一会，他们这些乡下人卖完也就离开了所以就睁只眼闭只眼的。算是挺宽容，至少没有过来抢了扔掉或者大吵大闹的。

徐芝蓝和母亲，在城管看不见是地方用低一点价格把剩下的全部卖出去，白天她还要回去种菜了。

“你真没啥用。”母亲收拾着，对她真是失望。一点儿都不精明：“看不来的吗，那些人过来就要快点跑，明天继续出来，给我多学着点。”她无奈的应着，松跨的穿着与实际年龄不符的衣裳，拎着蛇皮袋低着头犹如一个小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