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狼狈为奸（1/1）

晚饭的时候，萧晨并没有去饭堂用膳。不是他怕了罗通，而是大过年的，他不想让大家为难。不过他也没饿肚子，沈若溪让小艾给萧晨带了饭。

兴许是对白天的事还耿耿于怀，罗通简单的吃了点便回到了住处。前脚刚坐下，后脚沈显贵便拎着一个锦盒跟了进来。

罗通瞟了锦盒一眼，漫不经心道：“哦？老四你怎么来了？不陪父亲他们喝一杯？”

沈显贵把锦盒放到桌上，叹息道：“嗐！这家中除了姐夫你，都是些大老粗，跟他们喝酒没意思。”

罗通笑骂道：“这是啥话！让岳父大人听见，又该骂你了。”

沈显贵呵呵一笑，“没事，反正已经习惯了。对了，姐夫，年前你让我打听的事，这两天打听到了。”

“哦？你等等。”罗通脸色一喜，谨慎的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然后关上门，折回桌旁坐下，这才道：“说吧。”

“那人就住在城西那条旧巷子里，就是以前我们家卖鱼那附近。”

“旧巷子？不可能吧？老四你是不是搞错了？”

“应该不会错，我可是花了许多银子找了好几个人，才从县衙里打听到的消息。”

“那就奇怪了，他那种身份的人，怎么会住在那种地方？”

“姐夫，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呀？还让你大老远的亲自跑一趟？”

“那人是……”罗通欲言又止。

沈显贵知道罗通的脾气，也知道官场的一些规则，见罗通不打算说，也就没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

他指着桌上的锦盒道：“姐夫，你猜猜这里面装的啥？”

罗通没好气道：“小孩子才猜！要说便说，别卖关子！”

沈显贵瞬间泄气，沮丧得像个孩子。

“你自己看吧。”沈显贵打开锁，将锦盒推到了罗通面前。

罗通看了一眼沈显贵，这才打开锦盒。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张字帖，纸张粗糙，表面泛黄，左上角还缺了一道口。

罗通皱眉，凑近慢慢念到：“珣顿首顿首，伯远胜业情期群从之宝……”

刚念完第一句，罗通便有些惊疑不定道：“这……这是《伯远帖》？”

沈显贵点点头：“正是王珣的《伯远帖》。”

罗通听到沈显贵肯定的回答，小心翼翼的拿起字帖仔细端详起来。

过了良久，罗通有些激动道：“果有王家风范，想来必是真迹也！”

沈显贵有些自豪道：“姐夫放心，我找人看过了，定是真迹无疑。”

“好，好啊！不过这字帖失传已久，你是怎么得来的。”

“说来也巧，年前有几个盗墓贼在街上卖东西，我无意中发现此贴，便以十两银子买了下来。”

罗通惊讶道：“十两银子？老四你倒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了。”

沈显贵脸色一喜，“姐夫以为，这字帖值多少钱？”

罗通叹了口气:“知其者，价值千金！不知其者，一文不值！”

“既是这样，这字帖放我这倒是有些可惜了，倒不如赠予姐夫吧？”

罗通神色一喜：“当真？”

沈显贵道：“千真万确，不过……”

罗通眉头微皱，道：“有话直说！”

沈显贵低声道：“只不过我和舟儿的事，还要麻烦姐夫多上点心了。”

罗通思索了一番，有些郑重道：“若舟的事简单，学政那里我会打点好一切，参加院试不会有问题。至于剩下的事，就得靠他自己了。不过依若舟的才学，考个秀才那是水到渠成的事。如此，他便能参加今年的秋闱了。”

听罗通这么一说，沈显贵连忙起身谢拜：“若能如此，我和舟儿定会永记姐夫今日之大恩。”

罗通摆摆手道：“你我不用如此，想当年我穷困潦倒，为娶你姐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尤其是那沈显富……”

罗通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接着道：“要不是你在老太爷面前极力为我说些好话，哪有今天的我，所以若舟这事你不用谢我。至于你的事，倒是有些棘手。你上面有老太爷压着，旁边有大哥看着，底下还有那丫头守着。你想坐稳这家主之位，难啊！”

沈显贵有些愤愤道：“此事本来尽在我的掌握之中，只要那小丫头与佟管事成婚，便大局已定。可这半路上却杀出个萧晨来，你说气不气人？”

罗通接过话：“说起萧晨那厮，着实有些可恨。留他在沈家，不但会坏你的好事，而且也会连累沈家，甚至连累我。赶明儿我就去跟老太爷说说，趁早将他赶出沈家才是。”

沈显贵脸色一喜：“如此甚好！”

二人各怀鬼胎，狼狈为奸，聊到很晚才散去。

次日一早，萧晨刚洗漱完毕，便听到小厮来报：“姑爷，门外有人找你。”

萧晨疑惑，会是谁呢？自己的朋友可不多。

出门一看，萧晨大喜：“李大哥，你怎么来了？”

“萧公子，我家老爷邀你到寒舍一叙。”

来人正是李青，这可把萧晨高兴坏了。他正愁找不到陈老住处呢，却不想陈老主动邀约，当下跟门口的小厮知会了一声，便随李青而去。

不想刚转身，便听到有人喊：“妹夫，这大清早的是要去哪里？”

萧晨回过头一看，发现欧阳靖似乎也要出门。

“一个老友邀约，出去一趟，姐夫呢？”

“家里待不住，一个人出来随便走走。临江我也不熟，要不跟妹夫同去？”

“呃……这……”

萧晨没想到欧阳靖会这样说，毕竟两人不太熟，一时间倒有些犯了难。

李青上下打量了欧阳靖一番，道：“既然是萧公子的姐夫，那便一起吧。”

李青都同意了，萧晨自然也没什么意见。一路上，萧晨和欧阳靖经过交谈，对彼此都有了更深的了解。

在萧晨看来，这欧阳靖才华横溢、谦虚有礼，并不像其他读书人那般迂腐固执、恃才傲物。

而在欧阳靖眼里，萧晨这个妹夫似乎与传闻不大一样。文采如何暂且不说，单凭他那让人耳目一新的独到见解，他就不相信萧晨会是一个废物。

萧晨没想到陈老的住处会在一个破败的巷子里，他更没想到，他有一天还会回到这里。下意识的，他停下了脚步。

“妹夫怎么了？”

“我进沈家之前，就睡在那。”

欧阳靖顺着萧晨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是一个阴暗潮湿的角落。他神情一滞，没想到萧晨以前竟真是乞丐。

萧晨自嘲道：“你现在是不是有些后悔与我出来了？”

欧阳靖神色一肃：“你这是啥话？你我同为沈家姑爷，我俩既然是连襟，那便是亲如兄弟，情同手足。岂能趋炎附势、捧高踩低？”

欧阳靖说得真挚诚恳，倒让萧晨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

当下赔礼道：“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姐夫莫怪！”

欧阳靖语重心长道：“妹夫不用这么客气，愚兄想告诉你的是，一时失意，不必自堕其志。只要自强不息，他日定能扶摇直上。”

“姐夫之言，定当谨记。”

李青看着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似是有说不完的话。索性开口催道：“萧公子，欧阳公子，莫让我家老爷等久了。”

二人会心一笑，跟着李青朝巷子深处走去。