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1/1）

徐芝蓝白天摘着毛豆，偶尔也会下地去种菜，起早摸黑爬起来去卖菜。习惯和大妈们厚着脸皮讨价还价，也会在城管来了的时候撒腿就跑。生活环境可以慢慢改变，村子里的大妈们开始笑话她成“家庭主妇”。

秋入了冬，禾苗也长成稻谷，只有徐芝蓝依旧这样生活。翻过的田里要去种上油菜，母女俩人一起忙活着，总会惹来隔壁田间地头有人闲话：“千金也下田啦，难得。”

那个时候她不敢去看母亲的脸，内心很厌恶说话的这人。

而母亲只有苦笑：“什么千金呀，让她吃点苦知道生活的艰辛，以后找个厂好好上班，毕竟田里风吹雨淋的最苦。”

“咦，广播里在说杭城那有个地方来招生，学习两年后可以分配工作，去做保安或者计算机文员之类的。广播里可是天天在播着。”

那人接着说：“让她去学点也好，现在有些工厂初中毕业的都不收了。”母亲听了沉默不语。

同样的话有人和父亲一说，他没有和母亲商量，直接带着徐芝蓝去报名。

这个村也就徐芝蓝去，那天父亲把她送到了车站。他们这个城市还有其他的县城里也有几个人，当中就一个女生，其他七八个都是男生。父亲也挺放心的交代几句，自己去工地干活了。他们等车的时候，引起车站管理员的注意以为是一个骗子要把这十几个年轻人拐卖了，扣下他们把记者请过来。

招生的老师是有点年纪了，他忙着解释，没有人听。

“你急什么呢？等我们调查清楚不就可以了，那些车票你不用着急的，等等我们调查清楚。下午还有一班车，不用担心，还是让你们上车的。”车站的管理人员让他们去个小办公室等调查。在等待中他们聊天：“难道真的是骗子吗？”

“应该不会的，我们是听广播才知道那里来招生的。”

“是这里的记者喜欢出名吗？”

“应该是车站的管理人员吧。”

“为我们好，如果真是假的，我们要上电视了？”

他们在说笑着，徐芝蓝在一旁没有说话，她想着家里的父母会不会又要为她吵架，杭城如果没有这个学校的存在早点查出来也好的，省的他们去了被骗。

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到了下午有两三个人进来，一个拿着话筒，还有一个扛着摄影机他们进来看着这些年轻人，问其中一个男孩子，“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地方来招生的？”

“广播里听来的！”男生有些腼腆。

“你就不担心吗？”那个美丽的女记者问。

“不担心啊。”男生笑着摸摸头发。

“可是，我们这也有学校，你们为什么还要去外面的学校啊？”

“因为那边学校介绍是可以分配工作的呀。”旁边有人插嘴到。

“就只是因为可以分配工作？就没有担心万一那是不存在的学校呢？”

“村子里的广播会播报些不经证实的消息吗？”刚刚插嘴的那个胖胖的男生问。女记者有些被问的愣住。

“好了，你们决定要去就去，我们和杭城联系过学校是存在的。但是学校到时会不会作出现在的承诺，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也只是代表这个城市对你们的负责。”说话的男人是和女记者一起来的，他阻止了她的采访。

“不是要针对你们的，我们也知道你们是关心才这样的认真办事的，是要表扬的啊！”那个男生扬起笑脸很感谢的抱着拳。

“同学们，可以上车了。”那个老师急匆匆的赶过来说到：“我们本然吃中饭就到了，现在要晚饭才能到。不过这样大家也可以放心哦，我们学校是真实存在的。你们也要好好感谢对你们热心的人们。”

“这话听着不舒服了，这些年轻人本然就是我们城市的，关心一下不会错啊。”车站管理人员有些不服气。

“关心是好事，谢谢，谢谢！”那个老师不住点头。他们在推迟半天后还是上了汽车出发了。一开始大家还有些兴致聊天，可是要四五个小时才能到，他们也就有些昏昏欲睡靠在座位上。

这个地方依山傍溪，在环山之中，下了汽车走了一段路，就到了他们上午还在调查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学校。门口有两个男生在站岗，里面有好几幢楼，老师指着半新不旧的楼说：“那里是学计算机，那里是学文化课还有那边是男生和女生的宿舍楼等等，今天这么晚了先去报个到，然后安排住宿舍。”

徐芝蓝和另外的一个女生王丽安排到已经有二十个女生宿舍的房间里去住。

王丽随遇而安没有不习惯，可是徐芝蓝却非常的不习惯可以说相当不习惯。那么多不认识的人，挤在一起让她觉得非常非常的不自在，甚至有了马上回家的念头。

“你怎么了？”王丽在徐芝蓝的下铺，她朝上面看到她就这么坐着发呆。

“你想家吗？”徐芝蓝看着她问着，现在宿舍里的女生们还没有回来就她们俩个人。

“不想，我妈让我出来历练一下的。”

“可是我想了。”徐芝蓝想家了。

“不会吧，上午才离开的啊。这么快就想啊？”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在舅舅家过夜，半夜里睡不着觉，爬起来马上要回家。他们以为我开玩笑的，可我拉开门就走了。没有办法半夜里舅舅只能送我回家。还好舅舅家离我家比较近，可是夏天的夜里走路害怕有蛇，舅舅也不太愿意的。所以，后来每次要过夜他们总是会先问我，会不会半夜里还要回去啊？我一开始觉得我不会和以前一样的，可是到半夜又要回家了。后来他们不敢留我过夜的。”徐芝蓝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还会这样的啊？”女生忍着笑：“那你从来都没有离开家过吗？”

“离开过的，上初中的时候住宿了。”

“那你怎么害怕？”

“不知道，我没有这感觉了，可是今天又想这样了！”徐芝蓝突然就哭了，不想给王丽看见：“我先强迫自己睡觉了哦。”她拉起被子盖过自己的头。

徐芝蓝绝对是个矛盾的人，幻想着去远方去流浪的人居然会害怕离家而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王丽哭笑不得：“不要这么早睡呀，我们聊聊天嘛，看我一个人多么无聊。”

“你也睡吧。”她擦干眼泪，眼睛有些红红的掀开被子坐起来。

“这么早可睡不着的，平时在家里我看电视看的很晚的。”王丽还在慢慢整理带来的东西。

“还没有整理好啊？”徐芝蓝看到她带了好多的衣服还有吃的零食：“小心老鼠。”

“有吗？有吗？在哪里啊？”王丽跳起来了还大声的叫着好紧张的。

“我的意思是，你那么多吃的要小心老鼠，看看宿舍这么多人，你看都这样乱丢东西，一定有老鼠的。”徐芝蓝看着里面的桌子上乱七八糟的都没有怎么收拾，她也害怕半夜里老鼠出来所以要睡上铺，自我感觉安全点。

“我还以为你现在看到一只，吓我一跳。”她拍拍胸口。

“那不好意思啊，让你吓着了。”徐芝蓝和她说说话心情稍微好点。

“那没事啊，你家里还有姐妹吗？”王丽开始聊家长里短。

“我有一个小我八岁的弟弟。”

“为什么小那么多啊？”

“我也不知道。”徐芝蓝想了下：“我记得村里的妇女主任来说想生的话可以生的。那时不是有什么几年期限的。”徐芝蓝也不太懂的。

“我是独生女我也有听说生了个女儿还可以生二胎的，大概是我的父母比较疼爱我，所以只生我一个哦。”女孩子笑的好甜蜜。

“是哦，你父母一定很疼爱的你吧。在我们那个村子里所有生了女孩的父母都生了二胎的呀。只有生了男孩子才是独生子。”徐芝蓝想起她的小伙伴莫陆清是独生子，小学时为了一起上下学，基本每天去他家等着慢吞吞的他。

“徐芝蓝啊，你妈再生一个弟弟的话就不疼你了。你看我们家清清一个人有什么好吃的都是他的。你以后可怜了哦。”那个时候莫陆清的父母在徐芝蓝的面前说这些话来逗她玩。不过徐芝蓝那时没有觉得有个弟弟有什么不好的，至少可以有个弟弟陪着玩了。

母亲和她说：“如果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家里会热闹些，你看舅舅家也是姐妹两个，姨妈家也是姐弟两个的。你一个人孤单吧，妈再生一个你也有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好不好？”那个时候她很乖巧的：“妈，那我什么时候会有个弟弟呢？”看周围的都是有弟弟或者有妹妹的她也很期待。

后来，母亲怀上了。村子里的大人告诉她，“如果生了个弟弟，你以后没人疼你了。”七岁的徐芝蓝只是对着那些人笑，知道他们逗她玩。母亲说了以后她可以牵着小弟弟或者是小妹妹的小手出去玩也挺好，做姐姐要有大人样子。

在一个深夜里母亲肚子痛了，父亲带着母亲摇着小船去了医院。徐芝蓝一个人呆在家里也没有觉得害怕，她的奶奶不会来照顾的。早晨自己的头发不会打理还要去找她家后面的阿婆，那个阿婆嘴上说她太笨，但是还会帮她扎辫子的。母亲生孩子大概住了三四天的院，而父亲白天去照顾，晚上还是回来给她做饭，父女两个也奇怪的。徐芝蓝没有问父亲，母亲生个弟弟还是妹妹？父亲也没有和她说。直到母亲回家了才知道她有个弟弟了，有个弟弟也不错啊，她也没有感觉什么改变的，只是要在暑假里帮忙照看着，弟弟好小，被她照顾的服服帖帖。还不会吃东西的弟弟也不会抢她的东西啊，似乎没有什么改变。弟弟长大后，比如要分苹果就算弟弟有五个，她只有两个，她也不会觉得不公平，会觉得理所当然。她做错事情，被母亲骂不给饭吃，父亲回来买了好吃的也会让弟弟主动分东西给她，叫她吃饭，父亲对她没有减少那份疼爱吧。而母亲开始有了些转变，一开始徐芝蓝也会接受的，只是慢慢的随着时间的变化产生着微妙的心理变化。

“哎呀和你玩笑了，我虽然是独生女。那是因为我妈身体不能再生第二胎了。”那个女生看见徐芝蓝在发呆伸出手在她面前摇晃。

她回过神来：“那你以后要招上门女婿了。”

“是啊，是啊。我毕业呆在家里不知道干嘛，所以听到广播招生就来了。”

“你干嘛不去念好点的高中？”徐芝蓝好奇。

“是我妈不让的，她不要我离开太远呀。”

“怎么会太远？”徐芝蓝有些不明白。

“哎呀是这样的，我妈妈担心我去读高中以后再上大学以后去别的城市了怎么办啊？她可不想我离开太远的。”

“原来这样的啊。”徐芝蓝听说过那些家里只有独生女的父母是不让她再去别的地方，强留在自己身边。

“是不是挺可笑的？”王丽问她。

“没有啊，我有同学好像和你一样的，她成绩很好不过为了父母放弃上学。”徐芝蓝想起那个女生是为了照顾身体不好的母亲就留在家里了。

“其实也就这样了，那些成绩好的，以后就工作体面点嘛。他们不是也要结婚生子的，我们就比他们早些嘛。”

“难道你那么早就有结婚对象了？”徐芝蓝打趣。

“是的。”王丽点点头：“等年纪到了就去结婚啊，这有什么可笑的。等你大一点点，也会处对象啊。”

徐芝蓝笑着摇摇头：“我没有笑呀，只是现在还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呢。”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里，感觉还活在梦里那般不真实。觉得那些还是离她很遥远的事，突然和一个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聊这种话题，内心是排斥不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