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十七岁的生日（1/1）

萧瑜盯着跳动的灯芯怔怔出神。

想当初，自己父亲就是一个负心人，母亲生下自己后，父亲便伙同一帮狐朋狗友，整日浪荡于赌场和烟花之地，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母亲身上，有时候赌输了，甚是会回家将家中的口粮抢走换钱。他永远记得在寒冷的冬天，母亲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的样子。后来父亲因为欠债太多，在一个深夜，被人打死在大街上。

母亲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又为自己娶妻，待到女儿出生，由于积劳成疾，母亲便与世长辞了。

女人的一生就是男人，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重蹈母亲的覆辙，思来想去，抚摸着妻子的手，说道：“现在有两个办法。”

萧母正六神无主之时候，见丈夫说有办法，连忙问道：“怎么说。”

“第一个办法，让姝儿连夜离开苏州，到外地躲一躲。等到这件事过去了，再回来。”

萧母摇头，“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啊。咱们外面也没有亲戚，你让姝儿去哪里，再说她一个人单独在外，我更不放心。”

萧瑜想想，妻子的话也不无道理，现在大宋刚刚安定一些，外面仍然不太平。相比于小地方，苏州这样的大城反倒更安全一些。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让姝儿马上成婚，这样沈家也无可奈何。”

萧母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为今之计，只好如此，姝儿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我去问问姝儿怎么说。”

萧姝洗了碗筷，这时候怀里抱着弟弟，怔怔出神。她轻轻的拍打着弟弟的后背，低声唱歌，哄小满睡觉。

萧母轻轻的推开门，递了一个眼神，萧姝会意，将弟弟轻轻的放在床上，便将门拉好，与母亲来到自己的闺房。

萧母扶着女儿坐在床沿，握住女儿的手，柔声问道：“姝儿，我刚才与你爹商议，得罪了沈家，那沈家岂会善罢甘休，为今之计，就是让你马上成亲。”

萧姝抹着泪痕，哭泣道：“娘，我就是嫁给谁，也不会嫁给那老头子！”

“你可有心仪的人。”萧母凑近问道。

见女儿沉默不语，萧母无奈的问道：“那以前求亲的钱家少爷呢？”

萧姝抿着嘴，摇了摇头。

“冯家的呢？”

萧姝睫毛上挂着泪水，又摇了摇头。

“计家的？”

“程家？”

……

见女儿将所有曾经提亲都的否了，周母确实没有人选，只有将目光放在身边竹林巷上。

“那虎子呢？”

“娘，我与虎子哥亲如兄妹，姝儿一直拿他当哥哥看待，并无男女之情。”

“那，宁儿呢？”

萧姝还是摇头，在她闲暇时分，也是读过书的，自然知道孙宁的问题。

认识的人都问完了，萧母也是一筹莫展，本来还有个借住在她家的楚恨天的，然而自从知道他人有问题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本来嘛，看模样，整个苏州城，她也没见过更好的了，楚恨天虽然不修边幅，但是也掩不住他的风采。楚恨天的俊俏，不是那种柔弱的斯文相，他身材挺拔，面泛桃花，眉宇之间更是透出一股英气，这是女人最喜欢的模样。

知女莫若母，萧母忽然明白了什么，心中暗暗叫苦，真是冤孽啊。

萧母又安慰了一阵萧姝后，便起身离开了。

此时已经是繁星满天，时间已经来到了戌时，在外乘凉的乡邻已经回到自己家，除了偶尔的狗叫，竹林巷显得十分安静。

楚恨天的房门终于开了。

弟弟小满由于晚上吃的太多，已经入睡。萧姝见楚恨天回来，连忙起身，从厨房内端出特意留下的肉菜，生火热了，便敲响了楚恨天的房门。

萧姝知道楚叔叔不太习惯甜食，给他的饭菜都是她单独做的。

门口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随即便传来敲门的声音，楚恨天便知道是萧姝。

楚恨天起身打开门，见门口端着两碗菜的萧姝，连忙将她迎进来。

两大碗热气腾腾的肉菜端上小桌，萧姝又去提了一壶酒过来。楚恨天也不客气，拿起筷子，一边吃肉一边喝酒，好不惬意。

萧姝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楚恨天吃着她做的菜，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丝笑容。

楚恨天忽然停下来，放下筷子，“萧姑娘，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坐啊。”

萧姝这才将屋里的一根凳子端过来，坐在楚恨天身旁。

看着萧姝今天模样与往日不同，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问道：“萧姑娘，你今天怎么看起来不太一样呢，是不是谁惹你生气了，告诉楚叔叔，楚叔叔替你出气。”

“楚……楚叔叔，其实你不比我大多少，我应该叫你楚大哥的。”萧姝红了脸，支支吾吾的低头道。

“那你叫我楚大哥也行啊。”

“楚大哥，你……你最近很忙吧。我听虎子哥他们说，你搬货物可厉害了。”

“有一身力气而已。”

“楚……楚大哥，今天是我十七岁生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萧姝声音细若蚊吟。

楚恨天一愣，随即一笑，“哎哟，楚大哥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呢。”他望了望窗外漆黑的天空，“今天来不及了，明天楚大哥给你补上。”

“楚大哥，你是哪里人呢，家里还有什么家人吗？”

楚恨天放下筷子，叹道：“我记不起我有没有家人了，也记不起自己是哪里人。我只记得好像六岁的时候，就被师父带上山，我是在山上长大的。之后呢，我就独身一人，浪迹江湖。”

“那楚大哥，可有成亲？”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萧姝白皙的脸上，变得通红。

“我身无长物，既无祖业，也没什么本事，哪里有姑娘看得起啊。”楚恨天自嘲道，看着萧姝莞尔一笑。

萧姝仿佛卸下了压在心口的大石头，暗中轻轻的长吁了一口气。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当楚恨天吃完饭，看了一眼床头，又看了她一眼的时候，萧姝就明白了。

萧姝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捡起碗筷，便轻轻的关上房门，来到客厅，将桌上的铜钱收起来，洗完碗筷，便回房睡觉。

见女儿蹑手蹑脚的上床，萧母立刻闭上双眼，心里暗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